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毁约

　　她美眸之中生出几分期盼。

　　直到此刻才图穷匕见。

　　事到如今，李氏所图谋的也不过是宜欢与豫王的婚事。

　　“这个，当年这婚事是皇后与桃华母亲的笑言，宜欢……”

　　“就算是女眷之中的笑谈，也冲着的是表哥，难道冲着的当真是姐姐不成？皇后看重表哥，因此才看重姐姐的那一胎，如今也正是这样的道理。”李氏听着赵国公的迟疑，想到曾经自己只能为赵国公妾侍，看着桃华的生母在宫中往来宫中命妇，心里不由拧着劲儿地疼。她急忙楚楚可怜地说道，“都是表哥的女儿，为什么要分出三六九等呢？难道宜欢出生在我的肚子里，就一定要不及她的姐姐？”

　　她感怀自身地落下眼泪来。

　　赵国公急忙给她擦眼泪，说道，“我没有这样想过。”

　　“我也不过是为了表哥的前程，还有咱们宜欢的心事。表哥你也想想，宜欢从小儿陪着豫王殿下长大，我说一句不知分寸的话，她与豫王殿下也算是青梅竹马，也与殿下更熟悉。叫我说，若我是殿下，也宁愿迎娶宜欢，不比才见过一面从前素不相识的桃华强些？三丫头样样儿都是好的，可是她知道殿下喜欢什么口味，知道殿下喜欢喝什么茶，知道殿下素日里是喜欢清静还是喜欢热闹？这一同长大，就什么都记在心里，您瞧着殿下是不是对宜欢更亲近一些？”

　　赵国公突然不说话了。

　　……他没看出来。

　　他倒是觉得今日豫王对桃华比对宜欢亲切多了。

　　只是想到宜欢这么多年爱慕豫王，他的心里也的确心疼。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宜欢到底是在他面前长大，倾注了他全部的父爱，他自然希望宜欢能够得偿所愿。

　　更何况宜欢痴心爱慕豫王这么多年，赵国公也是看在眼里。

　　“这件事怎么与皇后开口呢？”虽然这么多年皇后没说什么，甚至叫豫王与赵国公府走动得十分亲密，可是他也没见皇后开口说这婚事不乐意他发妻所出的桃华，反而想要联姻宜欢。若皇后当真看中了宜欢，那也不会这么多年也没个动静，对宜欢虽然十分和蔼，却并没有露出想要宜欢做儿媳的意思。这叫赵国公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想到女儿们的婚事，他还是咬了咬牙。

　　“若是表哥开不得口，不如我去问问娘娘？”李氏急忙问道。

　　“你要进宫吗？”

　　“我只有宜欢一个女儿，为了她就算是拿我的命去也愿意。总是要问皇后娘娘个分明。”李氏姣好的眉眼之间带着几分伤感，见赵国公微微点头，同意了自己的话，这才勾了勾嘴角与赵国公耳鬓厮磨。她心里也清楚，皇后当初与桃华的生母有联姻之意，冲着的大半都是赵国公府的权势，想要为自己所生的皇子谋取一条联姻的道路。如今桃华的生母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年，桃华孑然一身，这国公府之中日后还是她的天下。

　　皇后久居深宫，哪里会不知道这些。

　　心里轻哼了一声，李氏便与赵国公一块儿睡了。

　　不提他们夫妻多么恩爱，只说桃华从家宴上回了自己的小跨院儿，就见三夫人带着人来看她。见她这房间里摆放的东西虽然简薄，可是却并不简陋，三夫人便满意地微微点头，拉着桃华的手笑着说道，“等过两天咱们歇息好了，就把从泉州带回来的那些摆设都拿出来。正经的国公府的小姐，这屋儿里简单成这样也不像话。”谁家国公府的嫡女的闺房不是极尽奢华，如桃华这般倒是叫三夫人心疼了。

　　“我知道了。您别操心这些，回去歇着吧。”

　　“这屋儿里可有人怠慢你？”

　　“没有。”桃华老老实实地给三夫人捧了一碗消食茶，也自己拿了一碗，酸酸甜甜的倒是十分可口，散去了嘴里之前吃的油腻的味道，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这屋儿里只许夏香与荷香进来，别人都叫在外头，等闲不叫进我的屋子，因此也没人怠慢到我的眼前。”这小跨院里的丫鬟不仅有她从泉州带回来的，还有国公府拨给她的，无论是忠奸，她都一概叫在屋外服侍，因此也省心，也不必担心有人在自己的屋里鬼祟。

