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赶集
第四章 赶集
菌子不开花不产种子，孢子散落在哪里就在哪里萌发，而且长过菌子的地方即使采摘后也会留下菌丝，不管是土壤中还是腐烂的木头里，只要条件满足就会长出新的菌子。
菌子晒后脱水干瘪并不占地方，满满一背篓的晒干后也装不满一个粗麻布袋。
林菀菀在自己采摘过的菌坑做了标记，夏天阵雨多，菌子长得快。
她往来间熟悉了路线，没人一起也独自进山好几会采摘了好几回，那采药郎她也没在遇到过，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将自己晒干蘑菇的想法跟三娘说了下，三娘倒没反对，毕竟是为了过冬做准备。有时候不忙地里也会跟着林菀菀一起上山。
日积月累的，干货倒是也不少了。
日子如白驹，眼看着就到了立秋。
俗话说，“立秋开头坐一坐，来年春天要挨饿”，这是每一位农家都很重视的大节气。
为了庆祝丰收与农忙的告一段落。这一天，普通百姓家会吃炖肉，讲究一点的人家吃白切肉、红焖肉，以及肉馅饺子、炖鸡、炖鸭、红烧鱼等。这也叫做“贴秋膘”。
林菀菀家里也不例外，也会起早赶市集上买肉过节。
今年，三娘因为之前摔伤耽搁了进度，这几天都忙着担稻谷去村里粮仓入库。所以这次赶集她是一个人去的。
走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装东西的篓子里放了一袋菌干，想着碰碰运气也行反正又不沉。
想是见过更大场面的集市，她对镇上的世界并不像村里其他孩子那样期待，而且她曾经在市集上丢了脸，每次去的时候都不自在。
那是她到这里的第一年，刚刚才过12岁，三娘相公因病不治，家里不仅耽搁了收成，为了给他治病，连带仅有的一点点积蓄也花了个精光。
眼看着地里该下种了，愣是拿不出一点钱。
三娘在相公大病时求医求人没少受到冷言冷语，也犟着没去找人借，寻思着就把家里留存过冬的大豆装了让林菀菀跟她一起背去市集上卖了换钱。
她那时候刚习惯村里的生活但也没做好去市集上的准备，死活不愿去，得了三娘一阵好骂后才抽抽搭搭的一起上了路。
灵水村离市集要走一百多里的山路，天不见亮就出发到了也是快响午了。
到了市集，她觉得很不自在，自己穿的粗布麻衣还背着一篓子大豆，甭提多落魄。
市集上人往来很多，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交谈声，往来错目都让她觉得是在盯着她看，目有嘲笑。
就像她刚去灵水村一样。也被当成落魄的山鸡嘲笑了很久。
越想越臊的慌，脚步也乱了竟是不小心绊了快石头朝前扑去，虽说只是闪了一下但是背篓里满满的豆子却沿着她的背撒了出来。
那可是来换吃饭东西的就这么撒了，三娘回头看见了气不打一出来，赶紧放下篓子埋到地上，一边捡着地上四散滚落的豆子，一边骂她。
“没用的死丫头”。
她僵直着背站在大街上，已经入了春的天气就跟寒冬腊月一样冰冷。
没有人来帮她，也没有人在意她现在衣裳里还滚落了好些冷硬的大豆。
人群中不断有讪笑传来，如针扎一样的不堪，她终于没忍住，低低的哭了起来。
自此后，她对市集就有了阴影，能不去则不去，没办法实在是去了也是低着头走路，生怕有人认出自己丢脸的那段往事。
这次，三娘不在，她独自来赶集置办还要卖掉干货，对她来说到真是个挑战。
因为立秋来赶集的人很多，今天的市集格外的闹热。未免去晚了好肉都被挑完了，她先赶去卖肉的地方割了2两猪肉。
接着再把剩下要置办的东西买齐，她平时跟着三娘见惯了不少讨价还价，言语利落了不少，又对比了价格，倒是也不怕人家欺负她小姑娘就故意缺斤少两抬高卖价。
东西买完了见天色还早，她踟蹰了一会还是走进了一家卖干货的铺子。
铺内老板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大叔，看起来倒是和蔼可亲好相处。
她故作镇定的转悠了一下，对比铺内卖的干菌子成色，自己的个头虽然不均匀但是品相倒也没输，这才有了点自信。
“小姑娘，要选什么？”看她走了过来，老板心想她可能不懂选货，也就热情了她。
“老板，收干菌子吗？我这有一些山里采的野菌子，味道……”
“去去去，不买就走，这里不收不收”老板见没生意可做，立马变脸打断了她的话，凶巴巴的就往外赶人。
这小破地方干货本来卖的人就不多，卖不掉的秋季梅雨一来容易变坏，不亏本就是万幸自然不会再多收。
林菀菀的第一次推销就这么无疾而终。
她扯了扯因为紧张而汗湿了的后背。倒是因为这次失败激起了斗志。
“还就不信走遍市集都找不到主了”
一圈下来，林菀菀问遍了市集里所有卖干货的铺子，都是差不多的结果。
遇上态度好的，会象征性的看看成色再说货满不需要购置，遇到蛮横的，三句还没说完就会赶人了。
想来这买卖流通的事情并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这干菌子的做法通常都是用温水泡发之后跟肉类一起炖煮，在烹制过程中，菌子可以中和肉类的油腻感，赋予肉类另一种意义的鲜美。
但是因为肉的昂贵所以普通百姓买的比较少。
从最后一家干货店出来后，林菀菀看了看街尾的悦笙客栈，顿时有了主意。
她在方才一番走访询问买家的时候也大致看了下价格。即使是普通的干香菇菌，也要10文一两，成色也是一般。更不用说稍微珍惜一点的大小红菌了，用来煲鸡汤对于妇人来说大补，价格自然不菲。
所以她打算跳过铺子收购这项，直接找到市集里的酒馆客栈，这里往来出入花钱的人多。自己把价格压低一半，肯定能找到买主。
离吃饭的点还早，悦来客栈大厅的没有客人，迎宾的伙计看着来人是个衣着朴素的姑娘，有些失望但还是礼貌的上前问她的来意。
“小哥，你们掌柜的或者掌勺的大师傅在吗？我这有些上好的野山菌想让他瞧瞧”林菀菀脆生生的开口，笑的坦荡也不切生了，这几番拒绝让她脸皮也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