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甘师傅之死
“今天谈了这么多,总之,辛苦二位了!”
市长站起身,对着甘师傅拱起手。
甘师傅见状立马拉着我站起来,给他还礼。
之后,我们和市长告别,秦海开车送我们回去,但是马上要到火葬场的时候,他接到了紧急电话,说是有重大发现。
我们自然是不能耽误他啊,而且只要穿过一条小路就到了,所以我和甘师傅打算步行回去。
这小子倒是也没客气,把我俩放在路边,他掉头就走了,我和甘师傅只得往回溜达。
“怕了?”
一边走着,甘师傅侧过头乐么滋地问我。
我嗤笑了一下,叹了口气,继而点点头。
害怕,是必然的,因为我很无辜,根本不关我事,而这次要查的,也是个大人物,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的。
甘师傅又笑了笑,抬起手拍拍我的肩膀,安慰地说:“没事,既然已经在里边了,就放宽心,做得对,总会被眷顾!”
说完,他从衣兜里拿出烟袋,嘬了两下,吐出了烟。
一阵小风吹过来,两旁的庄稼沙沙作响,烟雾也随之飘出去老远。
此时正是中午,可惜天空中阴翳一片,遮住了太阳,不然的话,今天也会很温暖吧。
我不由得想到那些在人间为害的东西,他们,也像这阴云一样,遮住了发热体,让人间变的寒冷。
之前的时候,我从没有过这种感触,因为我过得都是纸醉金迷的麻木生活,如今,干着体力活,过着乏味的日子,我倒是觉得自己成长了很多。
往前走着,耳听呼呼风声,甘师傅忙后退两步挡在我的身前,就见前边出现了七八个人,手里都攥着猎枪。
“老头,小屁孩,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老板有请!”
打头的那个晃着手里的枪,极其不屑地对我们说到。
甘师傅攥着拳头,牙齿咬的吱吱响,可他一个术士,面对着荷枪实弹,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们只得被他们押上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还TM被蒙上了眼睛。
下了车,被推搡着走了一会,解下眼罩的时候,我们到了一间小屋里,屋子正中间坐着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西装,但是肚子把衬衫顶的老高。
“哈哈!”
他笑了两下,油腻的脸上显出了好多褶子,好像个灌汤包似的。
“驱魔道长,甘志伟,是不是?”
甘师傅盯着他看了一会,继而点点头。
我环视着四周,发现这所有人手里都拿着枪,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比火葬场里的死人还让人心悸。
那男人吧嗒了两下嘴,又说:“我叫梁豹,想必你应该听说过,不多讲了,就是告诉你一声,别多管闲事!”
说着,他一挥手,旁边的小弟立马扔过来一个黑色的书包,落在地上的时候,拉链崩开,一沓沓红色的钞票从里边滑出。
“一百万,拿着滚蛋!”
梁豹乐么滋的,说话的语气却很凶狠,看得出来,他一定是那种笑面虎,城府很深!
甘师傅皱着眉头,也看了看四周,可他却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他摆摆手,装作客气,说:“梁局长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就给您面子,这钱,就免了吧!”
“不行!”
梁豹眯着眼睛笑了笑,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说:“拿钱走人,不拿钱,人也走不了!”
说着,他把手伸进衣服内兜,掏出一把锃明瓦亮的手枪,握在手里,一个劲嘚瑟地晃悠。
甘师傅见状,立马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蹲下身,转过头对我说:“赶紧收钱啊,小拓,快,快收钱!”
我先是一怔,继而跟随他一起蹲下身,把散落出来的钱都装好,甘师傅把包背在了我肩膀上。
之后,梁豹笑着摆摆手,我们的眼睛再一次被蒙上,等到眼罩被摘下并且被踹下车的时候,我俩已经站在火葬场门口了。
看着面包车远去,甘师傅表情无比凝重,我把沉甸甸的背包卸下,拎在手里。
“走,去开车!”
甘师傅皱着眉头,转身向门楼走去。
我紧紧跟在他身后,问:“去哪啊,咱们要去哪?”
“邓宝斋!”
……
“什么!”
听完甘师傅的讲述,邓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老甘啊,你要疯啊,管这事,即得罪了官场,又得罪门派,你图啥!”
他可能是因为激动,说话的语速比之前快了不少。
“图啥!”
