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外的面试
然而,不知是上天眷顾宁晓爽还是故意要给她开个大玩笑,有一天,宁晓爽居然接到了一个面试电话,是一家民企的HR打来的,而且是一家知名的房地产公司。这个公司原先在某省占领着半壁江山,如今来到竞城来开拓市场,亟待招兵买马、广聚英才。
不过有个问题,这家公司的HR给宁晓爽打电话,宣称的岗位是市场部专员,可是宁晓爽的简历中并没有提到过“市场”的相关概念啊!宁晓爽心里嘀咕了几句,但没吭声。她太想获得一份新工作。宁晓爽问了这个HR,如果她能成为正式职工,年薪可以拿到10万!10万!宁晓爽当场就要乐开花。听到这个数字,宁晓爽耳朵嗡嗡声一片,别的什么都听不进去。
放下电话,宁晓爽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徐翔,但是徐翔还在疯狂地敲击键盘,这种时候宁晓爽最好不要打扰他。
宁晓爽来到窗边,看着太阳张开双臂。她想拥抱太阳,紧紧地拥抱太阳,跟它分享自己内心大大的快乐,祈求它的保佑让自己能顺利面试过关。。
面试是下周一上午10点,公司地点在西四环。宁晓爽提前规划好路线,挑好那天要穿的裙子——还是那条Tiffany的裙子吧,它好像是宁晓爽的幸运裙。
宁晓爽又破费一把,去理发店做了个发型。这是她这辈子第二次做发型,上次是为了研究生复试,这次是为了工作面试。理发师推荐宁晓爽理了个栗色的梨花烫,说适合宁晓爽的气质,并乘机敲走了宁晓爽600元钱。宁晓爽好心疼好心疼,但为了争取到更佳的印象分,她还是艰难地掏出了信用卡。
面试的那天终于来了。一大早,徐翔还在呼呼大睡,宁晓爽就起床,收拾了一番然后出发。新闻预报说今天重度雾霾,但是宁晓爽怕戴上口罩压坏发型,硬是不肯戴上“生命之罩”。
宁晓爽辗转了几种交通工具,终于到了这家单位门前。这家单位还是蛮有钱的,建筑很是气派,门口的保安都是一副武警的打扮。宁晓爽展示出面试通知的邮件,才被允许进入。
按照邮件指示,宁晓爽来到了二楼右手过道的尽头,229房间门口。此时还有几个求职者在门口的椅子上等待,有说有笑的,并没有丝毫紧张的神态。倒是宁晓爽唯唯诺诺的,像个来乞讨的流浪者。
宁晓爽贴着椅子边坐着,听着其他人聊天。那些人纷纷打量着宁晓爽,眼神含着不怀好意的笑。宁晓爽头皮发麻,汗毛都竖起来。但是随即,他们也不在关注宁晓爽,而是得意洋洋地议论起这家公司的内部八卦:原本这家公司在某省份可以排到行业老大哥的地位,但是由于老总跟当地黑老大争一个女人,明争暗斗好几年,最后不仅没争过、还搞得自己在当地站不住脚,所以提出把公司业务转向竞城,实际上已经在准备被其他公司收购、老总自己跑路。宁晓爽听着听着,觉得有点奇怪:这几个人既然这么知道内情,为什么还要来面试呢?
正在疑惑,一位秘书打扮的女士从229房间走出来,很不高兴地对几个人说:“请你们走远点议论好吗?万一有人来我们公司面试,会被你们吓跑的!”
“那个小姑娘,就是你们骗来的?”一个男人指着宁晓爽问女秘书,“你们积点德吧,难道还想找个替罪羊来顶包?”