　　“这也好。咱们自己家里的丫鬟也够你使唤。府里的……来日我再瞧瞧。”三夫人摸了摸桃华的脸颊，见她生得娇艳美丽，不由露出几分自豪，只是顿了顿便对桃华轻声问道，“你今日与豫王说了几句话，觉得豫王如何？”她关切地看着桃华，桃华不由想到之前荷香跟自己说过的宜欢对豫王有情的事儿，因是在三夫人的面前，因此直言不讳地说道，“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怎么会瞒着三婶儿呢？只是我对豫王没什么感觉。这话日后咱们别说了，豫王不过是与我多说两句话，若是咱们就巴结他如何如何，岂不是自作多情？”

　　“也好。如今皇后与太子之间势同水火，咱们不搅和他们这些事。”

　　太子是先皇后生的，又有一个晋王虽然没有什么用处，不过也算是兄弟同心。

　　可是皇后却是如今的后宫之主，哪怕太子早立，可是却怎么可能会默认了皇位的更迭呢？

　　皇后自己又不是没儿子。

　　豫王在帝都之中的风评不错，人又是人中龙凤，虽然太子也很能干，可是架不住豫王有个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皇后亲娘。

　　这日后皇权之争到底会如何谁都说不准，因此如今见桃华对豫王没什么兴趣，三夫人便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对桃华说道，“你如今还小你，不急着成亲。我与你三叔说好了，多留你几年，给你慢慢儿挑。你三哥明年就要春闱，若是金榜题名，到时候同年都是优秀的学子，咱们不怕他们家穷，只要为人好，日后有你三叔在，把他提拔起来也是简单的事。”三夫人抚弄着桃华的头发，看着她那双单纯妩媚的眼睛柔和地说道，“若是你不喜欢学子，咱们就寻个公侯府邸，荣华富贵总是不缺。”

　　“我听三叔三婶的。”桃华对自己的婚事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听长辈的话又不会吃亏。

　　更何况她见识的人少，自然不仅赵怀目光如炬看人精准，因此听三叔三婶的话更不容易会遇到不好的男子。

　　因为想到这些，桃华急忙保证自己没有喜欢的男子，三夫人见她还是一副小孩子的心性，心里不由轻松了几分。又想到今日赵辞与桃华之间十分投契，犹豫了一下对桃华轻声说道，“我今日见阿辞与你倒是说得来。他虽然是李氏生的，素日里也不大喜欢功课有些纨绔，可是我瞧着倒还好。”赵怀一家回了帝都，赵辞人影都不见一个的确叫她之前有些不满。可是今日见赵辞郑重地给赵怀赔罪，她倒是觉得赵辞这孩子不是一个不知道分寸的。

　　“他倒是还好。李姨娘是李姨娘，他是他。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会对他心生怨恨。”

　　只要赵辞对她不会很坏，桃华自然也不会刻意对赵辞很坏。

　　就比如宜欢，若不是宜欢对她一直存着敌意，那桃华对宜欢也只会视而不见罢了。

　　“若是他当真对你有几分情分，其实也好。他到底是往后的赵国公，”三夫人摩挲着桃华白嫩的手背，看着她轻声说道，“这女子能在夫家立足，不仅是靠着自己的贤良美貌，也是要靠着自己的娘家。桃华，你的靠山是你三叔与三哥，这都不必担心，咱们永远都是你的退路。可若是阿辞对你友善，这对你更好，你明白吗？”日后老太太若是有个万一，三房就要分家出去，到时候就成了官宦之下。

　　可是赵辞日后却会继承赵国公府。

　　他愿意善待桃华，给桃华做靠山的话，桃华无论嫁到什么人家都只会更有底气。

　　“我知道啦。您别担心我了。”桃华见三夫人为自己费心地考虑，心里不由生出万分的感动。

　　她靠在三夫人的肩膀上低声说道，“我知道您与三叔，还有三哥都对我好。就算没有阿辞，我其实也不担心什么。我会好好儿的，往后嫁一个好夫婿，到时候还缠着您。”她莞尔一笑，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憨，三夫人心里也柔软了几分，摸着她的脸轻声说道，“你自己知道怎样能过得好日子才好。”她的心里松缓了几分，目光却正好儿落在了桃华手边的一瓶正开得娇嫩的桃花上，不由沉吟了起来。

　　“怎么了？”

　　“大长公主赠了你桃花，到底是对你有几分温煦之意……我想着，等明日你不如去给大长公主请个安？”

　　桃华想了想，对三夫人说道，“今日天晚了，咱们府里又没有来得及送拜帖。明日骤然登门难免有些不规矩。不如明日郑重地命人送去拜帖，后日再去给大长公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