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意摔琴霈楚动情
婧瑢一行人踩着厚厚的积雪进了城,街上的人不多也不少,她的一身华服倒是引来了好多人的目光。
“崔叔,我和婧烟去吃口饭,然后再回家!”婧瑢看着崔叔。
“大小姐,家里面准备好了家乡菜,回去就可以吃了!”崔叔有些惊讶。
“你们吃吧,我好几年都没有吃东北菜了,我现在馋的不行,我去吃一口!”婧瑢带着撒娇的口吻。
“也行,那我就先回了!”崔叔同意了。
婧瑢微笑着点了丢头。
“靖麟,这车不错!”荣霈楚坐在这辆北境产的汽车里,感觉特别舒服。
“司令部的车不凑巧出了问题,我就把我家的车开了过来,司令,车站的事情……”靖麟有些难为情。
“是我的一个旧敌,和我有些恩怨,这个士兵也不过就是和炮灰,没事的,你做的很好,不用过分自责,今后我们还要一起公事呢!”荣霈楚没有丝毫要责怪靖麟的意思。
“谢谢司令,我们在城里最大的菜馆给您准备了接风宴,是我们的一点心意,都是您最爱吃的东北菜!”靖麟也瞬间自在了很多。
“好,谢谢你们!”荣霈楚也确实是感觉到了自己饿了。
这辆车就朝着菜馆开去,婧瑢和婧烟已经到了。
她们两个一进来,正在吃饭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她们二人身上,婧瑢天生丽质,皮肤白皙,化着淡淡的妆,那厚厚的狐狸毛外套也遮不住她的玲珑曲线。
婧烟虽然是丫头,但是穿在她身上的衣服也一样都是粤绣的高档精品。
这么两个人出现在这样的一个小城市,自然是万众瞩目,然后就是那些男人们的品头论足。
婧瑢见的多了,也不在乎了。
“老板,来一小盆酸菜炖排骨多放些汤和酸菜,一盘锅包肉多放糖,姜丝切得细一点,一碟立秋之后腌制的辣白菜,一小盘血肠,多放酱油少放蒜酱,还有,苏子叶的黄米面的红芸豆豆包来十个,五个装一盘,超出的食材钱我另付给你。”婧瑢走到柜面和老板说道。
“好的,记下了,这两位小姐您上包间?”老板一看就知道眼前的这个美人是个有钱的主儿。
“行,谢谢老板!”婧瑢一笑,那老板都要站不住了。
婧瑢和婧烟上了楼。
包间里有些冷,伙计在铁炉子里放了煤块,然后点了火。
婧瑢脱下了狐狸毛外套,里面是一身粤绣旗袍,雍容大气也不失年轻女子的可爱清纯。
“小姐,我觉得你还是穿洋装漂亮,你在法国的那几条裙子都特别漂亮,你如今换了这旗袍,我到真是有点不适应,就连我自己穿着这衣服都不适应!”婧烟看着婧瑢的那婀娜的身段。
“这旗袍是苏曼恒大师亲自请粤地知名的裁缝给我定做的,而且抱着他做的琵琶,正合适!”婧瑢摊开了双手。
她慢慢地坐下,又抱起了那把她视若珍宝的琵琶。
“小姐,你是不是又胖了!”婧烟忽然间转移话题的这句话简直不能太戳心。
婧瑢咳嗽了一声,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琵琶。
“你是比那些世家的名媛千金圆润了一些,但是你的身材那是真的太好了,属于体态丰腴的那种,曲线很美哦!”婧烟一小就跟婧瑢一起长大,与其说是主仆,但不如说是姐妹。
荣霈楚的车也到了车里,由于是预先定好的,他们直接上了包间,就在婧瑢他们隔壁。
“上菜吧!”靖麟摘了白手套。
伙计马上就下楼了。
婧瑢看着怀里的琵琶突然间眼前一亮,她马上拿出了谱子和笔,然后直接在乐谱上写了什么,然后直接弹了起来。
尽管菜馆很是嘈杂,包间里也不是十分的隔音,这曲子一下就传到了隔壁。
隔壁已经上菜了,此时这琵琶曲传来让刚刚拿起了筷子的荣霈楚放下了筷子。
“这是哪位姑娘弹得?在东北我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琵琶了?”荣霈楚很懂音乐。
靖麟驻耳听了一会儿,“文姬!”他只说了两个字。
“司令等一下!”靖麟起身就去了隔壁。“文姬,是你吗?”文姬是婧瑢在出生时父亲给她取得字,只有本家同宗的长辈和兄长才可以叫。
婧瑢一听是她小哥的声音,马上就过去开门了。
“文姬,回来了!”靖麟十分开心的见到了自己的小妹妹。
“小哥!”婧瑢给他行了礼。
“好妹妹,今天不是有特殊的情况吗,你说你和司令一天到,我有军务在身,不能去接你,实在是抱歉!”靖麟小声做了解释。
“现在留个好印象,以后好一帆风顺,平步青云是吧!”婧瑢的口吻有些酸。
“小哥晚上回家好好给你赔罪!”靖麟十分疼爱和喜欢自己的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暖暖的一个笑就抵消了婧瑢所有的抱怨。
此时荣霈楚也进了这个包间,婧瑢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他脱掉了黑色披风,一身干净笔挺的灰色军装穿在他的身上,深棕色的武装带束着他的肩膀和腰。
身材魁梧,虎背熊腰,但是比例很匀称,看上去并没有其他军阀那般油腻的大肚子。
“司令,这是我家小妹,廖婧瑢,家父取字文姬。”靖麟做了介绍。
“你就是海伦城新上任的警备司令?”婧瑢走上前问了一句。
“你好,婧瑢小姐,在下荣霈楚,很荣幸认识你!”荣霈楚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见她穿的合身淡雅的旗袍和那张精致的脸心里微微一颤。
