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填补裂隙
梅月浅却没有那么乐观，李哲轩似乎复刻了李永辉的性格，稍不如意就会大喊大叫，任何人都不能勉强他，之前他奶奶带他时，也常常引得李哲轩暴躁如雷，才三岁的孩子，有时候都气得打自己的头，梅月浅了解李哲轩的性格，始终是以柔克刚，但突然开始过集体生活，梅月浅不知他能否适应。
９点５０分，还剩下两碗馄饨没卖完，梅月浅的心思早不在此了，她匆匆收拾了小吃车，拖上朱子程就奔早教中心而去，朱子程小跑才能跟上她，上楼的时候，她都是两步并做一步跨上去。
推开早教中心的门，诺大的大堂里，只剩下李哲轩一个人在搭积木，旁边一个早教老师在备课，梅月浅松了一口气，脑海里李哲轩头破血流，其他孩子哇哇大哭的景象都没有发生，朱子程跟了上来，早教老师抬起头：“李哲轩妈妈，你来了？”
李哲轩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梅月浅马上放下手中的积木，扑过来抱住梅月浅：“妈妈，你怎么才来接我啊？”
“妈妈这不是来了吗？轩轩，上学好不好玩儿？”梅月浅抱起李哲轩。
“玩是好玩，但别的小朋友都被爸爸妈妈接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玩了。”李哲轩的脸上全是落漠。
梅月浅忍不住亲了李哲轩的脸蛋，尽管之前她早就有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知道父母儿女一场，最终都指向分别，但这毕竟是李哲轩跟她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分离，从此以后，李哲轩不再仅仅是她的儿子，他将作为一个小小的个体存在于某个学校的某个班级，某个公司的某个岗位，甚至某个家庭的某个角色，这一切都是她无法控制的，而且她只能目送，无法陪伴。
梅月浅对李哲轩的亲昵让朱子程感觉受了冷落，梅月浅一手抱着李哲轩，腾出一只手去牵朱子程，朱子程却挣脱开了：“妈妈，你抱着李哲轩了，不用牵着我，我自己走就行了。”
梅月浅缩回手，她突然发现，她毕竟和朱子程已经四年没有在一起生活了，时间拉开的裂隙似乎不是一时半会能填补的，尽管她最初下定决定要和朱子程建立起亲密无间的母子关系，但如今看来，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尽管自己始终地想要做到对朱子程和李哲轩一碗水端平，但实际上却很难真正做到。
“程程，你想不想吃冰激凌？”梅月浅试图以吃作为她和朱子程之间交流的媒介。
“行嘛。”朱子程竭力配合，似乎也想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做一些挽回。
“我也能吃冰激凌吗？”李哲轩似乎才是最开心的那个人。
“今天让你吃一个小奶糕。”梅月浅把李哲轩放在吧台椅上。
李哲轩的大眼睛都笑成了弯月亮：“妈妈，我太爱你了！”
“让你吃冰激凌就爱我，不给你吃就不爱了？！”梅月浅伸手在李哲轩脸上刮了一下。
“不给我吃冰激凌也一样爱你，我最爱妈妈了！”李哲轩的甜嘴巴像极他爸，梅月浅完全拿他没办法，总是心甘情愿被他哄骗，甘之若饴。
“程程，你吃什么？”梅月浅这才顾上问朱子程。
“我要喜马拉雅味道。”朱子程点了店里的招牌。
“一个喜马拉雅味道，两个绿豆味小奶糕。”梅月浅掏出钱包点单。
“妈妈，你也吃小奶糕啊？”朱子程有些意外。
“嗯，我也吃小奶糕，不然轩轩要争了。”梅月浅为了防李哲轩吃得太多，陪着他吃小奶糕。
李哲轩吃得满脸都是融化的奶油，梅月浅拿着纸巾不停给他擦，还是流得满脖子都是，朱子程自己吃了一口，马上舀一口给梅月浅：“妈妈，你尝尝我的。”
梅月浅张大嘴巴接住：“嗯，这个喜马拉雅味道真不错。”
“好吃吧，我们是用现榨的芒果汁、西瓜汁、葡萄汁和奶油分层制作的，无色素无添加的。”店主一边忙一边给梅月浅介绍。
“难怪你们家的冰激凌味道这么特别？跟外面卖的盒装冰激凌完全不一样。”梅月浅连连点头。
“哥哥，我也要吃。”李哲轩对着朱子程张大嘴巴。
朱子程舀了一勺冰激凌喂进李哲轩的嘴里，李哲轩吃了一口，就把自己的小奶糕塞进朱子程手里，伸手扯过了朱子程的冰激凌杯。
