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入微再莫测

众人见到这种状况，心中恍然大悟，无怪卓云飞将两人的赌注开的如此悬殊，不论荣易提些什么条件他都满口答应，最后甚至掏出棺材本也要与荣易一斗，这种有赢无输的情况，换做是谁，也必将有跟他同样的选择。

许多买了卓云飞赢的弟子，尽都谈天说地，一副高枕无忧，得意洋洋之状。

荣易早已看出其中蹊跷，只见短短的功夫，卓云飞完成小半幅画来，心中也是焦急不已。

他现在却是只将山水图观看了大半，一时还动不得手。

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刻，越要摒弃杂念，唯一的方法便是全神贯注，将所有的担心与焦虑抛诸脑后。

荣易静心凝气，放空脑袋，脑海之中，只剩下这幅山水图，待将图看过一遍，再又琢磨一番，这才着手开始作画。

若不如此，只凭一时性急，忙于出手，观察的不够细致，那便欲速则不达，必定还要作了抹，抹了作，不断修改，浪费起时间来，便会更加心烦气躁，错误百出，那种状况下，才是必输无赢的局面。

荣易念头一动，手指生出一点红芒，仿佛粘在指尖。

他做不到卓云飞的灵气化形，只能以手代笔，将灵气凝聚在手指，在虚空之中缓缓做起画来。

荣易也是初次这样运使离火之气，自然很不纯熟，只觉得手中的那一点离火灵气，时多时少，时密时疏，画出来的几笔也是歪歪扭扭，线条粗细不一，不得已下，不断回头修补。

对第一次灵气作画的修者来说，这种挑战委实难如登天，不但要将山水画作出来，还要保持住形状，令灵气不散，紧跟着还要不停作画，直至完成，有动有静，不是谁都可以把握。

众人只觉荣易周匝一会儿温暖，一会儿燥热，有时甚至感觉空气微微发烫，见他面前的山水画也是歪七扭八，与原作大相径庭，宛如小儿涂纸乱画，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荣易泰然自若，不去管所画如何，只是与离火灵气沟通，手指一点红芒慢慢运使下去，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是轻松，越来越是灵动，到了后来，开了窍般，圆转如意，有些恣意挥洒的感觉，身周的空气不复燥热，而是流动起徐徐温暖轻风，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居然将灵气控制的不差毫发，做到了灵气控制的第一阶段——入微。

这个成就说出去，也要惊掉不少人的眼珠，实乃不得了的进步，由此也可看出荣易对离火灵气非同一般的亲和力，若非如此，又怎能有这种突飞猛进，两者之间还是相辅相成的。

荣易一成入微这离火控制的第一阶段，更是心无旁骛，不但作画速度猛增数倍，而且还将之前的不尽人意之处尽数修正，作出的画也与原作无甚差别。

即便如此，荣易手指的那点离火红芒与卓云飞的离火画笔相比还是差了数筹，他的山水图还未作到一半，卓云飞的山水图却已大半完成，看这样子，不用多久的功夫，卓云飞就要完成率先作完此图，赢得文斗胜利。

卓云飞多年浸淫于此，见荣易落后情况，胜局已定，不禁得意洋洋，一边作画，一边笑嘻嘻的冲着众人做许多夸张的姿势，像是提早庆祝胜利。

众人见两人相差如此悬殊，知道胜负已无悬念，有的欢喜不已，有的扼腕叹息。

颜若凌一脸焦急，恶狠狠盯着乱摆姿势的卓云飞。

卓云飞有心算无心，其实早就已经掌控了赌局，把自己平常用来练习的手段拿出来，还是不知作了几百遍的山水图，哪有不赢的道理。

开了赌盘的庄家，也已经认定输赢，甚至开始准备就此收盘，发放众位弟子的赌资。

外界一切有多么热闹，荣易却也顾不得了。

他再次进入了那个玄而又玄的世界之中。

这世界中还是无数星星点点的红色精灵，这些精灵好像知道他的赌斗，围在他身边忽上忽下的替他着急。

荣易的念头再次进入那种无中有，有中无，似在掌控，又不再掌控的境地。

在这玄妙的世界中，荣易仍旧化作一个通体火红的小人儿，红色精灵附来，身体暖融融的，感觉到了它们的善意。

他轻轻的与这些精灵沟通，仿佛喃喃细语，把彼此的心意传达，慢慢的，无数红色精灵融入荣易通红身体之中，合为一体，他在这世界中所化的小人儿，一点点凝实，形体也开始清晰起来。

这时，随着一波高过一波的叫喊声，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众人只见荣易手指的红芒越加不凡，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脱离他的手指，独自浮在空中，随着荣易手指的挥动不断变换轨迹，上下左右的翻腾，再也不受荣易手臂长短的限制，可近可远，可上可下，将山水画一笔一笔的，毫厘不差的作了出来，这一下作画之速，简直可以说是惊心动魄，离火山水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段成段的猛增。

荣易一道道，一笔笔，信手拈来，恣意潇洒，而又暗合某种大道，犹如大师之笔，不但出来的画与原作并无二致，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意境。

众人几乎一眨眼间，那离火山水画便换一个样儿，再一眨眼间，又换了个样儿，一时直如扶摇直上，一气呵成，猛追卓云飞的进度。

荣易虽将入微之境体悟加深，再进一步，速度猛提数筹，仍旧与卓云飞差了一丝。

卓云飞见荣易短短时间之内，境界入微，速度猛增，也是微微吃惊，心神微乱，离火灵气一顿，差些出错，感受到此等压力，他便收了夸张的姿势，肃穆而立，心神沉静下来，一时进展神速，完成了多半的山水画，很快即将进入收尾阶段。

荣易这边，却又是一番景象。

红色精灵与他融为一体，化作他身体的一部分，他便感觉自己多了许多手和脚，自己的念头就是精灵的念头，他甚至觉得自己一个念头，就能令自己生出三头六臂，不过这也只是精进之后的错觉，不能真个生出。

在这玄而又玄的世界之中，自己能够得知外界的一切，甚至是将身体交由自我掌控，本我在这世界之中，犹若高空俯瞰，心中多了一层了然与明悟，对局势的把握细至毫颠，自己的一个念头传达下去，身体便以现今所能达到的极致开始运作，发挥所有的潜力，而且有条不紊，几无差错。

这是一种十分玄妙的感觉，平常的自己，是怎么也做不到这种地步。

最为重要的是，在这种玄妙境界之中，他的灵气控制力勇猛精进，对离火灵气的感应飞跃般的急速增加，才刚刚进入入微境不久，便觉得心中再生明悟，竟是迈入第二阶段——莫测。

一入莫测，便是另一番境地。

所谓莫测，便是你再也感觉不到人为的刻意为之，然而却比之刻意为之更为尽善尽美，一切都遵循某种规则，有道却又无道，有迹却又无迹，仿佛大道，悟了就是悟了，你只能感觉，却找不到一个方法，去摸到它，去得到它。

荣易见外界之中的自己落后卓云飞太多，一个念头传达，左手手指再有一点红芒生出，脱离手指之后，随着手指舞动作画。

众人惊呼一片，只见荣易左右两手分别指挥两团红芒，一团从左至右，一团从右至左，首尾开工，由两边往中间，一段段的山水疯了似得猛增。

他竟然分心二用，两头作画，而且半点不差，就如两个人同时在作同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