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福气的鸭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好像一瞬间让周遭的空气都安静下来了，张扬的怒火也一下子熄灭了，她只敢木木呆呆地看着郝磊，愣了好久，才吞吞吐吐地问“你...你能重复一下吗，我没听清...”
“没听清是吧，那我好好给你说说，我，就是个鸭子。”
张扬感觉脑子一下空了，在嗡嗡的响，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叫你来...?”
一个大男人家的，不到万不得已，谁想这样说自己啊，但是郝磊也没办法，因为这个女人指不定还有多少气要撒在他身上呢！所以郝磊只能又轻轻嗯了一声。
“事情就是这样的啊，昨天你喝大了叫了我来你房间，然后你还说了一堆你自己的事情，我稍微听了下，好像是你男朋友和别人劈腿了，可能你就是因为这个受刺激，才想着叫我来，发泄自己心情的吧。我和你说，我也算是个正人君子，真的不太乐意做这种事，但是你喝大了太疯了，我根本降不住你，其实话说回来，我自己也不是完全一点没错。
对面的张扬听着听着渐渐也不闹了，刚才那副怒发冲冠张牙舞爪的样子也收敛起来了，郝磊的那番话已经彻底敲醒她了，她整个人颓然地坐着，良久，才苦笑了一身，头也不抬地对身边地郝磊说了一句“滚出去。”语气清冷。
“滚？”
“对！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滚！”张扬提高了音调，声音却有在微微颤抖，郝磊见状，连滚带爬地下了床走出卧室，刚前脚迈出去，张扬凄冽的哭声就飘出来了，郝磊蹙了蹙眉头，把门关好出去了。
转眼已是夕阳迟暮。
张扬终于全然冷静了，想去卫生间收拾整理一下，她起身出去，却一眼看到了睡在沙发上地郝磊。“你在这儿干什么，我不是让你滚了吗？”
郝磊微微坐起来，她以为他不想走吗？可是想想张扬那个情绪崩溃地样子和那几声哭，他就怕自己走了，张扬要是想不开做出点极端消极的举动来怎么办，万一像自己那样跳楼了，那他郝磊可算是栽了。他刚想说话，张扬先一步开口了，她冷冷道“也是，还没给你结账呢，你说个数吧。”
郝磊突然感觉自己刚刚对这个陌生女人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一下子站起来，拿起自己的衣服，背对着张扬说，“你的衣服我帮你洗好了，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滚了。”郝磊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呀，这是谁呀？”顺着这个清亮的声音寻去，郝磊看见了穿着制服的田园。他轻轻地应了声。
“怎么样呀，老板娘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好了？”田园的大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
郝磊没什么心情开玩笑，支支吾吾的，也不说是还是不是。
田园笑了“这还有啥不好意思承认的呢，睡就睡了呗！”然后她又打量了下郝磊，一副被别人抢了钱的丧表情，“怎么？昨天那位美女论脸蛋论身材都是极品，你还不乐意呢？垂头丧气的，装什么无辜小白羊呢！”
郝磊闷声不说话。电梯徐徐上升，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郝磊走进电梯对着电梯里的大镜子站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像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我不是那种人，我不是。”
“你帮我和老板娘说一下，我想暂时休息几天。”郝磊终于清清楚楚地说了一句话。说罢就立刻往电梯外面走，留给田园一个瘦削清冷的背影，田园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天气很不好，大风一直吹着，似要把寒气吹到人的骨头里去，郝磊走了好一会儿，身体都快冻僵了，才终于走到他以前的住处。他的小窝坐落在一个很老的居民区，现在都快要搬空了，郝磊在这里租了一间矮小的平房，砖瓦的颜色都被日积月累的风雨侵蚀得所剩无几，乌青的玻璃上贴着略有斑驳的塑料字，让人能依稀看出这是一家小诊所。
正要进屋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哎呀，这不是郝磊吗！”
郝磊循声望过去，看见的是一个微胖的妇女的声音，于是他只能微微撇了下嘴角，又赶快露出了一个稍显尴尬的笑容“呀！原来是我们张阿姨啊，真是有些日子没见着您了呢。”
张阿姨呵呵地笑了说“其实阿姨我很能来这儿的，但是每次你这都闭着个门，老是逮不着你的人影儿，阿姨还寻思呢，想你们这医馆不会是不想继续开了吧！”
郝磊赶紧又迎上前去“怎么会呢张阿姨，我就是最近有点忙，老顾不上过来，您瞧，这下我不是来了吗，今天有时间，您里边请，我给你好好按摩按摩呗。”
张阿姨听了这话倒是一点不推脱，一下子便进了门坐下了，郝磊就赶紧帮她开始按摩，按着按着张阿姨就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多长时间没见了，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啊，阿姨这肩头立刻就感觉舒服多了！”说罢阿姨又微微张开了眼睛“但是啊，郝磊呐，有个话阿姨还是得说...”
