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粉丝
这么迟了还有电话？若秋想不出有谁会深夜造访。
接起电话，安婧的声音响起：“若秋，你最近怎么都不在家啊，我昨天前天都打，都没找到你，你的手机也几乎不开机。”
“嗯？小安婧，你这么急找我做啥？今晚我外婆生日，全家去吃饭了。昨天，我有点事儿在公司加了会儿班。”没说前天，其实前天是让韩某人约去默默地吃哑巴饭了。
“若秋，是有点儿事，你还记得李言那个校友何先生吗？”安婧问。
……
“若秋？”安婧怀疑地唤了一声。
回过神来的某秋回答：“在听呢，何先生怎么了？”
“他没怎么，是我有事想求他帮忙，可是，李言说总也约不到他。那天登山后，是他带你去医院。李言说，会不会你有他其他联系方式？”安婧小心地问。
若秋有些奇怪这么善解人意的安婧有什么样的急事要这么晚了还来求助自己：“他是给我留了手机号码，不过我从没打过，所以放哪了我得找找。事情很急吗？”
安婧叹了口气：“有点儿急，你记得吧？我表哥去年下岗至今总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他快四十了，合适的工作很难找。前两周他去安特公司应聘保安部的中队长，光招一个保安队长，应聘了十几个人。我表哥好不容易通过前面几关被聘用了，全家人正兴奋呢，却出了些意外，工作很可能又会丢了。”
若秋认同地点头：“那现在是想找何先生帮忙解决事情吗？”
“本来也没想麻烦他，毕竟不熟。但我表哥这一年来找工作实在身心疲惫，好不容易有点盼头又出了意外。如今整个人都很消沉得很，我姑妈很担心他，急着来求我想办法。我一下子想到何先生，以为李言能联系上他，谁知他给李言的手机号少了一位数，公司电话又总是秘书接的，每次都说他不在公司里。”安婧并没有细说出了什么样的意外，应该是比较棘手的事罢。
“你等一下，我去找找。回头给你电话。”若秋想不太出那张写着何振东电话的纸条放哪儿了？她放下电话到书桌去翻找，实在想不起当时回到家中后就顺手将纸条夹到哪本书里了。
十几分钟后，她确定自己真的找不到，于是回拨电话给安婧：“我没找到，不过，我想到一个人，也许他可以帮你找一下。”
安婧正失望，闻言又精神起来：“谁，我认识？”
若秋笑着说：“当然，你太认识了。我说的是李坚，他是电台编辑，你问问他电台近来很红的一个业余ＤＪ，主持夜间音乐节目的，是不是姓何？我一直怀疑就是何先生，声音实在太相似。但我不确定，也没求证过，希望运气好真让我蒙中。”
安婧顾不上惊讶与疑问，自行去找李坚碰运气了。而若秋正习惯性地要打开收音机，才发现这么一折腾，节目已结束了。
这阵子常常晚归，也好些天没听节目了，想起几周前那次睡不着的深夜聊天，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心中明明怀疑ＳＥＡＮ就是何振东，却没有勇气去求证，下意识地抗拒着与这个小男人的更多交集。
次日上班的时候，发现公司新来了几个实习生，个个年轻而有活力，办公室一下子热闹许多。
“师傅好，我是许艳，主任让我今天跟着你，你做什么我学什么。”小姑娘笑嘻嘻地说。
若秋很不习惯有人称呼自己师傅，于是报以微笑：“别客气，叫我小孟就好。大家互相学习罢。”
想了想又问：“你名字很有特色啊，许愿？心愿的愿？”
小姑娘笑得眼弯弯：“不是，没那么文艺，是鲜艳的艳，很俗吧？没办法，爸妈就这么懒呗。”
在这个最多２０出头的小姑娘面前，若秋蓦然觉得自己老了许多，半轮时光果真无法逆转，再没有比青春更留不住的东西了。她不由得摇摇头，甩掉自己消怠的心情，开始专心投入工作。
许艳很聪明，但同时有着年轻人特有的好奇心，工作之余总是不时向若秋打听些公司里的八卦。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小姑娘的心明显不在工作上了，她边跟着若秋学整理大客户资料，边哼起那两年流行的网络音乐：“我爱你，爱着你，就象老鼠爱大米。”
若秋笑笑，段子般朗朗上口的网络歌曲，偏又诙谐有趣无怪乎流行很快。如今连音乐也类似快餐文化，一阵风似地刮过，来得快去得也快。她问：“你喜欢唱歌？”
“当然喜欢啦，我有机会就和朋友去Ｋ歌，我唱歌不错的，以后有机会唱给你们听听。”许艳心情很好的样子。
若秋忽然想了解一下现在大学刚出来的年轻人的生活：“你业余时间喜欢做什么？不可能总去Ｋ歌吧？”
“当然啦，Ｋ歌很花钱的，我平时喜欢逛街啊，在家听听歌看看电视什么的。”小姑娘老实回答。
