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患得患失
刘福被对方脸上的戾气吓了一跳,自从万岁爷十六岁登基之后,不管遇到怎样的磨难也从未像今天这般不冷静,看来纪主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早已经超越了一切。
当下不敢耽搁,急急忙忙跑出去办事了。
胡太医见皇上震怒,忙上前小声劝道:“皇上莫急,虽然天山奇毒的确厉害,可下毒者似乎怕毒量太大引起严重后果,所以被纪主子吸食的毒量并不太多。”
“再加上每日都会消化出去一些残毒,就算现在纪主子昏迷不醒,也并不足以让她致命。只要服上几副汤药,再仔细调理一阵,相信纪主子很快就会恢复健康的。”
话虽这么说,可亲眼看到纪倾颜满脸苍白,不醒人世的躺在自己面前,赵元承的心底仍旧后怕得要命。
他真的很怕,怕这个磨人的小东西一旦真的断了气,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难以抑制的浑身发冷。
没过多久,宫人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过来,胡太医忙吩咐玉蝶将汤药喂到纪倾颜嘴里。
由于她现在昏睡不醒,赵元承把她抱靠在自己怀中,轻轻撑开她的嘴,让玉蝶一勺一勺的将药汁送入口内。
还没等药碗中的药汁全部喂进去,一口黑血就被纪倾颜用力咳了出来。
赵元承被吓得不轻,胡太医见状,忙不迭道:“皇上别怕,纪主子吐的这口黑血就是被药汁给逼出来的,还要反复再吐上几次,直到把身体里的毒液全都吐光,身体才能彻底康复。”
虽然胡太医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可亲眼看到怀里的小东西口吐黑血,还是让赵元承担心得不行。
这纪倾颜的确是个磨人的妖精,生龙活虎的时候能把人活活气死,生病的时候也没老实半分。
自从她一口将黑血吐出来后,整个人就迷迷糊糊的不停折腾,一会儿哭一会儿闹,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一会儿说肚子疼,一会儿又说脑袋疼。
赵元承知道她难受,不忍苛责,也不信任旁人粗手粗脚的侍候,便细心的把她抱在怀里。
热的时候给她打扇,冷的时候又给她取暖。
肚子疼就给她揉肚子,脑袋疼就给她按按太阳穴。
渴的时候亲自喂水,饿的时候又一口一口给她喂下粥菜。
就这么来回折腾了十几个时辰,当怀里的小东西慢慢老实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深更半夜。
人生病是最脆弱的时候,不仅身体脆弱,就连心理也很脆弱。
纪倾颜身子难受,头昏目眩,发狠折腾了一整天,来来回回吐了好几次黑血,此时脸色惨白惨白的,原本俏丽的容颜,早染上了一层虚弱和愁绪。
她趴在赵元承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就像一个离家多年的小狗,终于找到了主人的安慰。
虽然她知道这样的亲近并不是发自内心所愿,可冥冥之中,身体本能的就想找到这么一个安慰和依靠。
赵元承非常珍惜她此刻的乖巧柔顺,一边轻轻给她顺着背,一边用沾了水的丝帕给她擦着额角的薄汗。
床边放着一只药碗,碗中盛着黑乎乎的药汁。
纪倾颜哼哼唧唧的眯着眼,似乎只要不去看那碗药,就可以不用去喝那么难以下咽的东西。
“乖,药就快凉了,把它喝了行不行?”
她倔强的别过脸,死死闭着眼,哽着嗓子喊,“我都喝两碗了,你想我死就杀了我吧,我不喝我不喝!”
每次喝完那药她胃里就难受得像火在烧,那滋味难以忍受的同时,还要大口大口的吐黑血。
那恶心的黑乎乎的东西从她嘴里吐出来时,房间里还会散发着浓浓的臭味,这令一向娇生惯养的纪倾颜是非常难以忍受的。
赵元承知道她怕极了喝药,昏迷的时候还能强行把药给她灌进去,可现在这小东西已经慢慢恢复意识,抵抗的情绪十分严重。
他虽不忍心强迫于她,但胡太医说,这药每隔三个时辰就要喝上一碗,就算呕吐的过程让她十分难过,那也是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着想。
一把将她的身子从怀里抱坐起来,拿过药碗送到她嘴边,俊美的脸上绷上一层严厉之色,冷着声音道:“乖一点喝了它,不然朕不介意把妳宫里的奴才压过来,当着妳的面逐个挨板子。”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纪倾颜知道这男人根本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虽然还想反抗,可一想到他真的会为了逼她而做出无道昏君之事,只能眼含薄怒的瞪他一眼,一把抢了药碗,强忍着恶心的念头,将那碗黑乎乎的东西喝了下去。
果不其然,药汁刚滑进胃里,她又恶心得想吐。
几口黑血吐了出来,她虚弱的埋在他怀里直哭,一边哭还一边控斥,“我没爹没娘没靠山,一个人孤伶伶被锁在这座大牢笼里,明明都已经被废了皇后的身份,那些人为什么还想让我死?”
“我害过谁?我伤过谁?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想害死我?”
“大臣不容我,后宫的妃子不容我,这天下谁还能容我?”
“我最爱的就是我这条命,我最恨的就是别人想要我的命,谁要我的命我就和他拼命……”
听她孩子气的又是喊打又是喊杀,赵元承拿她没招,只能哄孩子似的连哄带劝。
见她哭得那么伤心难过,心头微痛,将她牢牢揽在怀里,轻声在她耳边道:“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颜儿妳放心,从今以后,朕会有自己的性命来护妳周全,绝不会再让妳受到半点伤害。”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垂头一看,那折腾了一整天的祖宗终于满脸疲惫的睡了过去。
看着她无辜的睡颜,赵元承突然慢慢收紧臂弯上的力道,仿佛要将怀里这个易碎的小东西溶进自己的血液之中。
得到的那么轻而易举,直到差点失去她的那一刻才发现,早在不知不觉中便已经将她当成自己的生命一样去看待。
从什么时候开始,驯服她的那股欲望竟慢慢变成了另一种感情。
想看她发自内心的快乐起来,想让她全身心的接受自己,想要让彼此成为这世上的唯一。
他哑然失笑,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感觉,竟是这般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