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以心相待
第八章 以心相待
望着这一片被毁的桃花林，凤浅轻声叹息。
“真是可惜了这桃花了。”龙子卿也很是惋惜。
“那些人真是可恶！姐姐，究竟是谁传出你要在今日举行比武招亲大会的？”龙玉欣拳头紧握，恨不得把那人揪出来。
“是谁传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后她的清净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龙子卿想了想，“姑娘可是与白桑有什么过节？”
知情不言不是他龙子卿的作风，何况，他这妹妹义愤填膺的模样，像是要找出对方，若不让她知道对方的厉害，恐怕这丫头很难死心。
哪知凤浅却并不急着回答，“子卿公子不必姑娘姑娘的叫，小女子名叫凤浅。”
龙玉欣常在凤浅面前提起这个二哥，所以凤浅也算是对他有了初步的了解，温和如风，龙玉欣说是家中的人都这么形容他。
凤浅没有对他表现得很疏离。
龙子卿轻摇手中玉扇，凤浅。
龙玉欣看看自己的二哥，又看看凤浅，看了这个看那个，就这么来回看。
追风追雨他们四人就在龙子卿身后不远处。木雪冷眼看着凤浅，又看追雨毫不避讳的盯着凤浅，倒是从云和浅碧毫无压力。
“我与白桑素未蒙面。”此话不假，凤浅知道此人，却未与她谋面，若真是白桑，那她真的是不得不防了，“公子有何打算？”
龙玉欣不等龙子卿回答，一把拉住他，“二哥！你也留下来好不好？”说真的，她不是不想二哥与父皇，从小到大，她从没离宫这么久，一向疼她爱她的父与兄，她视为天。
瞧着一脸委屈妹妹，龙子卿的心也软了下来，轻拍她的脑袋，“我就在桐城，离这里不远，留在这，恐怕凤姑娘稍有不便。”
浅碧却掩嘴笑了，“龙公子此话多虑了！莫说留下你们五人，即便再来五人也是没有问题的。”
“浅姐姐……”龙玉欣大眼噙泪，可怜巴巴的望着凤浅。
“你们这么说，当是我小气不成？子卿公子当然可以留下。”
“那便打扰了。”
“公子，里面请吧。”
站在外面许久，烈阳早已升到头顶，这一地残败桃花，凤浅不再理会。
“从云，浅碧，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是，小姐。”
“你们也在这里帮忙吧。”龙子卿吩咐自己的四个侍从。
“是，公子。”
龙子卿没想到，往里走几步便是一条小河，过了河上面的木桥，又是一片桃花，竟是别有洞天。
“凤姑娘，欣儿的剑法可是你所传授？”
“欣儿天资聪颖，仅是半月有余便已有现在的水准，日后若多加练习，定能有一番作为。”
“二哥，我厉害吧！”龙玉欣一手拉着一人，很是快活，“以前你跟爹爹都不准我习武，经过这次离家出走被那两个坏蛋欺负，我下定决心学要武功，再不让人欺负我！”
桃花林间，两道白色身影，隔着一个小小的粉色身影，和谐到了极致。
夜凉如水。
河边，龙子卿负手而立，望着这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我们何日回京？”追风问到。
“不急。出宫之时父皇交代我去寻山凤老人，我们便在此多留几日。”
提起山凤老人，龙子卿便想起今日凤浅所使的功夫来，那招式虽与传闻中的山凤老人的武功路数大相径庭，然那内里，却是与其相似，那凤浅教给龙玉欣的剑法，正是与他同出师门。龙子卿的师父与山穆是师兄弟，凤浅教给龙玉欣的剑法他的师父也曾教给他。
这其中，究竟有何联系？
“那公主……”
“追雨，明日一早，你快马加鞭赶回盛京，告知父皇欣儿已找到。”龙子卿拿出一封书信，“将这信亲手交给父皇，不可假手于人。”
“属下遵命！”
“公子。”木雪站出来。
“木雪，有什么便说吧，吞吞吐吐不是你的作风。”
“公子恕罪！”木雪低下头，双手抱拳，咬咬牙，她还是说了出来，“公子，属下只是觉得那凤浅实属可疑。”
龙子卿不再开口，追雨却替凤浅辩解开来。
“有什么可疑的，一个女子住在这荒山便是可疑？照你所说，她救下公主是早有预谋？”
“你……”木雪一时无言。
察觉到附近有什么动静，龙子卿扬手制止了两人。
“二哥，你在哪啊二哥？”远处传来龙玉欣清脆的叫喊。
龙子卿目光变得柔和，“回去吧。”
龙玉欣提着灯笼找来。
“二哥，浅姐姐让我来叫你们回去用饭呢。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
“没什么，二哥交代点事情。”
