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被他气哭
却说那鱼火客,坐坛府一役,她以一人之力,放倒十数打手,狠狠教训了金花,制伏了武婆婆。随后将计就计,混入金花要押送给神秘买主的坐坛女队伍,计划摆计混入水榭。
在河岸边,她和众人一起等来了诡异的“红毛巨人”。她一眼认出这是一种神奇的野人。看着这些红毛野人,对即将混入的齐国质子田劈疆的水榭,她兴趣更浓了。她很好奇,想探探,难道那齐国质子田劈疆的水榭,真如金花所言,是被一大批红毛野人看守?
她不动声色等着、捱着,前期,一切顺顺当当。她如期和其他坐坛女一起,被红毛野人虏进齐国太子水榭高墙内一隐蔽角落。哪知,才进入,她被迫和众多坐坛女一起开始接受红毛野人们的“验明正身”检查!这所谓检查,可惹毛了她了。因为,彼时,一众坐坛女乃是被红毛野人一一掀开裙摆察看下\体,轮到她时,她哪肯忍受这奇耻大辱,当场暴露!这才有了先前她猛遁出水榭高墙,逃去那乌篷船上一幕……
后头为脱离红毛野人纠缠,她使手段放出三个“生机虚像”,凭此,她甩掉追来的众多红毛野人,兜兜转转间,趁乱,她又悄无声息二回匿入了水榭高墙内。
为了混入水榭,为了追查真相,今夜她无辜连累二十九个坐坛府出来的小姑娘。她是“逃”了,她们却被红毛野人带走了。不设法救了她们,她如何能安心离去!何况,她再入水榭,还有更深重的原因……
水榭高墙内,庭院深深,甫一进入,她发现情况远比她想象的复杂,在这里她一时间完全打不着四向。这儿瞅瞅,那儿看看,最终她发现,这齐国质子田劈疆之水榭内,不但简陋至极,而且大得没边,寻了好一会儿,她竟没找到主屋。
霎时,她心中慌道:“难道我进入的不是田劈疆的水榭?”
迟疑间,她继续四处察看。
突的她发现,此刻她所在的位置,虽是入了水榭高墙,可,乃是待在了一个类似迷宫般的陪弄回廊间。蜿蜒曲折的回廊,隐匿在一座座起伏的假山巨石间。层峦叠嶂,连环套连环,让她好不恼火!
暗夜昏沉沉,她实在找不准回廊尽头在哪个方位,光线不明,也无法远眺而瞧清楚此间主屋何在。
从一个回廊柱子后转出身形,她就要寻一个方向,快跑过去,先闯了再说。
忽的,一记突兀声响,叫她脚下步子再挪不开一分。
“好厉害的女侠客!去哪呢这是?”
回身,她看见一个黑衣人,浑身湿漉漉站立她面前:“阁下是……”
黑衣人一摆手,粗鲁地打断她:“方才,你怼那些红毛野人的手段,本宫都瞧见了!没错,本宫就是这空天水榭主人……”
他是田劈疆!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一时怔住。定定神,她大胆地朝他走近两步,抬眸,她认认真真去打量他。
被她这样“贪婪”地看,他嫌恶地别过脸去。
对此,她不以为意。她心想,他定以为她和市井里那些花痴女一般,被他的俊颜所迷惑,故而失态。然,于她而言,这不是事实。一来她可没那么色急。二来,她这样粗鲁地盯着他看,露出失态之姿,不过是因为她高兴过了头。
此番她“神神秘秘”来寻找田劈疆,本以为会千难万险,阻力重重。可,这些几乎全没有,虽也有一些波折,但那只能算小打小闹。眼下目的突的实现了,她如何能保持镇定!
她看着他嫌恶的眼色,心道,不行,得缓和一下他对她的坏印象才行。
“呃,那个,我……我叫鱼火客,齐国人哟。”
他不作回应。
她见他这样冷漠,心道,看来得换个沟通方式,顿时她心生一计,故意使坏逗他道:“呃,那个……你快打我一掌罢!”
“本宫为何要那样做?”他双手抱臂,奇怪地看着她。
她不自信地道:“我……我是怕我在发梦嘛。”
他白她一眼,沉默。
她又道:“你真是田劈疆?”
他点头。
“你……”她一阵迟疑,似乎想起什么,激他道,“不对不对,你既是田劈疆,应该被困在水榭,岂能随随便便看见本姑娘方才怼那些红毛野人的场景?”
他嘴角一弯,冷笑道:“本宫无心跟你争辩这些无聊之事,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本宫就是田劈疆!”
