06 救人
伏牛村,远远望去整个村落有如从山腰流淌而下,有一条山溪从村中穿过。
车放和大省赶路口渴,正在溪边捧起水喝着,忽然有一女子披头散发从上游淌水飞奔,车放有些发怒,但是没过多久又有一群人紧随其后似乎在追赶着那批头散发的女子。那追赶的人大多手持扁担、锄头之类,也有几个服色鲜亮、衣着整齐的汉子手持刀剑棍棒一应兵器。追赶的一方声势虽众,但是却总赶不上散发女子,眼见着女子越跑越远,内中一名鲜衣汉子张弓搭箭,作势就要射向散发女子。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个身影腾空跃起,生生捉住在空中疾飞的羽箭。众人稍稍一惊,那持弓汉子嘴角冷笑,冲人群摆摆手,在弓上搭上一齐搭上三支箭,又在一瞬间连射三次,九支羽箭挂风带电,紧紧相随的射向那身影。纵然是车放这种老江湖,见到这场面也是冷汗暗流,张口就喊:“在下终南山车放···”然而再套交情已经来不及,前三支羽箭已经直奔被射者面门,只见那身影笨拙的又想出手抓取,不过说来也奇怪身影刚一出手那三支羽箭随即寸寸断裂。随后而来的第二波羽箭似乎意在直取胸腹要害,在身影抬手的一瞬间,一时改边方向射下盘。身影也是一惊,随即看到有六支羽箭一齐射向自己下盘,惊慌失措间胡乱踢腾,就是这一阵踢腾,被改变方向的第二波羽箭,以及本来计划射向的双腿、腰间的第二波羽箭,六支羽箭一齐化为齑粉。
这一下不光是追赶一方,就连那逃命的女子也被惊呆了,用惊慌失措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汉子。那汉子约莫三十岁上下,衣着朴素,面目清秀一脸英气。车放缓过神来,赶紧出门打圆场。
“大省兄弟,你这也太···哎,在下诨号“终南山第一刀”车放,敢问贵庄上与这女子有何误会?”说完冲人群拱拱手。
“原来是车判官,久仰,久仰!”从射箭汉子身后,那一群衣着鲜的人中挤出一个中年人,服色比众人都华贵,面相忠厚,一脸苦相。“咳···不知哪位兄弟高姓大名,下人刚才无意冒犯,还请海涵”
大省满脸狐疑,不住打量自己,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刚刚躲过了九支羽箭,听到有人问自己名姓,抬眼看看不远处的中年人。
“在下吕大省,只是个过路的。看老爷一脸良善,何必苦苦为难一名女子···”
“壮士有所不知,那女子实为···实为妖女···”
还没等中年人继续往下讲,那蓬头女子不住“呜呜哇哇”,头和手不住的摇,原来是个哑女,显然她不承认自己是妖女。
“车大侠,您的威名远近闻名,今天小老二要有半句假话,您随时可以来庄上取我脑袋。”说完面露恨恨之色“那妖女来我庄上不到半月,庄子上就怪病横行,先是有好多壮小伙子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就莫名其妙的一病不起,后来有好几户人家脸上凭空生出毒疮,还有几乎家家户户的小儿腹胀如鼓···咳···造孽啊···”中年人说到此处,几乎哽咽。
“庄上花去大笔钱财,请遍了远近闻名的大夫,没有一个人能查出病根啊!”中年人顿了顿,继续说:“后来我们请了法师,才查出这妖女作祟祸害村民···法师说只有筑坛焚烧了这妖女,才能消解了这场灾祸···”
刚说到这里,突然飞来一个石块砸向中年人,原来那蓬头女子早已激动万分,“呜呜哇哇”手足抓狂,实在无法忍受就拾起一块石子扔了过去。虽然没打中,中年人还是缩头缩脑,又躲进人群中。
“杀妖女!杀妖女!杀妖女!”人群一时沸腾,那持箭汉子又搭箭在弦···见势不妙,车大叔抽出怀中宝刀以极迅捷的速度劈向身旁的一块巨石,巨石“嘭”的一声四散裂开,突然受惊众人不再呼喊,持剑汉子也收箭入囊,心中暗暗赞叹“好雄浑的功力,生生用刀锋将巨石震碎”。
“既然车判官有意出头,那我们全庄上下有劳车大侠主持公道!”
