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乡村诡事
打发走了老村长,接下来就轮到我了。张胖子上下打量着我,狐疑的问道:“不是我爱说废话,你再说一遍,你爹是谁?”
我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爹的姓名,张胖子却还是一脸不肯相信的模样儿。我索性把身份证递给他,这才算是验明了正身。
张胖子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亲热的拍着我肩膀为老不尊的问:“不是我爱说废话,你小子是不是把哪个姑娘肚子搞大了,怕你爹敲断腿就跑我这儿躲着来了?”
看着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张胖子这才哈哈笑着吩咐身边的徒弟:“不是我爱说废话,你们怎么一点眼力见儿没有?赶紧把茶壶茶碗给我端到屋里去呀!”摆完了谱儿他才亲热的对我说:“走,咱爷俩到屋里说去!”
面对跟老爹平辈儿的师叔,我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的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当然,那本《伽蓝札记》的事情我是只字未提。
张胖子听完沉默了半天,最后才表情凝重的望着说:“不是我爱说废话,你爹和那杨胜利都是我祖宗!那个九世冤煞哪儿是他们能惹得起的?”说完叹了口气又补充道:“不过你来了也好,就暂时先跟我混着吧!”
张胖子说干就干,马上把我领到了院子里,指着我对这正在忙活着的徒弟们叫道:“这是我大师兄的儿子孙海峰,今后遇事儿多照顾着点儿啊!”说完又一把拉住了领我进院的年轻人:“柱子,我这就把他交给你了,可不许欺负他啊?待会儿开车跟他去趟县城,帮着他把行李什么的搬回来!”
就这样,我成了泥神匠张师傅手下的一员,跟他的几个徒弟住进了西厢房。
张胖子对我很是亲热,但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之后就绝口不再提我老爹,我敏感的意识到,他们两人之间好像发生过一些什么。
再有就是,我这位师叔说话时总爱用“不是我爱说废话”来当开场白,其实我认识的人里就属他废话最多。但我发现他的确很聪明,嘻嘻哈哈的却一点亏也不肯吃。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第二天张胖子就领着我们直奔了飞鹰崖,各种各样的工具装满了他那辆半新不旧的面包车,我跟几个徒弟只好乘坐穿梭在乡村之间的小巴赶往了目的地。
这飞鹰崖果然险峻,坐落在群山的环抱的一个小盆地里,一个鹰嘴似的山崖拔地而起,像一把大伞耸立在村子的后方。
直到这时,才弄懂了什么是泥神匠,远不是给盖好的庙里塑几尊神像那么简单。从选址到奠基就得跟着张罗,甚至庙里到底该塑什么神像也是他说了算。尤其是神像塑好之后,开光什么的更是离不开他们。除此之外,他们还会处理一些邪事怪事,至于到底能对付什么级别的妖邪鬼怪,那就要看领头师傅的本事了。
张胖子一进村就被大伙儿围在了当中,众星捧月般的好像是还了魂儿的土地爷。他先是在村里选好的地基上观察了一番,然后便叫过村里的泥瓦匠和木匠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通。
干完这一切之后,他很有气势的霸占了村头的打麦场,把柱子叫过来说:“不是我爱说废话,你们几个也别闲着了?赶紧把料备好,这两天就该派用场了!”
张胖子说完就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了,点上烟看着远处村里的壮劳力开始嘿哟,嘿哟的打起了地基。
村子里平时没什么大事,娶个媳妇或只是发送个死人也会全体出动。盖庙迎神这样的大事儿,更是人人争先不敢怠慢。
老村长叫人在地基附近摆了一张八仙桌,很有气势的现场指挥。除了村长督战,还因为村里最近一个劲儿发生怪事,大家伙全都玩了命似的赶起了工。
柱子是大师兄,因此干起活儿来格外的仔细。在他的指挥下,各种门类不同的泥土很快堆满了打麦场。我看在眼里感到十分好奇,忍不住凑过去问道:“师兄,这些泥巴还分这么细干什么?”
柱子不解的看着我:“你老爹可是咱师傅的师兄,难道他就没跟你说过这个?”
我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柱子顿时来了劲儿,索性带着我在大卖场上来了个现场说法。他指着一大堆黑了吧唧的泥说:“这是咱们带来的,是专门从河里挖出来的滋泥。这种泥最细,要留着最后掺和进熬好的胶来塑造神仙的脸。到时候只要刮平抹细,看上去就跟人脸的皮肤一样。”
我们说着又走到了一大堆普通的黄泥巴面前,两个徒弟正在那起劲儿的忙活,一个站在泥上使劲儿的踩踏,另一个不住地往里添加着稻壳和黄麻。柱子说,这样的泥是塑神像的第一步时用的,量也最大,跟和面一样必须得彻底弄匀实和筋道了,要不然挂不到骨架上,或是从里边开裂都是要命的事情。
最后是神像初步完工后涂抹在最外边的那层泥,这样的泥能决定神像身上的细节和耐久性,因为被泥神匠成为挂袍(也就是上颜色)时不能出现人好的偏差,弄不好惹怒了你供奉的神祇,到时很可能会惹祸上身。
这种泥必须要用晒干晒透的黄土,细细的粉碎后还得过好几遍筛子,最后使用前才能把熬好的胶水和其他原料加进去,早了就会僵硬,完了又没法挂在神像的第一层泥上,丝毫也马虎不得。
完了事儿,柱子又带着我参观了搭骨架的准备工作。只见二师兄满囤正在那儿跟村里的木匠比比划划,把一大堆各种规格的木条分门别类一堆堆的放好。
柱子偷着告诉我,搭骨架的活儿必须得手艺好的人干,因为神像能不能立住就全靠这道工序了。
我们俩正在边走边聊,忽然看见村里的民兵排长没了魂儿似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朝着打麦场上忙活的徒弟们大叫:“又出事儿了,老张家的媳妇中邪了!老张家的媳妇中邪了!”
他这么一喊可不要紧,不光是忙碌着的村民们一阵大乱,就连那些和泥备料的徒弟们也赶紧扔下手里的活儿跟着村长等人朝着村西跑去。
等我跟柱子气喘吁吁的跑进了老张的院子里,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幸亏围观的村民知道我和柱子是张师傅的徒弟,赶紧忙不迭的让出了一条通道。
我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出事儿的是张家刚娶进门的儿媳妇。
只见那个女人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一双眼睛里只有白眼珠没有黑眼球,两只手按在地上,嘴里嗷嗷的叫着,就好像是一只随时会扑起来伤人的饿狼。
院子里的人虽然多,可是挤挤挨挨的却没人敢往前冲。
张家的二小子看见媳妇的上衣不知怎么被扯得稀烂,一对雪白的奶子完全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