“嗯，大家都差不多啊，我在家也是这么过的。你听广播吗？”若秋不经意地问道。
“啊？你是说广播节目，我以前很不屑听这个的，觉得广播是老人家才听的，哈哈哈。”许艳笑开了。
若秋也跟着笑，没错，听起来似乎公园里散步的大爷大妈们才喜欢听广播。
但许艳又接着说：“可最近我开始听一档广播节目，有时在家没事做，正好睡前听听。”
若秋停下手头工作，回头笑问：“什么节目改变了你的习惯，让你也加入老人家的喜好？”
“音乐广播晚间１０点到１１点的《月光桥》，孟姐，你有空也听听，你一定会喜欢。这个ＤＪ我超喜欢，他推的音乐都是有故事的，很赞！”谈到这个，小姑娘明显开始兴奋。
若秋讶然，没想到如今《月光桥》的魅力这么大，连那些从不听广播的时尚新人类也能被影响成粉丝。她忍不住笑：“你从不听广播，又是怎么知道这个节目的？”
“我有个好同学，她妈妈睡前也都要听广播，所以她偶尔会听一点。这档节目上个月换了个主持人，我同学说听了几期很不错，就推荐给我们几个死党。我们现在都超喜欢这个ＤＪ的节目，听起来又唯美又有感觉，比看某些脑残肥皂剧强多了。”许艳很得意的表情接着说：“听说那ＤＪ是业余来替代的，长得很帅呐。我有几个女同学去见过他，下回我也去瞧瞧。”
“哦？”若秋失笑，她其实很羡慕这些小姑娘，敢爱敢言，活得潇洒肆意。
“嗯，这几天，ＳＥＡＮ——噢就是那个ＤＪ没上直播，节目都是提前录好的内容，虽也是他录好的，但总觉得夜空中少了他的气息。”许艳悠然神往的神情中有一丝淡淡的失望。
“你怎么知道是录播？你听得出来？”若秋很好奇。
“当然啦，他每晚在节目中都会即兴说些与当天有关的话题，有时候说天气，有时候说刚听到的新闻，有时候说自己的心情。可这两天没有，很直板的感觉，所以我们都猜到是录播。他应该是有事不能上节目，所以提前录好节目了。”许艳说得头头是道，很专业的模样。
若秋不由得会心地笑，真心关注一个人，不正是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的么？
她不禁想像着那种粉丝追捧偶像的场景，感觉上有些恶俗啊，她心中不怀好意地偷笑。
一整天没有接到安婧的电话，不知她找何振东找到了没有，更不晓得自己提供的猜测成不成立。但若秋并不想再问安婧，如果她需要帮忙，她应该会再联系自己。没有消息，则说明她现在正在忙着处理事情。
若秋让许艳先回去了，自己将电脑里的客户资料保存备份完，才关了电脑。放空大脑休息了一小会，喝了杯水，突然不想回家自己煮饭。于是打电话问外婆有没有多煮饭，想回去蹭饭。
答案其实是永远不变的，一听她要回来，外婆永远会说太好了，家里吃的很多，快来吧。
外婆家离公司反而有些远，在市中心。但是好在交通还是很方便的，所以若秋乐得总是去蹭饭。
一见到外婆，老人家就乐呵呵地问：“就你一个人回来？”
若秋不解：“我哪次不是一个人回来啊？噢，是有一次带了安婧来对吧？”
外婆瞪眼看她：“丫头你听不懂外婆说话还是装傻？我是问那个姓韩的小伙子没跟你来？”
若秋啼笑皆非，搂着外婆直晃悠：“外婆，你真是太可爱了，你怎么会这么问啊？人家只是我一普通朋友，偶然让你们遇见一次，你当是你未来的孙女婿吗？大错特错啦！”
外婆深表怀疑：“普通朋友，干嘛对我们这么好啊？也不见你每个朋友都这么好。”
若秋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哪儿好啦，他只是场面上会应酬而已。人家是礼节上做得好，不是因为你外孙女而对你们爱屋及乌。”心中狠狠地鄙视了一下某先生人前人后的两副面孔。
舅妈闻声从厨房出来，边招呼若秋先喝汤边说上了：“若若啊，那个韩先生是真的很不错，怎么你们才普通朋友啊，那他真是太难得了，对普通朋友的家人都这么有礼节，这种好男人真是太少了。他有女朋友了吗？”
“不知道，关系没好到问这他这个。他是小亚的同事，跟小亚很熟，大约是因为小亚才对我们这么礼待吧。”若秋喝着汤，随口又问：“小杰呢？还没回家？”
“你舅和他去让人请喜酒啦，这种应酬都是他俩去。”外婆帮着舅妈将菜端上来：“所以今晚我们娘仨自己吃。”
虽说不是什么精致饭菜，但一回到外婆家中，若秋就吃得特别多，小时候最爱的那种味道让她胃口大开，比平时多吃了一大碗。
吃过饭又陪外婆舅妈聊了一会儿天，才告辞出来。摸摸还有饱涨感的肚皮，若秋决定不急着搭车，还是乘着夜色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