宁晓爽紧张地呼吸困难。她不明白那个男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潜意识觉得他好像揭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这个勾当还跟自己有关。
女秘书淡淡一笑,跟宁晓爽挥手:“你叫宁晓爽吧?既然有人在这里存心搞破坏,那今天就不面试了。你先回去,面试的时间等通知。”
男人们大笑。宁晓爽低下头,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又一个男人“好意”地冲宁晓爽喊:“小妹,听哥的,别来这家公司,他们吃人都不吐骨头的。”
女秘书再次生气地骂他,说些同意支付部分欠款的承诺。男人们乐了,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宁晓爽既害怕又失望地跑出这座大楼。她本以为是老天眷顾她,给了她一份高薪、有前途的工作,原来……只是个骗局。她的眼泪要流出来,但是她知道这值得哭。其实今天没面试成功,也是个幸运,不是吗?万一入职成功,却正是掉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工作没找到反惹一身骚,那才是可怕!
宁晓爽想到这,心情释然。她来到楼下,抬头望着2楼的一排窗户,想感谢那些看着不像好人的男人们,但也为更多不知情、可能会上当受骗的面试者而担心。今天如果不是因为这家公司欠着这几个人的钱不还,如果不是自己来面试却正好碰到他们来讨薪,如果不是他们想给宁晓爽透漏点信息,也许自己就上当、被卖了还帮着数钱那种。可是,自己是幸运躲过了陷阱,后人呢?如果这些讨薪者得了钱就作鸟兽散,后面的面试者不就更加危险吗?
宁晓爽有点想在网上公布这家单位的情况,但是仔细一想,自己毕竟无凭无据,如果就这么发帖,容易被人认定为信谣传谣,搞不好还会蹲监狱的。
宁晓爽叹了口气,小声说:“对不起,祝你们幸运。”
宁晓爽回到出租屋,徐翔没有在玩游戏,而是站在窗口,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宁晓爽还没问他话,他先抢话说:“晓爽,你回来了,老彭找我,我要出去一趟。”然后不由宁晓爽回答,他就抓起一件外套,冲出房间。
宁晓爽“我”字还卡在喉咙,硬是没说出来。她本想告诉徐翔今天她遇到什么事,她想跟他倾诉一下自己的失落和庆幸,也想再劝劝他找个工作。但是既然老彭找他,必然是有急事,那就……算了吧。
自从跟徐翔在一起,宁晓爽好像跟自己说了无数遍“算了吧”。
她开始收拾房间。徐翔不抽烟,但是爱喝酒,所以家里不少酒瓶。宁晓爽小心地把酒瓶攒起来,想着找个机会就卖给收废品的,好歹能赚到几十元钱,可以买点生活用品。
徐翔虽然懒,倒也不是非常邋遢,所以屋子里也不会很脏。宁晓爽收拾好他的衣服,又整理好各种书和杂志。在清理沙发时,她在沙发的边角发现了一枚正方形的小袋子,里面好像装着一个圆环,但是软软的。
“润薄幻隐装……”宁晓爽读了一下,又看到最上方“love sex”的字样,好像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羞得脸通红。她虽然没见过“安全套”的庐山真面目,但是听舍友说起来过,男女做爱时,男的会在那个上套上安全套,这样就能有效地避免怀孕(当然有时也有意外)。
宁晓爽心里痒痒的,有点好奇安全套究竟什么样。她下意识的回头看看门口,徐翔的确出门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于是,她腼腆地笑着,撕开了小袋儿。
里面,其实就是一个很薄很有弹性的胶皮套子,滑溜溜的,还有点淡淡的香气。宁晓爽用两只指头拈着,左瞅右看,觉得好有趣。男的在那个上戴着这么个套子,不难受吗?