人群里有人忽然喊了这么一嗓子,显然是那个中年人的声音。
车放看一眼大省,此刻的大省目光内敛,暗含杀机,显然想管到底,又看一眼那散发女子,面无血色浑身颤抖,没来由让他记起当年为之挑战七大门派的孤女···
“既然员外信得过咱家,咱家就和我这位兄弟到贵庄上叨扰一番,不过有言在先,再没查清真相之前,谁也不能动这哑女一根毫毛,否则···哼哼”说完瞟了瞟四散的石块。
“好!就按车判官的,请随我们回村看看吧,咳···”
中年人头前领路,那群人紧随其后,车放不紧不慢跟着,最后是大省和哑女,哑女似乎很不情愿回村,扯着大省的袖子一路心惊胆战躲躲闪闪。
一行人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隐隐约约的已经可以看到村口的门楼,再走近几步眼前映入触目惊心的一幕。那是一个夯土堆成的土台,台上立一根粗大的木桩,木桩四周是铺满的柴火···到跟前时,不时飘来一股腥味,还可以见到刚刚宰杀的猪头,暗红的血滴不时滴下来,这显然是一个祭台,而这个祭坛正立在村口门楼下。哑女一见祭台,突然“哇”的一声躲到大省身后。
车放皱皱眉头,抬头看一眼门楼上醒目的几个大字“伏牛村”,下意识看一眼大省。
“这就是我们伏牛村,以前可是热闹的地方啊,现在村口连玩耍的娃娃都没有···咳···”那中年人又有点动感情,用衣袖擦擦眼角。
“敢问老员外,庄上都姓牛吗?”大省也看到了门楼上的大字,随口问道。这一问弄的中年人哭笑不得,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年轻人说笑了,鄙庄上下多姓苟,小老二苟明德,是庄中族长,这是我莽撞的孩儿承嗣”说着拉了拉射箭的汉子“还不快给吕大侠赔礼道歉!”
苟承嗣也不答话,冲着大省拱拱手就算道歉了。
“老员外心胸宽广,贵公子英雄气概,得罪之处还请海涵”大省拱手在前,很真诚的表达着歉意。哑女突然冲苟家父子吐了口唾沫,苟承嗣“哼”一声,苟明德讪讪地笑笑,摆了个请的姿势,将二人迎进村。
一路走来街道上连个摆摊的货郎都没有,两边的铺面大多关门歇业,家家户户门前都有面目憔悴的人坐在门墩上哭啼,偶尔遇见几个人聚在一处切切私语,一望见哑女如见瘟神一般匆匆散开。有一些胆大的人见众人走的远一点就又聚在一起,冲着哑女指指点点。渐渐走到街中,众人身后竟已尾随了一些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还有一些面如蜡色的妇女或扶或牵着一些病入膏肓的人,人群渐聚越多,有几个人从路旁拾起石子、泥块狠狠扔向哑女,打的哑女不住躲来躲去。
“各位乡亲,我和车判官已经打算彻查此事,请大家···”还不等大省说完,迎面飞来无数泥团。车放抽刀出鞘,连舞几下泥团一滴不落悉数叠在刀上,抬手一甩,直直飞向街边一座碾盘,泥团还未飞到碾盘早已碎成无数块。人群一惊,才停了扔打。
“咱家人称终南第一刀,平生好官闲事,我这位兄弟神功盖世,素来行侠仗义,我二人已答应苟员外彻查此事,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还请行个方便···”说完冲众人拱拱手。
众人只是稍显平静,还不见散去,车放看看苟明德示意他劝劝乡亲们,苟明德却不愿出头,狡猾地憨憨一笑。
“车大叔,苟员外曾说有一个法师断言哑女是灾祸的根源,不知方不方便当面向法师讨教?”大省见相持不下,提议道。
“好!就听吕家兄弟的,还请苟员外请法师···”
“承嗣,去请法师”苟明德冲儿子喊一声,苟承嗣快步走出人群,向自家宅院走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苟承嗣又走了回来,身后是一乘软娇两个仆人一前一后抬着。到得人群中间仆人缓缓放下软娇,大省才看清娇中坐着一名皮肤白皙、体态偏胖的道士,那道士肥头大耳却长着绿豆眼,陷坑鼻,一对蟋蟀须特别显眼,还没从娇中走下那一双绿豆眼早已滴溜溜打量着两个陌生人。苟明德还不等道士的脚沾地,就赶忙迎上去。“劳动法师大家实在是不应该,不过此间确有一件要紧的事需要法师指点迷津”
看着满脸堆笑的苟员外,法师脸上略现愠色,却故作谦和的说:“员外,客气,客气”
“好个油滑道人,你凭什么说哑女是祸根!”看着两人惺惺作态,大省早已忍无可忍,牙关紧咬,恨恨地喝道。
“这···”法师并未答话,却冲苟明德说“这人看着面生”
“不瞒法师这两人是过路的侠士,护着魔女不说,非要回村再探查一番,这不是挑战您的法旨嘛···”
“原来是这样啊”法师眼珠又是骨碌一转“定是这妖女施了魔法迷惑了这两位好汉···待老道施法驱邪”说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挂铃铛,一边摇着,一边又从怀中掏出大把黄纸撒向车吕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