“交代何事用得着背着浅姐姐嘛。”龙玉欣嘟着嘴，像是不满意龙子卿这般的样子，“二哥，浅姐姐真是好人，她不仅救了欣儿，还教欣儿武功，把我当亲妹妹看待，这世上，除了父皇和二哥，除下追风追雨木容大哥和木雪姐姐，浅姐姐真的是唯一真心实意对浅儿好的人。”
听了这番话，龙子卿开始觉得他这任性的妹妹要长大了，同时也心疼他这妹妹，“二哥都知道，只是，欣儿，咱们的身份多有不便，你浅姐姐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多了，反而会给她招致麻烦，你懂么？”
龙玉欣一听，才觉得是自己有错，吐了吐舌头，“二哥说的是，是欣儿太天真了。”
龙子卿一笑，“我们这就回去吧，让人久等了不好。”
“呀，我都差点忘了！快走快走！”
看着拉走公子的小公主，剩下的四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现在的龙玉欣，不知要比在宫中快乐多少，他们自然看的分明。他们也深知，若没有皇上的宠爱，公子和公主根本无法在宫中生存，公子还好些，从小离宫，公主却不同，在宫里，可心之人寥寥无几，能够保持着这份天真已是万幸，能够遇上一个知心人，她定会以心相待。他们四人同样也服从这小公主，不仅因为公子，也在于她那一份真诚……
龙玉欣回头看四人还立在原地，大声呼喊，“快走啦！”
四人这才跟上去。
深夜，一道单薄的白色身影独立于屋顶上，在这漆黑的夜里，那白色很是显眼。
凤浅出神的望着夜空中的明月，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更显白皙。
她时常一人就这么站着，有时，一个不留心，便站到了天亮。夜里万籁俱寂，唯有那虫鸣不绝于耳，明月为伴，清风作陪，虫鸣和曲，一夜又一夜就这样过去了。她从未有过多余的感觉，似乎一切理所当然。
只是今日，多了一人。
龙子卿漫步在花丛中，抬头望了一眼那单薄的身影，下一刻，他已经站在那身影旁边。
凤浅收回视线，“公子也未入睡么。”
那声音很轻，似鸿毛落于水面。
“是啊。”
凤浅将目光放回天上的明月，龙子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一时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龙子卿才先开口，“你，很是喜欢这明月吗？”
“不。”一个字，简单利索。
“不？”
“正如公子不喜欢做一件事，却因现实无奈而不得不为之。不过，我站在这里，自然不是无奈。”凤浅收了目光，转而投向这无边黑夜。
龙子卿看着她的侧脸，“凤姑娘确实貌若天仙，白日那些人，倒也不是错听传闻。”
“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向来喜欢清静，除了从云浅碧二人一直跟随于我，再无结交他人，说起来，公子倒是个例外了。”
“是么……”他喃喃。
凤浅却也不放在心上。
又是一阵沉默。那一高一低的两道白色身影，距离不远不近，正如两人之间，短暂相识。
“公子相信一见钟情吗？”这次凤浅打破了沉默。
没有多想凤浅这一问题的用意，龙子卿看她一眼，“信也不信。”
凤浅笑了笑，“公子真是爽快。公子信也不信，我却是不信的，我只信缘分。”
“此话怎讲？”
“与一人相遇相识，若不是缘分，一切怎会顺理成章的发生？真情也好，假意也罢，真真假假都不需理会，一个人若自问无愧自己，又怎会担心其他？”
如此一来，龙子卿便明白了。她是知道自己不曾完全信任她的，她也知道木雪的担忧的。
他一时无言。凤浅是聪明的，聪明到可以洞悉一切，然而别人却猜不透她，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公子安心住下吧，等过些日子，我会劝欣儿随你离开。”凤浅当然可以不去理会别人的怀疑，也不必多管闲事。然，对于她来讲，一切好像是偶然也是必然，龙玉欣的出现，不过是一个开始而已，既然有了开始，又怎会轻易结束呢？
凤浅抬头望着月亮，轻浅出声，“真的是……无论身在何时何处都是同样的月光呢……”
从一开始，龙子卿就不曾懂得她，后来也是，最后也是，好像他从未看透她……直到多年后，每每他独自一人站在这里之时，身边没了她，他还仍然记得，她曾说过，无论身在何时何处，都是同样的月光……只不过时过境迁，除了那人那月光，一切都不是最初的模样……
自那后，凤浅的生活有了些许变化，不过是多了几人，那变化浅到不足为提。只是……
凤浅清楚的知道，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