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针孔
我神不守舍的回到了家中。
继母站在屋子外晾衣服，见我回来回头对我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立刻回想起张大伯说的话，然后越看她越觉得可疑非常，心里翻腾，脸上差点露出端倪。
“小龙回来了？”继母仿佛没看出来什么，朝我笑笑：“刘老爷子的事弄好了？”
我勉强回应了个笑脸，僵直张脸朝她点点头：“嗯，已经办完了。”
继母或许是把我不太正常的脸色当成了熬夜后的疲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劝我去房里休息会。
我轻声应下，走进了卧室。
佳琳还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我离开，她就没下过床。
她侧着身子，抱着枕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眼角还带着些微的泪痕。
那仿佛因为没有安全感而胆怯害怕到睡着的样子让我看得很不是滋味。
我心里一酸，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是打算带她回家见见父母，可谁想到事情竟变成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似乎是我关门的动作太大，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佳琳立刻就转过头来。
我看着那眼中仿佛受惊的兔子般的神色在发现是我后，化成一眸依恋神色，心里立刻就软了下来。连忙快步走到床头，坐在床/上把佳琳搂在怀里。
“我回来了，佳琳。”我用脸颊贴住她的脸，那冰凉的温度让我心里不是滋味。
佳琳见到我很是高兴，嘴里小声呢喃着什么，往我怀里缩了缩。
我就这样抱着她过了两分钟，通宵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眼看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怀里一动。
佳琳突然转过脸来看着我。
“怎么了。”我对她笑笑，怜惜的看着她有些消廋的脸蛋。
她对我露齿一笑，然后突然从我怀里坐起，随后跳下床，坐到一旁的梳妆台前的椅子上。
她从镜子前的盒子里拿出一把羊角梳，背对着我伸到我面前，看着镜子里的我，嘴里咿咿呀呀的发出不甚明了的声音，另一只手朝自己的头发比划。
我马上反应过来，佳琳是要我帮她梳头发。
就跟我们在那租住的小房间里，每天早上醒来后做的事情一样。
我心里一下就浮现起那往日的欢愉时日，忍不住内疚更胜一分，连忙跳下床，从她手里接过梳子。
可当我的手抚上佳琳的头发时，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昨天在她后脑勺发现的那根红线。
我把视线转向镜子，看着镜子里歪着头从里面看着我的佳琳，勉强对她笑了笑。
然后低头装作专心致志的样子，悄然不露声色的拨开她的头发，分出发丝，想找到那根红线。
可任凭我翻来覆去的查看，却找不到它的踪迹。
竟然不见了？
我心里一惊，再次翻找一阵，仍旧一无所获。
难道是被谁发现了，所以收拾好了？
我继续装作梳头的样子，拿着梳子把佳琳的头发梳拢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佳琳这今天心身交瘁，所以没有清理头发，梳子滑动的时候，有些拉扯磕碰，并不是那么顺利。
嗯？
磕碰？
我心里猛然一愣。
随后转头看了眼镜子——佳琳闭着眼，一脸享受的舒坦开眉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
我见她没有注意我，手中微微变了个动作，将那大片黑密发丝撩起。
然后眼前的景象让我的手愣在半空。
我不知道当别人看到这般景象时会有什么样的恐惧。
但我实在是吓得汗毛炸起，身子险些稳不住一软。
洞！
全是密密麻麻的孔洞！
佳琳那头皮上，仿佛蚂蚁窝般细密得叫人看上一眼都会头皮发麻的、针角般大小的孔洞连成一片，那孔洞之间还不断渗出一丝丝殷红的鲜血！
红的发黑。
难怪......
难怪她的头发会这么粘稠，难怪......我会觉得磕碰。
那针孔般的洞眼跟昨天生出红线的地方一模一样。
我想起刚才手上那凹凸不平的触感，脑子里不住浮现出佳琳长处满头鲜血般瘆人红线的样子。
佳琳突然感觉到我停住了动作，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我，发出一声疑惑的咿呀声。
我僵着脸对她笑了笑。
然后再回头一看——那头上的针眼却又不见了！
我连忙眨了眨眼睛，仔细瞧了瞧。
刚才看到的叫人鸡皮疙瘩四起的针眼仿佛是我的错觉，那头皮还是头皮，头发也还是头发，根本没什么异常。
可我确信刚才绝不是我眼花。
联想到继母那诡异的笑容，我心里再也不能平静。
勉强稳住自己，把佳琳的头发梳好，我在佳琳一脸不舍的样子中如避蛇蝎般离开了屋子。
继母还在院子里，我看了一眼父亲的房间，脚步踟蹰一阵，终于还是咬牙走了进去。
父亲正瘫在床/上，双眼无神的四望，见我进来眼睛猛地瞪起。
“嘘！”我示意爸爸不要出声：“爸，我问你，你眨眼，我说对了眨一下，说错了眨两下。”
父亲连忙对我眨了下眼睛示意明白。
“妈她是不是有问题？”我没有出声，用口形问父亲。
父亲看着我，顿了一下，眨了下眼睛。
果然！
我心里一震，忍住不去细想，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我梦到了你跟小叔和刘爷爷在一座孤坟烧纸人，那坟是不是有问题？”
父亲的脸色变得惊愕，连忙眨了两下眼睛，示意我猜错了。
但他那毫无掩饰的愕然分明是有问题！
我正想再问，突然听到脚步想起，连忙走到父亲床边，装作给他压被角的样子。
继母走了进来，看到我的动作，连声说让她来。
我让出位置，对父亲眨眼，示意他不要露出马脚，然后顺势退了出来。
快步走到门口，我回头注意了下屋子里的动静，没有看到继母，于是把手机掏出来，拨通了那个女孩留给我的电话。
“是我，我等不了了，今天晚上！今天晚上就去。”我急迫的心情让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女孩沉默一刻，同意下来：“晚上来村口的大树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