朱子程从小就不许别人用自己的碗，更不吃别人吃剩下的食物，梅月浅静静地看着朱子程，看朱子程如何反应，却见朱子程无奈地摇摇头，开始吃起李哲轩吃剩下的小奶糕，梅月浅转过头与店主闲聊，装作没有看见两个孩子之间的小动作。
梅月浅没想到，三个冰激凌就花了二十八块，梅月浅还是略有些肉痛，她奔忙一天也只能赚一百多块，这一下就花了五分之一，梅月浅自我宽慰关键不是省钱，而是要想办法多赚钱。
回家后，两个儿子都睡着了，梅月浅却迟迟无法入睡，现在馄饨生意渐入正轨，每天的进帐都稳定在１００元以上，但每天赚的钱都要滚动投入，又给朱子程和李哲轩报了辅导班，梅月浅手头依然没有余钱，这样的状况依然让梅月浅焦虑，她苦苦思考怎么才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增加收入，却又找不到突破口。
梅月浅心思一动，突然想到了今天吃的现做冰激凌，但她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只有一个小吃车，当然没办法做冰激凌卖，可是夜市上现在有的饮料都是勾兑的，尝试着把现榨果汁和现切水果带上销路应该可以。
梅月浅打开手机上的下厨房ＡＰＰ，搜索了很多现榨果汁和现切水果的搭配，还核算了一下成本，研究搭配了各种馄饨果汗套餐，等她折腾完已经快两点了，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强迫自己入睡。
梅月浅心里有事，一晚的睡眠都十分清浅，天刚亮，梅月浅就睡不着了，她轻手轻脚下了床，尽力不吵醒朱子程和李哲轩，梅月浅坐公交车到了城郊的水果批发市场，这里的集市热闹来得比别处更早一些，一进大门，梅月浅便闻到一股熟透了的水果的香气。
这是梅月浅第二次来水果批发市场，和李永辉刚结婚的时候，他们一起来批发过一次葡萄，学别人酿过一次葡萄酒，那时，他们之间还未生嫌隙，两人一起将葡萄洗净晾干捏碎，放进玻璃瓶里发酵，但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最后酿出的葡萄酒总有一股酸味，就像他们的感情，最初的时候也是甜美醇厚的，最后却不知不觉变质了，此时旧地重来，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梅月浅按照头天晚上拟定的菜谱，选购了西瓜、葡萄、哈密瓜、芒果等应季水果，第一天尝试，也不敢买太多的量，每样都只买了一箱，跟老板约定好送货时间，她便马不停蹄赶往菜市场。
梅朋浅一进家门就闻到一股糊味，她飞奔进厨房，见朱子程正在电磁炉上煮面条，面汤已经糊了，但面还是生的，看到梅月浅，朱子程如蒙大赦：“妈妈，弟弟给他饿了，我就学你的样子给你煮面条，结果煮了好久都没熟，还糊了。”
梅月浅过去关了火：“你是不是用冷水煮的？”
朱子程连连点头：“妈妈，你怎么知道我用的冷水，那煮面条要用什么水？”
“煮面条要先把水烧开了，再丢面条进行，用冷水会把面泡软了，粘在锅底，当然会糊啊。”梅月浅端起锅倒掉面条，洗完锅重新烧水。
“哦，原来是这样。”朱子程恍然大悟。
“这是你炒的菜？”梅月浅指着灶台上的盘子。
朱子程脸微红，既兴奋又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炒的，妈妈你尝尝。”
梅月浅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点点头：“挺好吃的。”
朱子程抢过筷子吃了一口，立马吐了出来：“妈妈，你骗人，明明就不好吃，青椒都是生的！”
梅月浅沉吟了一下：“第一次能做成这个样子，很不错了，就是略微有点咸，你是不是先放的青椒？然后放的鸡蛋？”
朱子程冲梅月浅比了个大拇指：“妈妈，你就是神算子啊，你就跟看到我炒的一样！”
梅月浅从吊柜里拿出面条丢进锅里，拿起筷子划圈儿搅了搅：“看，水开了以后，把面条竖着放进去，迅速拿起筷子搅一搅，面条就不会粘了，再撒一点儿盐，煮出的面条又筋道又绵软。”
“原来连煮个面条都有这么多学问啊，那青椒炒生了怎么办？”朱子程还在担心。
梅月浅等面条煮得八成熟了，把青椒炒蛋倒进去，又倒了一点儿生抽进去提味，再切上一把葱花，拍了两瓣蒜切成末丢进锅里，随后关火。
梅月浅盛好面条，母子三人围坐在茶几前，梅月浅把筷子分给朱子程和李哲轩：“来，我们来尝尝程程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