“荣司令好大的气场啊!”婧瑢瞟了一眼。
荣霈楚眉头微皱,等着婧瑢的下一句。
“因为你一个人的到来,整个海伦车站都要戒严,我们这些老百姓的火车只能停在城外。这漫天大雪,北风呼啸的,我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城里。现在这下半身还是冷的。你这只是个警备司令,这要是做了黑龙江的省督军,到任还不得净水泼街,黄土垫道,闲杂百姓一律回避呀!”婧瑢的这一张嘴好厉害。
荣佩楚看了一眼靖麟,“胡司令下的命令!”靖麟做了解释。
“这一路,从广东,到上海,再到北京,最后到海伦,到处都是你们这些无恶不作,恶贯满盈的军阀的‘杰作’!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比那腐朽落后的大清朝也好不到哪去!都是群披着人皮的狼!”婧瑢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文姬,你少说两句!”靖麟生气了。
现场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靖麟的脸都红了。
廖婧瑢也是分毫不让。
“司令,我家小妹年龄小,分不清轻重,司令不要见怪。”靖麟赶紧给自己的妹妹打圆场。
“没事,这些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不过,我可是第一次从一个小姑娘的嘴里听到这些话。没关系,听听婧瑢小姐还要说什么!”荣霈楚真的一点都没有生气,他倒是十分欣赏的看着婧瑢。
“荣司令,我可不是什么你眼里的所谓的小姑娘,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何必在这找挨骂!”婧瑢不依不饶。
荣霈楚听了这话虽然是淡然一笑,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在打量廖婧瑢,得体的一桌,婀娜的身段,还有那张漂亮的脸,没有一处不让他动心。
“文姬,你要是吃饭,就好好吃,要是不吃,就回家去!”靖麟的口气非常的严肃。
婧瑢没有理会靖麟说话。
“哎呦哟,荣司令,实在抱歉,局子里今天枪毙了几个重刑犯,不曾到车站去接您,这不佳林领着我来了,我来晚了!”一个十分尖锐刺耳的声音从楼梯上由远及近,楼上的几个人一起朝着下面望去。
这脚步声倒是沉重,踩得这木质楼梯咯吱咯吱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这楼梯震塌了。
靖麟看着上来的这个人瞬间就皱紧了眉头,“文姬,听小哥的,进屋去,把门关上,我不叫你别出来!”靖麟回身十分紧张的说了一句。
婧瑢就当没有听见,对靖麟的话不理不睬。
“荣司令,欢迎您来到海伦,朝盼夜盼可算把您给盼来了!”来人一个健步直接走到了荣佩楚面前,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兰局长,好久不见!”荣霈楚上前握手。
来人是海伦城警察局长,兰继承,生来一副猥琐的模样,左脸上还有着一道很明显的伤疤,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警服,外面还穿着一件直抵脚踝的棕色貂皮大衣,那隆起的肚子里狠狠刺激了婧瑢。
婧瑢一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他后面跟着那个人倒是十分和善,也是一身警服,外面穿了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长得倒是十分的精神倜傥,就是眉宇间带着一股解不开的愁绪。
“荣司令好!”跟在兰继承后面的那个男子很恭敬了问候了一声。
荣霈楚点头接受。
“小妹,好久不见!”这个青年男子看着婧瑢说了一句。
“孟霆哥!”这个人叫方孟霆,海伦警察局常务第一副局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婧瑢给了他一个很不情愿的微笑。
最重要的是他家和廖家是世交,当年一起从老家浙江杭州北上到东北做生意,他没有经商,走了仕途。
“你们都认识!”荣霈楚也是很惊讶。
“哎呀,这是哪位神仙妹妹啊,真真的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就是貂蝉贵妃在世也抵不过啊!瞧瞧这身段,哎呀,简直就是个尤物!”方孟霆喊了婧瑢的这一声妹妹,引来了兰继承的注意,那邪恶的眼神和扭捏的身体开始朝着婧瑢走过来。
婧瑢听了这话瞬间眼睛充满了愤怒,她正想着上前和兰继承理论几句,被靖麟用眼神和手死死地拦住了。
靖麟直接拦在了婧瑢的面前,“兰局长,今天是给荣司令接风洗尘,其余的事情就不要想了!您是局长,也是有头脸的人物,这么和一个小姑娘说话不合适。”靖麟的话充满了暗示,也带着威胁。
方孟霆也拦在了前面,“局长,荣司令在,这是个把酒言欢的好时候,她一个女孩子哪里有我们吃饭重要是不是,我们先吃饭!”