张姨被按摩得正舒服呢，眯着眼摇头晃脑的，郝磊赶紧挤出一个笑脸说道“阿姨，离交房租还早着呢吧！”
“确实还有些时候呢，可是你也知道你师父为了抵债把以前交的押金也都给要走了，现在留下的房租都不够一个月了，你要是还想继续租这房子呢，就先把房租交一下吧。阿姨常过来，看你老是不开门，周围人说这段时间你老是不回来，阿姨也想着你是不是也遇着什么难处了，但是规矩就是这么个规矩，你要是还想继续住这个地方的话，就早早儿把下半年的房租交了，咱们这房子虽然老了旧了，但是地段好，那想租的人还多了去了呢，要是租给别人，阿姨还能多收点房租呢！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嗯，阿姨，您说得都在理儿，我也知道您是为了我好，那我考虑考虑，要是继续租的话我就联系您。”
“行，那阿姨就把这房子先给你留着，你要是不租了也给阿姨说一声儿哈！”
张阿姨走了，郝磊一个人环顾这屋子，墙壁因为年久都已经裂开了，可是就连这么破的屋子，现在自己也租不起了，他身无分文，只能呆呆坐在房间的一角，自己虽然也在高级会所干活，按正常说应该能捞个不少，但是郝磊却依然穷的叮当响。
为什么呢，因为郝磊是被卖去替他师父抵债的，工资已经全被扣光了，不但如此，还背着高利贷，他能求自己欠的钱不越来越多就够好了，哪还敢想着挣钱呢。他在这高级会所里得的收入还没以前开诊所挣的零头多呢。他的诊所虽然旧，但是开的位置好，挨着几个学校，所以很多学生都来这里看病。
也正因为这地段好，所以房租自然也不便宜，别看就这两间小小的破屋子，半年的房租算下来也得十万出头，要是搁以前，他还在开着诊所的话，这点钱根本不在话下，但是现在自己天天被困在那个捞不着油水的会所还债，哪里有时间精力再开这个诊所啊，自己以前辛辛苦苦攒下的存款，也都因为给他那个败家师父还债用光了。想到这郝磊的心又沉下去了，这十几万的房租该上哪找去，他不知道。
郝磊把茶几上的杯子一把摊下去，这怒气撒了出去后，郝磊不自觉的想起来了昨晚的风花雪月事。
郝磊的脑子里很快就浮现出了女客人娇俏的脸庞和绝美的身段，就觉得人生也不是完全亏待自己，至少给了他昨天那等风流好事让他能回味。他忽然想到，自己都没来得及问问她叫什么名字，郝磊有些懊恼，但是马上又释怀了，他太清楚了，自己和那样的如玉美人怎么能是一个世界的人呢，要不是阴差阳错她正好要找人发泄情绪，自己怎么可能遇上她呢，知道名字又能如何，自己根本没那个资格联系她。
电话铃声倏地响了，郝磊一脸不耐烦的掏出手机，是老板娘打来的。这个女人，又想来怎么祸祸他呀，郝磊特别不想接，但是手机铃声一直突兀地大声响着，算了，人家毕竟是老板娘，硬着头皮也得接。
“您好，有什么事吗？”郝磊内心可太想她没什么事了。
“呵呵呵呵呵”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朗的笑声，老板娘听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小郝啊，田园和我说你想请假休息几天是吗？”
“是的，因为我最近....”郝磊话还没说完，老板娘又扑哧一声笑了，她这是怎么了，郝磊想不明白，心还有点悬着。
“哎呀，你不用说了，姐我都懂，你尽管好好休息吧，姐给你打电话呀，是想告诉你个好事儿，你小子可是好福气啊，就那天给你安排的那个客人，她今天特意打电话来和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和地址，诶？有一会儿了吧，估计正在去找你的路上呢，呵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