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用人之道
这一夜，顾毅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睡过去的，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工棚里就剩他一个人了。他匆忙爬起来，抓起衣服就要往外跑，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的眼帘。定睛一看，那人竟是素兰。
“顾毅。”当顾毅发现素兰时，第一反应竟然是逃跑，他不想让素兰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而素兰却早已注意到了他，便直接将他喊住。顾毅抓着乱糟糟的头发，耷拉着头慢悠悠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眼神也游离在杂乱的地面上。
“走吧，什么都别说了，带你去吃早点。”素兰认真得看过顾毅后，带他去到了工地附近那个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去的早点摊。两人刚坐下，小老板就给顾毅端过来一晚煮好的方便面。
“你吃这个？”素兰不解得问道，而对于这碗面，顾毅也有点不知所以然。小老板赶忙解释道，“大叔说今个是这小子生日，让我给他下碗面，他平时不吃这个的。”自己的生日自己都不记得了，可生日对顾毅来说，从未在意过。
吃过面，顾毅便来了精神，问素兰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素兰先简单说了下程欣在公司工作的情况，毕竟是顾毅所托。而她之所以找到这里，是因为她现在负责一项新产品开发，很多新材料到货后，公司原先的品控根本就是敷衍了事，虽然自己向他部门的领导反映过，可不但丝毫没有改善，还有些小肚鸡肠的为难她，已经影响到她的研发工作。
再后来跟那位学长高层反映过之后，决定重新安排一个品控，并直接与研发车间对接，因为这个位置会涉及到比较多的产品信息，需要严格保密，便想起了顾毅。而昨天晚上给顾毅打了几遍电话都没人接，今早再打时，接电话的人告诉了素兰关于顾毅现在的情况，所以素兰便直接找了过来。
顾毅听完，这才摸出电话看了通话记录，告诉素兰自己昨晚上喝得太大，没注意手机。可说到素兰提出的这个事情，顾毅还是有些没底气，毕竟自己不是材料专业的，而对于素兰的制冷专业，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但即便如此，面对素兰真诚的邀请，顾毅还是很痛快的答应了，但他提出，今天要在这里干完这一天，最起码要对得起大叔给自己点的这碗面。
晚上，大叔在外边买了几个菜，一个是给顾毅庆生，再一个是给他送行，虽然并没有让顾毅喝太多酒，但大叔确是醉了。喝到兴起之时，大叔往板桌上放了一个玻璃杯，然后倒上白酒，“来，大学生，你说这是啥？”“叔，你喝多了，这还用问，白酒啊。”大叔笑而不答，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紧接着就打开一瓶啤酒，再次将酒杯倒满，“这个呢？”“啤酒啊，叔，你的心意我领了，感谢，万分感谢，但这酒还是别喝了吧。”
“好，我不喝了，这杯你喝。”大叔已经开始摇晃了，通红的眼睛了燃烧着喜悦的火焰。顾毅深知这段时间以来深受各位工友的照顾，端起酒杯依次碰完杯后也是一饮而尽。酒杯刚落上板桌，顾毅就被大叔问住，“小子，你说，这是什么？”大叔粗壮的手笔直得指向那个空空的酒杯。
顾毅一愣，仿佛瞬间读懂了大叔的用心，可又不敢确定，颤巍巍回道，“叔，这是个酒杯。”“酒杯？那你刚才为什么一会儿说它是白酒，一会儿说它是啤酒呢？”这句话把顾毅问得有点说不上来，眼巴巴看着大叔。“白酒，啤酒，我们看到的永远都是它装得东西，而很少去说它的本身。这就跟人一样，不管他是西装革履，还是破衣烂衫，他始终都是一个人，这个是不变得。懂了么？”
顾毅听罢疯狂地点头，而其实，他并没有听懂大叔到底想表达个什么意思，但他清晰的感觉到，这里的人并不坏，更谈不上卑鄙。他们对待自己并不是时刻笑脸相迎，但却能在看过身份证之后，记得自己的生日。虽然他们在这里什么都没有，赤裸裸的，但他们是人，和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一样，正如一个个酒杯，只是装得内容不一样而已。
再启程，阳光依旧明媚，顾毅穿戴整齐步入那家只有四层办公楼的素兰介绍他来的公司。这里会不会是他人生的新起点，他不敢断言，但当他进入到不大的接待室，看到桌面上那只好久没有打扫，已经堆积如山的烟灰缸时，心情便有些沉重。
“你好，我叫陈骏义，负责面试你的，坐下吧，不用太紧张，我们只是走个简单的程序。我听说你是素兰的校友，哈哈，她跟二总打过招呼了。”接待室进来一个中年大叔，一米七几的身高，窄脸，有些半秃，但脸色油润有光，只是泛黄的牙齿略微有些显眼，还好，他笑得很矜持。
“抽烟？”陈骏义从兜里拿出一只挺讲究的烟盒，打开之后伸向顾毅，眼神随即瞟了一眼那只烟灰缸。顾毅忙抬手推辞，而且也注意到陈骏义眼神的滑动，心想，这家伙是不是要套路我呀，嘴上说着已经打过招呼了，然后再从这些小细节上给我扣分。顾毅一想，还是长点眼力劲吧，倒个烟灰缸也不会少点什么东西，便起身端起烟灰缸，浅笑得问向陈骏义，“陈总，垃圾桶在哪里，我把这个清理一下。”
陈骏义随即往后一仰身，呵呵笑过两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看着顾毅。“这又是要干啥？让我给点烟么？我刚才已经告诉他自己不抽烟的。”顾毅的脸上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微笑，心里却又开始嘀咕。陈骏义见顾毅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便自己掏出火机很潇洒得点上之后，伸手一指门边，而后坐正身子，缓缓得吐出一口烟气。
顾毅倒完烟灰便径自走到洗手间将烟灰缸冲洗干净，而后回屋，恭恭敬敬得推到陈骏义面前。陈骏义手里的烟从抽过一口后就一直擎着，烟灰直立，见顾毅这般动作后，将烟直接摁灭在烟灰缸里，点头示意顾毅坐下，而后慢条斯理地问道，“小伙子，如果你是老板，会采用怎样的用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