佳林听了这话也是十分的生气,他已经将手伸向了腰间的配枪。
一旁的荣霈楚从靖麟和方孟霆的语言和兰继承的眼神里听出了也看出了这个廖婧瑢会成为兰继承的一个狩猎目标。
“继承,人家姑娘这么小的岁数,没见过有男人这么盯着看,你身为局长,言行举止要有风度,吓着人家姑娘总是不好!这人也就齐了,这菜都要凉了,我们先吃饭,叙叙旧!”荣霈楚给了靖麟一个眼神,然后就拉着兰继承进了屋子,兰继承那双色眯眯的眼睛还在盯着婧瑢看。
靖麟搂着婧瑢的腰,婧瑢的脸都是涨红的,她非常的生气,流了眼泪,她感觉兰继承这就是在赤裸裸的调戏自己。
“好了,文姬,回家去!”靖麟贴着婧瑢的耳朵说了一句。
婧瑢狠狠地看着自己的小哥然后又死死地盯着那个兰继承,她要甩开靖麟的手,要进屋去,被靖麟给死死的拦下了。
“这位小姐,我们老板请你过去一下!”这个时候伙计突然上来了。
婧瑢直接把琵琶放在了靖麟的手里,然后带着婧烟下楼了,她一边走一边擦眼泪。
“什么事?”婧瑢在控制自己,她不想和无关的陌生人发脾气。
“小姐,实在是抱歉,您要的酸菜炖排骨还有血肠都没有了,您看给您换个别的?”老板十分的不好意思。
“没有了,我刚才点菜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婧瑢看着老板的眼睛。
“这里所有的酸菜和排骨还有血肠都给那位新来的荣司令了,咱们这位司令就喜欢吃这一口,没办法,您看……”老板也是无奈。
“自己到任,戒严车站不让任何的火车进也就罢了,现在就连一口吃的东西还要这么无理的霸占,可真拿自己当皇帝了!”婧瑢简直就是气急了,说话的声音也是非常大,现场的人听了都吓了一跳。
在座的宾客都齐刷刷的看着婧瑢。
忽然间,楼上传来了声响,尽管这里声音嘈杂,但是这声音也是十分的震耳。
婧瑢听着不对声音,然后就直奔楼上,果然,她的那把名贵的琵琶被摔断成了两截,镶在上面的一些装饰也掉了好几颗。
她捡起了已经断成两截的琵琶,然后十分心疼的抱在怀里,眼泪无声的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这是潮汕知名制琴演奏大师苏曼恒封琴之前做的最后一把琵琶,是我求了十几次才求来的,就这么的毁了!”婧瑢瞪着眼睛。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佳林准备上前,被荣霈楚给拦住了。
“婧瑢小姐,实在是抱歉,是我从你小哥手里借过了这把琵琶,我想看一看,没想到,我这手一滑,就把你这么宝贵的琵琶给摔坏了,我赔给你一把,如何!”荣霈楚看着婧瑢点眼泪十分心疼。
“你要看琵琶,你懂乐器,懂音乐吗?”婧瑢直接看着荣霈楚,“我说了,这是苏曼恒大师这辈子做的最后一把琵琶,这琵琶的音箱是一整块上等的楠木做成的,还有这上面的装饰,都是出自南海。最重要的是,这是我求来的!你以为,你有钱就能赔得起吗?”婧瑢的眼泪还在往下掉。
“我想,我可以试试,请婧瑢小姐给我个向你赔罪的机会,如何?”荣霈楚没有生气。
婧瑢不想再看见他,也不想再看见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她抱着琵琶就跑下了楼。
荣霈楚偷偷的留下了琵琶上的一颗珊瑚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