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独留世人悔孝迟

御书房之中，苏全在向翊宇禀告着关于太后后事的事情：“皇上，太后的丧制内廷司已经在办了，只是这谥号还没有定……”翊宇听闻有些沉默，站在一旁的我见了，想了一下之后轻声说道：“这母后的谥号，还是要皇上来想的好。”

沉默良久，翊宇缓缓说道：“母后一生，德行贵重，慈爱天下万民，若不彰显，以告天下，岂非是朕之过失。既然提起，便以昭德为号，你觉得如何？”说着扭头看向我问到。思量片刻之后，我才回道：“先皇年号建庭，那咱们的母后就是建庭昭德皇后，甚好。”

“嗯，苏全，通知下去吧！”见我没有异议，翊宇吩咐苏全自行去安排了，他缓缓起身穿过御书房，来到凌云大殿，站在下面，仰望着龙椅的方向，九龙盘飞，何等威严，原来皇权是如此不可仰视，“梦儿，你说，朕手里握着的是这天下最大的权力，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从古至今，那么多的朝代，有几个是秉承得到天下，得到权力而以建国称帝的，就算是真的有，只怕也不能长久吧。获得着至高无上的权势，拥有世间最为优渥的生活，付出的，大概也是人世间最多的了吧。”听我说完，翊宇轻声一叹，随即说道：“就算是至高无上的权利，也无法掌控生死。父皇、母后……如果当初，朕不是天天只顾着那些朝政，什么三大家族，前朝公主的，有什么意思，如今想想，还不如多去陪陪父皇和母后，实在一些。”

走上前，我站在他的旁边，凌云大殿的威严让人顿生胆怯，这里并不阴森，而是光芒万丈，但给人的感觉却没有那么的温暖，毕竟这里事关生死。在这滚滚的红尘之中，凡是事关生死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情，凡是事关生死的地方，都会让人有不寒而栗的感觉。看着那皇权富贵，翊宇此时的心中却只是在牵挂着生养之恩。“翊郎，你能够独挑大梁，为先皇分担那么多的重担，便是最大的孝道，若不是你将那些繁琐朝事分担过来，或许父皇……别说这至高无上的权力，就算是天上的众神，只怕也无法掌控生死，生死是定数，我们在这定数，做出一些更趋于美好的选择罢了。再者说了，父皇与母后，生前心系天下，为国为民，积德行善，必有福报的，来世，必能得享齐人之福的。”

听到这话，翊宇转过身拉住我的手随即说道：“真的吗，你说来生，他们三个人还会纠缠在一起吗？”我听了一笑随即说道：“谁知道呢，若是能各得各的幸福，便是极好的，可若是再度重逢也未必真的就是一件坏事。不论是昭德皇后，还是慧情皇后，都是心地善良之人，这一世，不过是因为家国牵绊，才闹成这般田地罢了。”

“是啊，不过是命运弄人。朕还记得母后曾说过，她还是很喜欢慧情皇后的，心地善良，为人和善，又异常聪慧，若不是这前朝公主的身份，她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姐妹，就像……你和文儿一样。”我听了只是笑了笑，随口说道：“来生，她们会成为好姐妹的。”

说着，翊峰从外面闯了进来，神色谈不上伤心，只是有一些诧异。“皇兄，太后的病，怎么如此突然啊？前些日子，我还听南靖说，已经控制住的了呀？”

“朕这两日也在想这个问题，方子是南靖开的，几位御医也同时查看过，才敢给母后用药，按理说不会突然恶化至此。”听到这话，翊峰径直问道：“皇兄难道不打算查一查吗？”

“既然我们都在想这个问题，不如我回去修书一封，问问南兄，或许他能够给我们答案。”

翊宇微微点了点都，随即答应着道：“也好，论起医术来，大概也没有谁能够胜过他了。”

见翊宇和翊峰两个人呆站在那里，我一时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匆匆赶来奔丧的秦羽辉提了一壶酒走到殿外求见，苏全见了擅自做主的就把他领了进来。羽辉行礼之后说道：“皇上，九王爷，请节哀。虽说丧期要禁酒，可臣觉得，这酒才是排解忧愁的好东西，皇上心中不痛快，不妨小酌几杯，既不伤大雅，也权当慰藉！”

面无表情的翊宇看着站在眼前的羽辉，嘴角近乎抽动着上扬了一下，之后说道：“好啊，朕正想找个人喝一点呢。”说着转身朝着内殿走去，翊峰和秦羽辉也跟了上去，我见了连忙拦住秦羽辉说道：“秦兄，你怎么还把酒带来了，你不知道皇上……”

