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举步维艰

下班之后，顾毅和程欣等人直接去了何云忠说得那家餐馆，一进包间就发现居然有人比他们先到，而且那人顾毅还认识，陈骏义。顾毅当然也邀请了素兰，可素兰说自己下班后要去幼儿园接孩子，回家还要给父亲做饭，就不参加了，害怕顾毅身上钱不够，硬塞给他二百块钱。

可陈骏义并不在“大间”办公，也没听谁说起过邀请他参加，局面不免有些尴尬。但顾毅还是很热情的打了招呼。等何云忠、小马哥几人到位后，这边就开始上菜。顾毅发现那个姑娘没来，就拐着弯的问程欣。程欣怎么会对这样的事情不敏感，直接告诉顾毅，不要打小茜的主意。

“她就是小茜？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阴森森的，倩女幽魂里面那个小妖精是不是也叫小倩，聂小倩，好像是。”顾毅继续着自己拙劣的表演，见程欣爱搭不理，赶忙把话题往她身上扯，“诶，你怎么一天到晚抱着那么多的文件夹楼上楼下跑，不累么？”“复印呐。”“你们办公室没有复印机？”“有啊，可是，你等会儿．．．”

程欣把嘴巴塞得满满的，全咽下去之后，这才回答顾毅，还是猫着腰的，像是做贼一般。“你是不知道啊，这家公司真是抠门抠到了极致，连笔芯都不舍得发，全部自己买。更过分的是，那些资料还要求黑色碳素笔写，我来这几天都用了一扎了。我们屋的那几个大姐都是发了工资去批发市场批的，我看，我也有必要精打细算了，不然，下次聚餐都不敢露面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程欣的表情让顾毅不太敢相信。“这很夸张吗？我告诉你啊，我为什么抱着那些文件夹去楼上复印，那是因为我们屋的复印机太费墨。公司规定，一个月只给一个硒鼓，超出了可是要自己掏钱的。”“你这来了也没有一个月呀。”“是啊，可上个月他们多申请了一个硒鼓，费用那几个大姐平分的，所以这个月就都改成我复印了，你以为我傻呀，我拿到大间去复印，我们那个硒鼓就省了。你说说现在像我这样会过日子的姑娘上哪去找，有些人还推三阻四的，不识好歹。”

顾毅算是服了程欣，不管什么事，她都能扯到那件事情上来。看来真有必要跟她坦白交代了，自己就是个穷人家的孩子，根本就娶不起她。顾毅也是纳闷，自己都长成这样了，没气质，没风度，程欣到底看好自己哪儿了。

那些个同事也都挺放得开，虽说今天是拿顾毅当借口出来聚餐，可要表示的一个也没有，甚至忽略了顾毅的存在，这菜呀，上一个清一个。吃了不多会，何云忠就把顾毅叫了出去，直接去了收款台。

“一千二？没算错吧？这才，这才．．．”何云忠让顾毅过来是要结账的，说怕大家再点菜，到时候不好分账。顾毅问他，为什么不先把钱收起来，何云忠解释说这钱让顾毅先垫上，明天上班了他再挨个人去收，今天都喝成这样了，再别为了钱的事出什么岔子，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顾毅那点家当全在身上，虽然公司提供宿舍，可想让他把钱放别处，那可是比杀了他都难。关键问题还不在这，而在于这个价钱上，顾毅怎么算，也算不出要花那么多。“你赶紧点吧，幸亏我跟这家老板熟，全部打了八折，不然更贵。”顾毅为难，这明天还要跟大家收钱，说花了这么多，大家会不会不信任自己呀，磨叽半天还是把钱垫付了。

何云忠陪顾毅回到包间时间不长就又出来了，直接找到老板，拿走了好处费。时间一晃，就到了第二天上午，顾毅一分钱都没收上来，因为大家都提到了同一个问题，那就是，陈骏义把钱交了，他们才交。陈骏义不交，他们也不交。可陈骏义是谁呀，他都不在大间办公，显然要比这些人高一个档次，去跟陈骏义收钱，那不等于跟领导收钱么？“请”领导吃饭，还让领导花钱，这事说不通啊。

顾毅瞥见何云忠猫在桌子下边笑，就知道肯定是他在里边捣鬼。可如果自己这次认栽，后边的工作更没法开展，还会给同事们树立一个好欺负的冤大头形象。顾毅在走廊斟酌半天，他必须从陈骏义那里收到钱，因为这已经不再是钱的事情那么简单，而是上升到尊严的层面，但也不能因此惹恼了陈骏义，他思前想后，真是举步维艰。

“陈总，忙着呢，有件事情需要您帮个忙。”顾毅终于敲开了陈骏义那间办公室的门，紧跟着就遭了陈骏义的一个白眼，就算顾毅不开口，陈骏义也猜到他这是打算干啥。“先等一会吧，我手里边有点事情没忙完，忙完了我去找你，回去吧。”陈骏义直接给顾毅吃了一个闭门羹。此言一出，顾毅的脸刷得红了一片。可他不能就这么退出去，那样的话，何云忠就得逞了。

“哦，不急，我在这坐着等一会儿，您先忙。”顾毅进门的时候，扫眼看到陈骏义啥事没有，就是在那里看手机，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赖也要赖在这里边。“你这刚来，业务什么还都不熟悉，不赶紧的该干什么干什么，猫在我这里算怎么回事呀。我跟你讲啊，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从我这里走捷径，工作面前我可是六亲不认。”见顾毅自己坐下了，陈骏义不免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又下了一道逐客令。

“不敢不敢。我其实是想跟陈总讨一个锦囊，目的也是为了维护陈总的声誉。”顾毅试探着打量着陈骏义表情的变化，语速放得很慢。“我的声誉怎么还用你维护，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还能帮上我什么忙？我还真就不信了。”一连两道急急如律令愣是没封住顾毅这小子，陈骏义有些着急了，语气自然就没有那么和谐。

“是这样的陈总，我一分析，您就懂了．．．”顾毅这会儿可管不了那么多，虽然这间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几位他不认识的领导。而他这一开口，陈骏义可就坐不住了，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起身就想撵他出去。顾毅也是识趣，起身拉开办公室的门，突然就停止了脚步，将手在腹间一比划，陈骏义就明白他的意思，气哼哼的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百块钱重重地塞在他那只比划的手里边，紧跟着一瞪，把顾毅逐出门外。

而此时的不远处，何云忠正带着一干人等，在那里翘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