甘师傅皱着眉头,深深嘬了一口烟,缓缓道:“图个安宁,图个道义!”
“你!”
邓硕瞪大了眼睛,话没说出口,深深叹了口气。
甘师傅则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赶紧把地址给我,剩下的你不用管!”
邓硕点点头,继而伸手掏出一个小包,递到了甘师傅手里。
甘师傅微笑着把包装进兜里,什么话都没说,一把拉着我离开。
这时候,天空泛起阴翳,没来的反应,就开始下雨。
车上,甘师傅开着一半的窗户,吸着烟,雨点突兀打在我脸上,可我侧头去看的时候,他半边身体已经湿透了。
“现在去哪?”
我侧过头,疑惑地问他。
“回去吧,我有点事跟你交代一下!”
甘师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沉重,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更多时候,是个逗比,偶尔也会严肃认真,但是今天这种沉重,我之前还真没见过。
他抽烟抽了一路,到火葬场的时候,车里的味道都呛眼睛了,雨还在下,一下车的清新味道跟车厢里的烟味成正比。
他带我去了办公室,并且把言翼城也给叫了过来。
我们俩站着,他则是坐在办公桌前。
“你们俩,跪下!”
他放下手里的烟杆,严肃地说到。
我都很不解,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让我跪下啊!
可言翼城很会察言观色,见情形不对,立马跪倒在了地上,还一个劲拉我的衣角。
我无奈,只得跪下,可甘师傅莫名其妙的,见我们跪好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了两本发黄的旧书,拍在了桌面上。
“以后,你们就算入我茅山门里了,为师,也可能教不了你们什么了!”
他皱着眉头,严肃地说到,而我则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他说话的方式很像交代后事。
“两本书,一本茅山图志,还有一本奇门遁甲,都是古书,还有几套拳谱,都在我家,有空你们去拿!”
说着,他把一串钥匙丢在桌子上,乐么滋又说:“那个,我还有个女儿在英国,其余没什么人了,房子就交给你们住,金域蓝湾,8楼305!”
“不是,您这是要干嘛啊,甘师傅!”
言翼城站起身,一脸好奇地问到,的确,甘师傅这变化和突兀的说辞,谁都没法轻易接受。
“哈哈!”
甘师傅一笑,故作轻松地说:“别叫甘师傅了,以后,如果有以后,就叫师父,小拓,你是大师兄,翼城是师弟,起来吧!”
我站起身,心里基本上知道他这是干嘛了,我觉得他一定是要去找那个训虫师,毕竟他手里已经有了地址。
他看着我,微微一笑,递给我一封信,道:“以后有事,拿着信去邓宝斋!”
“好!”
我双手接过信封,只觉得眼眶发热,滚烫的泪水不经意间流淌出来。
言翼城则是满脸不解,可他也不傻,肯定知道这是有事即将发生了,所以他脸上的表情也很难过。
甘师傅呲出黄色大板牙,漏出了那标准的猥琐笑容,继而穿上黄色道袍,跨上褡裢,戴正了道冠,背好了桃木剑就走出了房间。
走之前,他回过头,故作轻松地说:“等信儿吧!”
我万万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笑,而那句“等信儿”,也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一夜,我和言翼城都睡不着,我把这事情前因后果都给他讲了一遍,他很是惊愕。
得知甘师傅的实力跟那个训虫师相差悬殊,这一去凶多吉少之后,一向没心没肺的他,竟然掉下了眼泪。
一晃,就是第二天一早了,我们的门,完全是被秦海砸开的。
“出,出事了,甘师傅出事了!”
他仓皇进屋,气喘吁吁地说到,我把头转过去,才发现他已经满头大汗。
我的泪水一下子流淌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秦海却一把上前,拉着我和言翼城走出房间,开着车,把我们带到了离着李村不远的一处瓜田里。
此时,那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围了好多人,不管是办案的警察,还是围观的群众,一个个都痛哭流涕,哽咽声,不绝于耳。
我和言翼城互相搀扶着,走到了警戒线里,就发现正中间躺着两具尸体。
一具穿着破碎的黑风衣,是那个训虫师,另一具穿着黑色道袍,正是甘师傅。
甘师傅死的很惨,全身上下只剩头还完整,其余的部位,都被虫子啃咬干净了。
他身边散落着纸符,烟杆,还有那把桃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