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继母

　　难道我被莫轻尘附身？或者莫轻尘的出现，就是一个幻觉？杨小天很郁闷地摇摇头，走出茅草屋，回家。

　　远远的，杨小天看见蓝青倚门而立，面带期盼的神色。

　　“婶娘，你怎么这么早？”

　　“还早？你看看天上的太阳？”

　　按照燕子坳的风俗，管后妈叫“婶娘”。一开始杨小天真的叫不习惯。现在已经叫顺口了。

　　农村有句话叫“日上三竿”。意思是指太阳爬到半天，快响午了。杨小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今天睡晚了点。”

　　蓝青等杨小天走近，发现他脸色苍白，关切地问道：“你昨晚没睡好？”

　　“怎么会呢？睡得挺香的。”

　　“快，吃早餐。粥都凉了。”

　　蓝青催促着，和杨小天一起走进院子。一条大黄狗对着他们哼哼着，摇头摆尾表示亲热。随着沉重的一声“吱咯”声，杨小天看见厅堂的八仙桌上，摆着一锅白粥，一碟豆豉，一碟酸菜，两块豆腐乳，心里不禁一阵暖意。

　　这个穷家，被蓝青收拾得井井有条。

　　杨小天的确有点饿了，摆出一幅猛虎下山的架势，哗啦啦，三下五除二，把小半锅粥倒进肚子，嘴巴一抹，打了个饱嗝。

　　蓝青心里也是甜滋滋的，年轻小伙子，会吃，表明他身体好啊。只是这个家实在太特殊。她就像一朵浮萍，在燕子坳村扎不下根。假如杨小天是她亲生的，情况又不一样。

　　这样想时，蓝青的脸上就浮起一阵阴云。

　　杨小天觉察到一点不对劲，连忙问道：“婶娘，你是不是有哪不舒服？身体不好，就去医院看医生，别硬撑着。”

　　“没呢，我想和你商量个事。”蓝青犹豫了片刻，鼓着勇气说道：“小天，我知道你对我们母女俩都很好，但我还是想搬出去住。”

　　杨小天愣住了：“为什么？”

　　“你年轻，不懂事。自从你爹神秘失踪，至今已有四个月。村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而且很难听。那些长舌妇暗地里都叫我白虎精，克夫的命。还说，我和你……”

　　蓝青说不下去了。人言可畏。 小小的燕子坳村，是非还挺多的。

　　杨小天气恼地嚷道：“这个事没得商量。你们娘俩必须住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下次谁敢对你乱嚼舌根，我就割掉她的舌头！撕烂她的嘴巴！”

　　蓝青泪眼汪汪看向杨小天，发现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暗红！这样的眼神，比输红眼的赌徒还要可怕。

　　蓝青心里一愣，不敢多想，也不敢多说。在她的印象中，杨小天是个温文尔雅的学生，有着农村娃子的憨厚和纯净。而现在……他那种恐怖，是敢杀人的！

　　“唉，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不过，小天，我劝你一个事可以吗？你看，你一个大小伙子，守着一亩桔园，一年到头撑死也嫌不了多少钱。我们去海川市发展。我在那里还有一幢老屋，是我爷爷留下的，废弃多年了。你去海川市找份工作，我也去打一份工，小磊找一间民办学校读书，日子过得一定会比这里强。”

　　说来说去，蓝青还是想远离燕子坳村，远离是非之地。不过，蓝青这主意，的确是一个好主意。

　　“行，婶娘，听你的。那破桔园，的确不赚钱。不过这事要等我把桔子卖完才行。”

　　蓝青脸上一热，涌起一阵赧红。

　　作为继母，蓝青只有三十岁，比杨小天大了十岁。杨小天左一声“婶”，右一声“娘”地叫，还真不合适。

　　“小天，以后私下里，你就别叫我婶娘了，不好听。都把我给叫老了。”

　　杨小天明白蓝青的意思。自己毕竟是个受过正规教育的大学生，对于封建传统的礼仪、辈份之类的东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抗拒。只是把后娘叫成“姐”，这辈份有些乱！

　　“这个——你必须向我说明白，当初为什么嫁给我父亲这样一个穷光蛋。否则，你永远都是我的后娘。”

　　蓝青看见杨小天的眼神里充满了狡黠的笑。这件事一直是隐藏在杨小天内心的谜。他一直都想破解这个谜。

　　“其实——唉，算了，你别逼我。等到了时机，我自然会告诉你。”

　　“嗯。好吧。听你的。”

　　蓝青顺手捊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充满感激地笑道：“小天，能遇上你们父子，真是我和小磊最大的幸福。要是没有你们杨家收留我们，我们真成了街上流浪乞讨的人了。”

　　一对特殊的男女，聊着特殊的话题。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辱骂声。

　　隔壁的桂花婶扯开嗓子，高声喊道：“这是哪家死不要脸的狗，大清早的，就跑来干我家的大黑？”

　　“狗和人一样，都是不要脸的。连婶婶也要X。天杀的狗，我打死你！”

　　接着，是棒槌击打狗的声音，然后是狗的惨叫声。

　　蓝青一下子没听出来，杨小天闻声，腾地几步就飞窜出门外。看见自家的大黄狗趴在桂花婶的大黑狗后背上，后半身在欢快地运动着。

　　桂花婶拿着洗衣棒向大黄狗拦腰砸去，打得大黄狗阵阵哀嚎，却根本没有下去的意思。

　　或许是两条狗粘连的太紧，分不开。大黄狗根本没办法逃跑。不过，桂花婶这样大喊大嚷，显然不是冲着狗，而是冲着人来的！

　　杨小天看见这一幕，又臊又惊，一下子像被雷劈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