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冥婚(中)
李婶看了一眼,拉着我绕过高台,来到了屋子前。屋子门开着,里面桌椅已经被移了位置,正对着门口。在桌椅后面的墙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下面还摆着两根白蜡烛,实在诡异的很。
爷爷就坐在桌子左边,右边的座位上空着,按理说应该坐着的是女方的家属。可是现在我连女方是谁都不知道,或许她的家属已经来了,就在上面坐着?
这样一想,我打了个冷噤,李婶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小声说道:“别胡思乱想,那个位置是给人坐的。”
李婶说完后我松了口气,心说这是爷爷和女方家的约定,给死去的女儿找一个归宿?
爷爷的脸色很不好,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外面凄厉的唢呐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高台上的领头人高喊了声谢幕,一个人这才从外面姗姗来迟。
转过头,见到来者的时候我差点双腿一软坐在地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死去多日的神婆。她拄着一根拐杖,眼角耷拉,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在她的右手边牵着一支小手,手掌不大,却很白嫩,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这就是我未来的媳妇儿吗?”
她带着一个红盖头,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身体很瘦,目测不会超过九十斤。她走的很慢,一双红色的绣花鞋拖在地上发出踏踏的声音,朝着我一步一步走过来。
“这个声音……”
我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卧室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冷汗顿时就流了下来。
难道她是那个女尸?
李婶捏了下我腰间的软肉,示意我不要傻站着,在后面推了我一把。
我被推了一个踉跄,直接到了未来媳妇面前,神婆冲着我嘿嘿一笑:“当初的小毛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啊,好,很好,没枉费我当初的一片苦心。”
说完她将那个白嫩的小手放到了我的面前:“既然如此,我也放心了。”
说完她冲着爷爷点了点头:“可以开始了。”
我没有伸手去接,说实话,即便我现在站在了这里,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神婆就这样擎着那只手,场面顿时僵住,直到爷爷咳嗽了一声,我才硬着头皮把手接过来。
触摸到的时候我被惊了一下,在我的印象中鬼的身上都是冰冷的,没有体温,比如之前遇到的老王和索命鬼。可是这只手却不同,软软的,很滑,很温暖。
神婆看了我一眼,走到了前面的座位上,我张了张嘴,想要问她不是去世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
可是这句话我终究没有问出口,一个是现在的场合不太适合,另一个是我害怕得到我心里想着的答案,如果她真的是鬼……
神婆落座后,李婶看了爷爷一眼,爷爷点了点头。李婶站在侧面,我和……姑且叫未来的媳妇儿吧,面对着爷爷和神婆。
李婶站直了身子,神情肃穆,刚准备说点开场白,神婆直接打断道:“直接开始吧,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了,再拖延下去不知道又要生出什么变故。”
李婶有些尴尬,但还是照做,示意我和未来的媳妇儿跪下。我起初还有些抗拒,不过未来媳妇却很干脆,直接跪了下去。
看着爷爷愤怒的目光,我尽管心又不愿,还是跪了下去。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等等!”就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我和未来媳妇已经头碰到头,神婆忽然站起来。
她慢慢睁开眼睛,住着槐木拐棍从座位上走了下来,停在我的面前。我正疑惑着,神婆一把抓住我的左手,死死的盯着上面的红绳。
她的脸色很难看,回头怒视着爷爷:“这就是你给的果?”
爷爷的脸色也变了又变,急匆匆的快步走到我的面前:“白子,你这个红绳是哪里来的?”
“无灯小区里的福伯送给我辟邪用的。”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无灯小区?”神婆拐棍在地上用力一敲,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孙女不是告诉你不要到那里去吗?”
“你孙女?”
神婆一把掀开我身边未来媳妇的红盖头,一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竟然是林琳!
她深情的看着我,和平时凶巴巴的她判若两人。我抬起头看向爷爷:“爷爷,你不是说我和那个女鬼结婚吗?”
“她就是那个女鬼。”神婆冷哼一声“我让她附身在我的孙女身上,不然你以为这个婚礼要怎么进行?”
神婆说完后,继续盯着我,问道:“这么说,这附近的风水阵也是你破坏的了?”
“不是我……”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神婆拉起我的左手:“是你手上的你这个东西!”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忽然狂风大作,院子里搭的台子直接被吹得散架。神婆放开我的手,瞪了爷爷一眼,随后走到了门口。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没有人回应她,她满头的银发随风飘动,佝偻瘦弱的身影却给了我一种很心安的感觉。
我想要站起来,爷爷却一把按住我的肩头:“婚礼还没有完,不能站起来。”
我这才想起来之前李婶的嘱咐,听从爷爷的话继续跪在地上。转过头看向林琳,或者说我未来的媳妇,从她现在的表现来看,确实不是林琳。
“汪……嗷呜……”
村子中四面八方传来了狗叫的声音,可是无论哪条狗的叫声都只持续了一瞬就戛然而止,仿佛被人生生扼住了喉咙。
此时李婶的脸色早已经苍白如纸,爷爷也面色凝重,只有我对面的未来媳妇依旧深情的看着我,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仿佛就算天塌了也和她没有关系。
我自嘲的笑了笑,我何德何能,能够让她这样死心塌地?
爷爷的手放在了我的肩头:“当日你遇到她是因,从那两个搬尸工手下救了她也是因,替她缝补尸体还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