“放心吧，让他喝点，好好睡一觉，等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放下了。这酒，是我上次南靖送过来的，少喝一些，不会伤身的。”我听了哦了一声随即说道：“苏全，你吩咐御膳房，端些酒菜过来，有酒无菜，容易伤了肠胃。”看着苏全去准备了，我才回神对秦羽辉说道：“那就劳烦秦兄在这里照顾了，我还要去宁寿宫看一看。”

离开凌云殿，来到宁寿宫。太后已经离世，这宫里也便的空了下来。等我到的时候，文姬已经到了许久，见我到了，忙迎了出来行礼之后说道：“姐姐来了，按理说，母后如今已经……这宁寿宫空了出来，就应该封宫，可是……”

“还是先别封了，过两个月再说吧，吩咐宫人们把这里里里外外的好好收拾收拾。特别是这些花花草草，浇浇水，剪剪枝。”待我说完，文姬微微点了点头回应着，停了一下之后，轻声的询问道：“对了，皇上现下还好吗，听说他从母后走后就没有睡过觉了。”

“母后突然离世，为人子女哪有能这么快就缓过来的，临安王来了，正在陪着皇上小酌，虽然丧期饮酒不合适，不过此时也便顾不得了，只盼着临安王能够有办法宽慰一二吧。”

“但愿吧，咱们也做不了什么了。葬礼定在了明日，届时百官都在，皇上总要精精神神的才好，若是皇上的精气神都没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能出什么乱子，皇上到底是母后亲生的，为生母守孝是应该的，憔悴些又能怎样。”

匆匆走过来的小海送来了一封信，原来听到这个太后离世的消息之后，天翼便已经修书一封到了南靖那里，此时收到回信，一时三刻竟不知该怎么办，故而派人送到了我这里。我听小海说完，伸手接过那封信，打开一看，瞬间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文姬见了连忙走上前扶了我一下之后忙问道：“姐姐，怎么了？”

“如果南兄的推断是正确的，只怕要搭进去不少的性命了。这里，你盯一下吧，本宫去凌云殿看看皇上怎么样了，这封信的事情，谁也不要告诉。”等文姬答应了之后，我匆匆离开了，径直朝着凌云殿走去。等到我走进内殿的时候，发现翊宇已经睡着了，临安王和翊峰正在收拾一片狼藉的桌子。“这是怎么回事？”

“多简单啊，喝了点酒，就睡着了！”

“我是说你们两个怎么会突然这么勤快啊，特别是九王爷！你们刚刚喝的真的只是酒？”

“皇嫂，看破不说破。我不过是在里面掺了一点点安神药，不过你放心，我问过徐大人了，这个药量没有问题的，皇兄都几日未眠了，身子哪里受的了吗？”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唉……行了行了，赶紧收拾干净了，秦兄，我有事找你。”

说着，我拉着秦羽辉走到外殿，翊峰匆忙把装有安神药的酒收拾倒掉了，之后连忙让苏全把桌子收拾干净，所有的东西都拿去倒掉了，算是“毁尸灭迹”。和秦羽辉来到外殿之后，我将手中的信递给了他随即说道：“这信，是天翼哥哥送过来的，估计此时他也没了主意。这宫里，皇上又被你们弄睡着了，我也就只能找你商量了。”

接过书信，羽辉详详细细的看了一边之后说道：“这么一张纸，能要了多少人的命，你不知道吗，真的确定要交给皇上？他本来就因为未能多多陪伴太后而后悔呢，伤心难过的，你现在把这个给他，不是要了他的命，就是让他要了别人的命。何况，这只是南靖的推测，没有什么实证，不如，你先找两个信得过的御医证实一下再说，若是真的如南靖推测的那样，在告诉皇上也不迟。药效不重，估计最多两三个时辰，皇上也就能醒过来了。”

“嗯，也好，小海，你去请刘大人和徐大人过来，就说皇上难以安眠，请他们过来看看。”

不多时，两位御医到了，羽辉亲自询问了他们情况，发现他们的话和南靖的话不谋而合之处甚多，心中猛然一沉道：“看来，这是八九不离十了。”说着将南靖的信递给了两位御医，徐晨看过之后说道：“原来如此，南公子的这个推测，应该是当下最合理的推测了。当时他留下药方的时候，就曾给过微臣一本医书，这些相生相克的食物、药物，在书上注明的很清楚，所以御医院一直注意着，就连太后的饮食，也都是格外的小心，只是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房子和徐大人所说的书，都是出自江清南府，那就是说，懂得如何用药的人并不会太多。看来，这件事，只怕要让南靖过来清理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