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阴谋之始
手套!邹苒苒的心跳不由漏了一拍。
那段时间女孩子间流行起给男朋友织手套围巾当礼物,她也跟风地学了起来,可惜手太笨,手套上针法杂乱十分难看被肖劲嫌弃了。
她气得想把手套扔垃圾桶,肖劲一把拦住她,半认真道:“虽然难看了点,但戴着挺暖和的。”
总算挽回一点面子,她傲娇说道:“手套的作用是保暖,暖和才是最重要的!”
肖劲连道是是是。
直到肖劲将她送到家,她才发现他的手已僵地连握拳都难了。
她忙去摘他的手套,摘的时候他还不肯,摘下来才发现他十个手指头被冻得发青。她一下就气哭了,气恼地嚷道:“骗子!我就知道这手套不暖和!”
他真是万般委屈,说实话她生气,说假话她气得更凶,只能将她搂在怀里哄道:“就是冻青了,其实不冷的。我是军人,军人怎么会怕冷。”他牵起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肯定被扎了很多次吧,以后不要做了,我会心疼地。”
心疼。
那时的肖劲连让她在雪地里多站一秒钟都会心疼。可现在呢?恐怕连让她死都不会心软吧?
“为什么?”邹苒苒终于开口了,这是这些天来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以为喝下鸩毒就可以解脱,睁眼却发现自己在肖劲的私宅。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也不想过问,反正是生是死都不过他一句话。
“为了折磨你。”冷冰冰的声音化作丝丝的寒气,从她耳朵直直灌注她的身体里。
呵!邹苒苒冷笑了起来。折磨的确比死来得更痛苦,可笑的是,方才一瞬间她竟然以为他会说他信她爱她。
“我的回答是不是让你很失望?”肖劲轻而易举就堪破了她的想法,“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对害死我父亲的凶手还恋恋不舍吧?”
邹苒苒保持沉默,目光斜视窗外。肖劲拧过她的头,她被迫迎上他的目光。
那双眼睛正迸发着让人惧怕的光,可那里昔日的温柔却让她沉沦不能自拔,以至忘了自己的任务。
那真是她不愿记起的一天。
那时正值秋季,天气爽朗,栖山的枫叶虽还未红遍山野却让人沉醉。
正是寺庙敲晚钟的时分,她正同张夫人一道准备晚饭,张远恒怒气冲冲地从外面回来,将她拖到卧室。
“邹苒苒,你最近是不是跟一个男生走得特别近?”他气急败坏地问道。
“你说的是楚渊吗?他帮过我几次,我跟他不熟。”她随口说道。
见她这无所谓的模样,张远恒更来气了,握住她肩膀低吼:“邹苒苒,你看不出来吗?我在生气,我在吃醋,我喜欢你啊!”
他喜欢她!邹苒苒当场愣住。
那天正是八月十一,钱塘江的潮水也开始涌动起来,引得猎奇之人竞相前往。
听说怒潮到来之前,江面上风平浪静。而当潮水汹涌而至时,围观的人纷纷窜逃,那年八月十八不知是潮水异常汹涌,还是河岸堤坝久为修正,总之那天有无数人被潮水卷了进去,再也没回来。
邹苒苒也不例外,不过她不是被卷进潮水,而是被卷进一场精心策划好的局。
那是在她跟张远恒好了半月之后,张远恒带给她一个惊人的消息——楚渊是肖问鼎长子。
她震惊地连连后退,撞到桌角,一只白瓷杯“砰”地摔个粉碎,好似她猛然被撞落的心。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姓楚吗!
“那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随母姓罢了。”张远恒的话砸碎了她最后一点幻想。
真相摆在眼前,她无法抗拒。那些恩怨是非在她耳边喧哗,要她怒,要她恨。
可是害死她爹娘的是肖问鼎,不是楚渊。那个在放学路上替她解围,在图书馆陪她复习功课,还说“喜欢她”的人要她怎么去恨!她只庆幸自己拒绝了他的心意,划清了两人的界线,以后不再往来。
可是张远恒却说:“不,苒苒,你必须要跟他交往,你忘记我们的仇恨了吗?”
仇恨,我们的仇恨!
“肖劲喜欢你。苒苒,这是老天给我们的机会!”张远恒的话还清晰在耳畔,他眼里闪烁的光芒,他欣喜而激动的神情,一切都清晰如昨。这场阴谋早已铺开,她却浑然不知。
回忆戛然而止,她的心一片荒芜。
“邹苒苒,你到底想怎样?”肖劲咬牙问道。
她想怎样?她也不知道,她觉得自己像被茧紧缚的蝉蛹,无法挣脱,无法呼吸。
“我想死。”她平静应道,或许唯有死才是宽恕,才是解脱。
“想死,可以,成全你。”肖劲拔出腰间的配枪,上好膛扔在她脚边。
冰冷的手枪握在掌心她竟有一丝畅快,仿佛她即将踏上新的旅程,没有悲伤,没有愧疚。她闭上眼,手指缓缓扣动扳机。
她真敢!肖劲面色骤青,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夺过枪砸到地上。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就像是鼓动的风箱,一下又一下地狠狠鼓着风煽着火。修长的手指狠狠掐着她的喉颈,他如陷入绝境的困兽般狂躁愤怒,可她却平静地仿佛一滩死水!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勇敢?邹苒苒,是谁让你变得这么勇敢!是他吗?是他吗!
嫉妒几欲将他摧毁。
她想死,他偏不答应!
“我不会让你死。”肖劲丢开她,一声低吼,“晋丰,把她们带上来。”
屋里很安静,只有电炉上细微的嗤嗤声。肖劲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王婶水盼不安地站在一旁。
“中午的饭菜呢?”肖劲问。
“在锅里温着。”王婶忙应道。
“去端来。”
水盼忙下楼将饭菜端来。
肖劲扫了眼桌上的饭菜,随手拿出腰间的枪,轻松说道:“吃不吃随你,不过她们的命可都在你手上。你一顿不吃,我就杀一个,反正这年头佣人多得是,不愁没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