等看厌后,宁晓爽把套套装回小袋,这才发现没法掩饰。袋子撕开就不能合上,难道直接丢掉?这多浪费啊。宁晓爽有点懊恼,她不想浪费,但是更不想让徐翔知道自己拆开了他的秘密小套套。
那就藏起来吧?宁晓爽重新把套套塞到沙发角落里,然后脸红红地坐在沙发上。她在幻想,自己将来要是跟徐翔结婚了,洞房花烛之夜,徐翔会不会就戴着这个小套子然后跟自己做一些不好意思的事?宁晓爽想着就脸红,两只手相互拧着。
结婚……其实宁晓爽有点怕结婚,她怕自己也像妈妈那样,刚生了孩子就遭到抛弃。不过妈妈还算幸运,之后又碰到了继父,虽然继父好像生理有点问题、不能生育,但是俩人倒是挺合拍,尤其在苛待自己时更是结成了情比金坚的统一战线。
宁晓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跟徐翔结婚,如果她确定自己一定会是徐翔的人,也许在徐翔几次借着酒劲要强迫宁晓爽顺从时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可是,她不确定,尤其当徐翔置她于不理、只顾自己打游戏时。每逢此时,她就有些恍惚,自己苦苦地维持着现在的处境究竟图什么?是徐翔明朗的外表?是他跟她一起建立的多少还是有几分温馨的小家?还是就是希望他对她多说几句赞美之辞,多吐露一些甜言蜜语?
宁晓爽觉得自己的心就是一片久旱的田地,期待甘露期待了十几年,尽管徐翔对自己的爱是一场酸雨,自己也想咬着牙咽下去。有总比没有强啊!
快13点了。宁晓爽开始做饭。她没问徐翔什么时候回来,但估计他会回来吃午饭的,于是她焖好米饭,又炒了两个菜——一个是大白菜炒猪肉,一个是青椒番茄。一切都准备好后,她用盘子把饭菜扣住,然后去泡一大瓶柠檬水,静静地坐在桌前等徐翔回来。
墙上的钟表指示已经是下午2点半,但是徐翔一点消息也没有,没说回不回来吃饭,也没说几点到家。宁晓爽好饿,但是她不愿意先吃,先吃是不礼貌的行为。
又等了一刻钟,宁晓爽终于等不及。她拨通徐翔的手机,说自己做好了饭,问他什么时候到家。
徐翔很讶异:“你还没吃饭呢?等我?”
“嗯啊,你还没吃吧?我一直等着你呢。”宁晓爽温柔而娇羞地说,“我做了……”
“别等了,你吃吧,我都吃过了。”徐翔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对了,今晚我不回去,你早点睡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宁晓爽愣在当场,有点无所适从。她其实很期待这场午餐,她有很多话想跟徐翔说,但是……
宁晓爽掀开盘子,吃着少油多盐的饭菜。也许……徐翔是嫌自己做的菜不好吃?他说过几次宁晓爽做的菜放油太少,酱油和盐倒是加得挺多。宁晓爽觉得是因为自己在食堂吃酱油拌饭吃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口味。现在她已经注意很多了,但是徐翔好像还是不喜欢她做的饭菜。
徐翔的前女友很会做饭。以前徐翔还没跟他前女友分手时,他跟宁晓爽提到过,前女友(那时还是现女友)很会炒菜、煲汤、做西点,甚至还会韩式裱花、做翻糖蛋糕。听到这些,宁晓爽当时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的学位是从新东方拿到的吧?厨艺,不就是练出来的吗?我也行!于是,宁晓爽参考了不少秘籍,研究了不少菜谱,又尝试着做各种常见菜。在平庸了无数次、仅惊艳了个别几次之后,宁晓爽无奈地承认:其实菜做得好吃真的是需要天赋的,也许自己就不是这块料。
宁晓爽一个人吃完两人份的菜,把米饭剩着——也许徐翔晚上突然又会回来,这个米饭可以留着给他做他最爱吃的蛋炒饭。
宁晓爽打开电脑,写会儿毕业论文,又登录qq。那两个跟着自己做毕设的本科生发来一些消息,是有关毕业论文的,宁晓爽赶紧回复。双方聊了好半天,终于解决了暂时面临的学术问题。宁晓爽敲字道:“辛苦你俩,休息一会儿吧。”
两个孩子商量好了似地迅速回复:“宁师姐才辛苦呢!圣诞节还忙着。”
圣诞节?宁晓爽愣住,然后看看电脑屏幕右下角。果然,12月24日,圣诞节平安夜。宁晓爽都忙糊涂了,连圣诞节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