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同处一塌
“皇儿，快还给哀家。”
说罢，沐翊霜已从床上跳起，急着要拿过那本书，奈何宇文庭高她一头，左右也是拿不到的。
“母后，近日为何总躲着儿臣？”嘴上问着话，宇文庭已经坐到了沐翊霜的花梨木制的大床上，斜倚着床栏，颇有兴味的翻看起来。
“哀家，哪有躲着皇儿，哀家只是恰巧想要出去走走。”沐翊霜觉得这皇儿今晚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非要抓着她问个明白。
“那母后为何这几日都不曾与儿臣待在一处？”宇文庭见沐翊 霜还赤着脚，一脸愤愤不平的盯着自己手里的《九州异闻录》，洗尽铅华未曾勾勒的一双凤眸带着剪剪秋水，颇显的有些纯洁无辜。
宇文庭抬起头睨着一双幽深的眼眸，魅惑众生的看向沐翊霜，而后嘴角含笑，缓缓伸出手，颇带着几分邀约之意，说道：
“母后，来塌上坐。” 声音里带着几分引诱的意味。
沐翊霜看着宇文庭那双幽暗不明的眸子，恍若想起了奉天殿上，登基大典，宇文庭对着她参拜行礼间，也是用这样的深潭似的眼眸注视她，让她有种重回当日的错觉，不经意间晃了神，听话的爬上了床塌，还顺带往墙角缩了缩。
“皇儿，这么看着哀家做什么？”沐翊霜颇有些嗔怪的意味在里面，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
“母后赤脚站在地上，不凉吗？”宇文庭长臂一伸，捞出缩在角落里的沐翊霜，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同时又细心给她掖好被子，自己也顺带脱了靴子，上了床塌，整个靠在床头，想与沐翊霜一同看着书。
沐翊霜觉得与宇文庭，孤男寡女，同处一塌颇不合乎礼法，但是一想到宇文庭身患隐疾，自己也随之释然了，想来他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何况二人是同处一塌而已，又不是一个被窝，宇文庭的整个身子都在锦被外面，大半的被子全都被他裹在了自己身上。
“母后，以后再看话本子，大可不必躲着寡人。”宇文庭难得见到这么听话的沐翊霜，乖巧的靠在自己身上，既没有躲着他，也不见要赶他走的意思。
“皇儿，你，你如何知道的？”沐翊霜瞪圆了一双好奇的眸子，颇有些不可思议，每次宇文庭来的时候，自己都掩藏的极好，生怕在宇文庭面前，丢失了一国太后的体面，没成想人家皇儿早就知道了，奈何没有拆穿她罢了。
“儿臣这后宫都是些先皇的妃嫔，虽然她们年长于母后，但她们终究是妃嫔，母后才是这后宫之主，这后宫的规矩也应当由母后来定，母后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随着自己的性子便好，即便朝臣们有什么异议，也有寡人在前朝给你担着。”
说罢宇文庭又将被子往沐翊霜身上拢了拢，那只被沐翊霜靠着的左臂还稳稳当当的拿着话本子。
听到宇文庭这样一说，沐翊霜颇为感动，未进宫时都听说皇宫里规矩礼数繁杂冗长，说话做事处处要小心谨慎，出嫁那日坐在花轿上，自己还曾颇为感叹，没成想，到了如今，反倒没那么压抑烦闷，这凤栖殿竟如自己期望的那般安静祥和，也是自己日后一辈子的家。
“那哀家日后看话本子的时候，就不藏着掖着了，皇儿若是想看，哀家可以借给你看几天。”轻靠着宇文庭，沐翊霜竟觉得十分安心。
“寡人每日同你一起看。”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魅惑，沐翊霜微眯了眯眼，这话让她十分受用。
“母后来看这一节”宇文庭对其中一部分内容，颇有兴趣。
“皇儿，你要哀家来看什么？” 宇文庭听闻还特意将话本子往沐翊霜面前挪了挪。
“哦，是这一段，哀家今日正巧看到这里，说是一个书生家里成日漏水，后来书生索性在此处放置了一口大缸，自己也不用到村头挑水了，还颇为方便。”
“那母后看完，可有什么想法？”宇文庭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对这一段，深思良久。
“什么想法啊，若说书生的家里成日漏水，跟交州的气候到有些相似，都是雨水眷顾之地，交州被水淹过的低洼之处，倒是可以比作大缸，这样一想的话，我们不如将那几处低洼地势，改造成巨大的蓄水池，将连年的雨水积聚，等到旱季来临，引流此处的雨水，为燕绛其他州县浇灌土地，皇儿你觉得这法子如何？”沐翊霜勾着手指，把玩着自己洒落在被子上的几缕青丝，不大一会儿便有些困了，再加上宇文庭身上的墨竹香气，带着几分安神的意味，沐翊霜不觉间已经睡着了。
“这法子甚好。”听着身旁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宇文庭知道，沐翊霜靠在他身上已然睡着了，唇角带着几分浅笑，轻声细语的夸赞一声。
外面月影轻声敲了敲门，压低着嗓子问道：“陛下，已至深夜，我们何时回去？”
“太晚了，寡人今日便在凤栖殿歇息了。”宇文庭放下话本子，放在床塌下的案几上，轻轻揽过睡着的人儿，让她躺平在床塌上，以便睡的舒适些。
“陛下，可要歇息在偏殿那里？”月影再次恭敬的问道。
“不用了，寡人就在外间的软塌上歇息即可。”宇文庭想要下了床塌，不成想刚直起身，竟觉得头发被揪的生疼，寻着头发的来源看去，竟看到沐翊霜的小手攥着自己的几缕散发，还大有一副不撒手的样子。
睡着的沐翊霜或许自己没发现，迷糊间把玩的几缕青丝，原是宇文庭的头发，这下倒好，一缕青丝牢牢缠于她的食指上，宇文庭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抽出自己的头发，又不想惊醒了人儿，无奈之下，对着外面的月影吩咐道：
“外间也不必准备了，寡人就在内殿歇下了。”
月影在外间仔细听着宇文庭用刻意压低的嗓音说的话，起初听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看到内殿瞬间拂灭的烛光，月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大得仿佛能装得下一个鸡蛋。
他们陛下不近女色那么多年，终于开窍了？兴奋八卦的心情溢于言表，火速往殿外窜去，期间碰到要守夜的莲湘，还特地上前冲着她挤眉弄眼一番，怀着万分善意和无比激动，小声道；“，今夜陛下在太后那里歇息了，有陛下在，你也不必守夜了。”
“什么！”听闻这个消息的莲湘，气愤不已，当场便跺脚大骂月影，“你这个呆子，我们小姐若是受了委屈。。”剩下的话被她咽在口中，冷哼一声，用力推开挡在面前的月影，一股脑儿的跑出去了，只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月影，呆愣在原地，嘴里还喃喃的道：“这不挺好的嘛，本来太后也要……”似是想到了什么，话还没说完，便追着莲湘跑去：
“哎，莲湘姐姐，等等我，我今晚睡在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