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变故
沈青宁做了一个噩梦，梦中有人拽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血肉剥离身躯。
醒过来的时候，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好痛！
全身上下，不管是骨骼还是内脏，都传递着疼痛的信号，稍稍一动身体就让她疼得直咬牙。
“凝香……凝香……”沈青宁低低的呼唤着，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嘶哑而又陌生。
咽了咽口水，沈青宁勉强支撑起身躯靠在床头，有些茫然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景象。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身体，可窗外的风景和房间里的摆设，却是意外的有些熟悉。
如果她猜的没错，这儿应该是西苑，芳华的房间吧？
芳华去哪儿了？她又怎么会睡在这里？
看了眼瘦小得不成样子的身体，这状况让得沈青宁有些摸不着头脑，盯着右手食指上的绷带发呆了好半会儿，想着自己是不是做梦。
可身体里时不时传来的疼痛感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她应该还是在沈府，可却好像不是原来的沈青宁了。
“凝香……”沈青宁持续呼唤了好一会儿，外头这才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然后是重重的踹门声。
“叫什么叫，大清早的你唤凝香姐姐做甚么？”门外站着气势汹汹的小翠，端着今晨的早点走了进来。
“小翠？”沈青宁自然认出来人是芳华的贴身婢女，顿时松了口气，“是你啊……凝香呢？凝香在哪儿？”
“呵，不是我还会是谁，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嫡出的小姐了啊，凝香姐姐哪是你想叫便叫的来的。”小翠的态度很是不满，随手把盘子往台桌上一放。
“现在凝香姐姐自然是在服侍二小姐洗漱，你在这儿瞎嚷嚷个什么劲儿呢。”
“二小姐？”沈青宁一怔，指了指自己，“那我是谁？”
看着她呆愣的模样，小翠只以为是她还没睡醒，冷笑着摇了摇头，没搭理她。
“我是不是芳华？我是沈芳华，是这样吗？”沈青宁继续问道，想要从小翠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小翠冷哼一声，满是不屑：“不然你以为自己是谁？皇后娘娘啊？哼哼，睡了个觉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那副鬼样子。”
小翠原是在讽刺，哪成想她竟真的接了话：“唔……那快帮我取面镜子来。”
小翠被噎了一下，当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察觉到她似乎并非在开玩笑，只得跺了跺脚，不情不愿的把铜镜给拿了过来。
看着镜中的自己，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沈青宁还是被吓了一跳。
只见她的右脸惨白得毫无血色，左脸则是爬满了斑驳的疤痕，因为时间过长，瘢痕组织已经黑化，黑漆漆坑坑洼洼的一片和右边苍白稚嫩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乍一眼看去就如同黑白无常一般。
许是因为屋中有些潮湿，她甚至能够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发霉的味道。
沈青宁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这副身体是芳华的了。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芳华的身体里？那芳华呢，芳华去哪儿了，难道她变成了自己？
沈青宁只觉得一阵头晕，这突然的变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必须要弄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小翠，先扶我过去吃饭吧。”沈青宁说道，醒来的时候她的肚子就已经饿的不行，根本提不起一点劲儿来，刚才的头晕估计也是因为饿坏了，有些低血糖罢。
“你还真是得寸进尺了啊，竟敢……”小翠本想呵斥回去，可一看到沈青宁那双黑亮有神的眸子，立马就呆住了，一时间竟也忘了反抗，鬼使神差般的走过去扶着她。
这双眼睛，丝毫不似以前那般死气沉沉，从她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成熟和稳重，一时间让小翠有些移不开视线。
如果说以前的沈芳华只是一副半死不活的驱壳的话，现在的她则给人一种突然活过来的感觉，充满了生气。
这才一个晚上没见到而已，小翠有些不明白她身上这么大的变化是从何而来。
“咦？稀粥和馒头？”看着自己的早点竟然只是这两样东西之后，沈青宁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暗自嘟哝了一阵。
相较于自己每天早上吃的各式点心，沈芳华的早餐显得尤为可怜。
叹了口气，沈青宁心中也是明了了几分，想来这差别待遇在沈府里也是存在的。
沈青宁将馒头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坐在凳子上慢吞吞的吃了起来，不管怎么样，先把肚子填饱了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这十五年来她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以前她也没少经历过风餐露宿的日子，有馒头和面包啃还算不错的了，只是稍微有些不习惯而已。
相较于淡定的沈青宁，一旁的小翠则是彻底傻眼了。
换做是以前，沈芳华是绝对不会吃这些东西的，送早点过来也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她跟在三小姐身边伺候已有五年了，何时见她这样吃过早饭？
是她的眼睛出问题了，还是三小姐真的在一夜之间变化了那么多？
见小翠呆呆的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吃饭，沈青宁微微一笑：“小翠，你可吃过了？可惜这儿只有我一人的量，不然就可以邀请你同我一块儿吃了。”
小翠被她突然而来的微笑吓了一跳，强忍住内心的吐意，愤愤地道：“不用了！我吃过了！”
好丑！好丑！好丑！
即便这张脸已经看了这么多年，可这时候看沈芳华笑起来，小翠还是觉得肚中一阵翻江倒海，好像隔夜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长得丑就不要笑了，她是故意来恶心她的么？！
小翠恨不得立马躲到外面去，跟她待在一个房间里，感觉呼出来的空气都是腐臭的。
她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要给这么一个丑八怪当贴身侍女！
沈青宁自然是察觉到了小翠的不自在，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她给遣了出去。
没有小翠的帮助，沈青宁凭借着自己的力气回到床上，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路抵着墙挪过去，短短的路程于她来说仿佛是万里长征一般，单薄的里衫也湿了一大片。
只有在切身体会之后，沈青宁方才明白，原来芳华的身体竟然糟糕到了这种地步，难怪平日里都极少见她出门，想来真的是身子太弱了，连走个路都这么吃力。
沈青宁原本的身子健康的很，总也没生过几次病，突然间换成了这么一个羸弱的身躯，也有些吃不消，所以没一会儿工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