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跳河
等到赵南天和吴二秀离开,爷爷才告诉我,我们今天要在河西村过夜,暂时还不能回去。
冯村长给我们安排了住处,我们简单吃过东西之后,爷爷就开始翻看医书。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问爷爷:“冯村长都给您说啥了,至于让咱们在村里过夜。”
按照以往的规矩,但凡给别人看过病,我和爷爷都会在天黑之前赶回家,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我们是不会在外面过夜的。
可是,这次的事显然非同寻常,我也就不得不向爷爷问清楚了。
“告诉你也无妨,说不定你以后也会遇到这种事。”爷爷一边翻看着医书,一边说道:“咱们进村的时候,你不是看到一辆救护车吗?车上的人还没到医院就死了,冯村长就是特地给我说这件事的。”
“村里死人也不奇怪啊,至于特地给您说吗?”我转念一想,又赶忙问道:“爷,他是咋死的?”
爷爷放下手上的医书,又点上了烟:“他和郑光头差不多,吃了夜猫子以后,晚上跳河淹死了。”
我只觉得周身凉气阵阵,不由得紧张起来:“晚上淹死了,咋白天才叫救护车?”
“你咋还变傻了,大晚上谁知道他淹死了,要不是早上有人去田里耕地,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他。”爷爷随口解释道。
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看来我是被吓蒙了。只是想想吃了猫头鹰就得死,这也太恐怖了,我记得以前小时候有人吃猫头鹰,也没事啊,怎么现在……难道真是撞邪了?
“爷,要不要把孙爷爷叫来?”我想到驱邪,就自然联想到了老孙头。
“天太晚了,明天再让冯村长去叫他吧。我只是怕那个陈记者看到老孙头,会以为咱们搞封建迷信,回去写到报纸上,那就麻烦了。”爷爷每次都能考虑的那么周全,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叫老孙头来的原因吧。
晚上睡觉,我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耳边总是会传来猫头鹰的叫声,那种凄厉的叫声让我有些害怕,可爷爷早就打起了鼾声。
借着明亮的月光,我看到一个人影从窗户外闪了过去。那个人影还带着一个轻微的喘息声,似乎是一个女人。
刚才我还在胡思乱想,现在看到这一幕,我就更加心惊胆战了。可我很确定,那不会是吴二秀她娘的无皮冤魂,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窗外到底是谁,怎么会有一个女人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我们窗前转悠,她想干什么?
劫财还是劫色?好吧,我是有些想多了。我们祖孙二人无财无色,想必她是另有所图。我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窗户,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向。
几分钟过去了,没什么动静,我也就放松了警惕。一个人下床来到窗边,想通过窗户瞧瞧外面。可外面并没有别人,是不是有人晚上去茅房路过这里,刚好被我看到?
估计是我自己神经紧张,太过大惊小怪。然而,就在我回床睡觉的时候,那个人影竟然又一次出现在了窗外,这一次人影没有一闪而过,反而还定格在了窗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瞪大了眼睛,赶紧捂住了嘴巴,差点叫出声来。人影仅仅和相隔着一层窗户,我似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那张脸慢慢靠近窗户,最后居然完全贴在了窗户上。她的五官一点点呈现出来,嘴角还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
陈梦?!
我紧张的握紧了拳头,眼睛和她对视,没有躲避——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唯有直面她。她是一个活人,不是冤魂厉鬼,没什么好怕的。
窗外的女人是陈梦,她想要干什么?她看到我了吗,她为什么要笑?我应该大声喊出来,还是冲出去……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海中掠过,我一时间不知所措,那张脸却在片刻之后消失了。
我觉得不对劲,本能的冲出了房间,都没有来得及叫醒爷爷。我看到陈梦跑出了大门,沿着路向东边跑去。
她奔跑的速度非常快,我竭尽全力去追她,才勉强不被她甩开。我只想问问她,大晚上不睡觉想做什么,有事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转身就跑?
陈梦是不是偷了村里的东西,以为被我看到,做贼心虚想要逃?看她文文弱弱的样子,从城里来的记者,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事都不好说。我在快速奔跑当中也是大脑缺氧,哪里想得明白这些事,反正要先追上她再说。
跑出去大约半里地,我耳边又传来了夜猫子的笑声,而且这笑声非常真实,应该就在我前面不远处。再仔细去听,我的脚步下意识慢了下来,胸口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胸口发闷,全身寒毛直竖。
发出这叫声的不是什么夜猫子,而是在前面飞奔的陈梦!她,她真的中邪了?!
陈梦也停下了脚步,猛然回过头来看我。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向了头顶,差点晕过去。
她的眼睛如同灯泡一样,发出两道光束,和夜猫子如出一辙。倘若再给她一对翅膀,说不定她就能飞起来。
陈梦和我对视了几秒钟,然后继续向前跑。我在看到她的样子之后,立刻联想到了钱胖子跑去后山的情景。不行,我要把她找回来,把这件事弄明白。
我奋力追了上去,让我更加意外的是,陈梦没有往后山跑,而是沿着河堤,冲向了河里!她大晚上跑出来就是要跳河?!
“有人跳河啦,有人跳河啦!”我回头大喊了两声,来不及多想,也直接跳到河里去救她。
河水冰凉,而陈梦没有做丝毫挣扎,整个身体往下沉。我一把抱住了她,拖着她向河岸上游去。幸好雨季还没到,河水并不深,我拼尽全力,把她拉到了岸上。
我们两个人浑身湿透,她已经处于昏迷状态。我两只手按压她的胸口,一股水从她口里吐了出来。
“陈记者,陈记者……”我叫了她两声,还是没有回应。
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脉搏,又试了试她的鼻息,她刚才一路狂奔,被水呛到,呼吸和脉相都很微弱。
等不到村里的人赶来,我就马上给陈梦做了人工呼吸。她能不能活过来,就只能看天意了。
二十分钟以后,村里人才发现了我们。天色也微微放亮,众人要打电话叫救护车,可就在这时,陈梦醒了过来。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陈梦打了一个喷嚏,捂着脑袋看了大家一眼,一脸疑惑。
“你要跳河,是承祖救了你啊。”后来赶到的冯村长对陈梦说道。
陈梦皱着眉头,把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我跳河?是你救了我?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家面面相觑,对于陈梦的这个反应有些吃惊。要是陈梦想要跳河自杀,怎么会这么说,何况,自杀的方式有很多,至于跑到一里外去跳河吗?
他们想不明白,我可是知道的很清楚。只是当着大家的面我不能直说,便向冯村长提议道:“咱们还是先把陈记者送回去吧,既然她都醒了,就别麻烦救护车了。换身衣服,也让她暖和暖和。”
众人同意我的说法,陈梦却始终带着一种不解的神情。她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去跳河了。
陈梦换了一件干净衣服,爷爷听到动静,也醒来了。我把陈梦跳河的事告诉给他,爷爷点了点头:“中午之前老孙头就到了,说不定他能瞧出什么端倪。”
还没到中午,陈梦就疼的下不来床了,她身上的痛经还没好,又被冰冷的河水冻到。我去找她的时候,看到她趴在床边,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冷汗都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