实际,她对他粗粗一番打量下来,特别是看见他那张逆天霹雳帅的俊脸后,她大略说服自己相信,他就是那盛世美颜的齐国太子了。结合她手中掌握的相关讯息和资料,她更确定,他就是田劈疆!她故意这样冒失去质疑他,不过是激他,好叫他恼羞成怒,口吐真言。二来,如此正儿八经的场面,实不宜太严肃,小事化大!不如大事化小,趁乱,打乱他注意力,免他一上来穷追不舍逼问她。譬如她为何会出没此地,又为何要跟红毛野人无故怼上,以及如何有那三个分身的手段?等等。这皆是疑点。深究下去,她嘴巴都要讲干来,还要牵扯出许许多多不能道的秘密。第三,此番插科打诨一计,若运气好,对付了他的脾气,她或许还能有意外收获,譬如,瞬间拉近与他的距离……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无情。
他似乎对她愈加烦了。冷漠地瞅了她两眼后,他开门见山,立即连珠炮似的对她抛出一系列敏感问题。
对她而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因,他那些问题分别是——
“你为何惹红毛野人?”
“你逃走后又为何折返回来?”
“你潜入水榭究竟什么目的?”
她愣怔怔望着他,既不知从哪个问题起头开始讲,也不知怎么一一回答。
想了想,她道:“这个不急,这些问题,太子迟早会知道。太子,恕我直言,现下有一个更重要的急难摆在眼前,那些红毛野人随时可能追来,发现我的存在,届时……”
她话没讲完,不远处,突的一阵骚乱之声传来。呼呼喝喝,很像追踪而来的红毛野人在巡逻。
她眸子瞥向他,怪里怪气地眨了眨眼睛。那意思很明显:瞧!说中了罢!
他面无表情,看着她,似乎沉吟了一会儿,突的,他伸手摇臂一点,无声地指了一个方向。
她点头:“那方向安全?”
他不语,一转身,率先朝点拨过她的那方向匿去了。她赶紧跟上。
昏暗中,靠近他之后的她,突的感觉,他竟伸出宽宽大大的手掌来拽她。她微有些抗拒,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多暧昧呀,何况她这么美,他那么俊!胡思乱想间,她内心虽抗拒,然行动上却默默忍受了。她自我安慰道,罢啦,他可能是怕她走丢,才“动手动脚”。人应当光明磊落点,何须将人想得那样龌蹉,平白污了境界。
她内心正道貌岸然着,突的“咚”一声闷响传来,这之后,她感觉到,拽住她的他,突然松开了手。
她小声地抱怨:“还以为太子你害怕我走丢才拉上我,原来你是拉我一起跳坑!”
他“哼”一声,哪里愿意搭理她。已兀自于此跳下的坑洞中,继续前行而去了。
她无奈,只能嘟嘟囔囔在后头跟上。跟在后面的她很快察觉,此番,他带她跳入的乃一地穴洞窟甬道。此洞窟甬道极窄小,她和他只能匍匐在地,爬着前进。
她不满道:“喂,我说太子殿下,不是吧,你在自家水榭就是这样藏着掖着躲在地下走路的?”
他在前头爬,动作不停:“闭嘴吧你,本宫告诉你,方才你我站立那回廊陪弄,乃此空天水榭外围哨岗阵列。根本算不上正式进入了水榭。在那,红毛野人肆无忌惮,你若想死,现在掉头回去好了,本宫绝对恭请!”
原来如此!
无端被他教训一顿,她失了面子,嘴上哪里肯服气:“哦?这样耶……那这是爬去哪儿,这甬道好脏、好乱、好小,你也不怕葬身泥土地穴?届时本姑娘好好一个大美人,落得成了你陪葬的姬妾,你可要负责到底!”
他嗤笑一声,道:“鬼才会娶你!”
“你……”她简直被他气哭。
他暗暗一声低笑,何其得意!此后他再不多言搭理她,任她在后,唾沫横飞,咒骂不止。
不多时,地穴洞窟甬道前方猛透出一点亮,乃是他们爬至了尽头。
他领先出了甬道口,她紧跟其后。
而她出来后,立即又是一顿大骂:“听着小子,下回你再不经我同意就拉我跳坑,不撕烂你的臭手,我誓不为人!”
他点头,道:“祝你美梦成真!”
言毕,抬脚就走开了。边走,还拍拍打打弄着身上的泥土,留一个又潇洒又臭屁的背影给她。
“你站住!说清楚,什么梦想成真!”她撒腿就追他而去……
他全当做没听见她说话,步子更快了。
不多时,他“领着”她穿过一个圆拱门,入了个小天井,在一间二层阁楼前,他猛顿住脚步。
走在后的她,步子亦一滞,定在原地不动了。站立此天井中,她环顾一眼所处的环境,看见,小天井两旁都有短短的陪弄,虽说是短陪弄,上面也雕梁画栋,做工不凡。微一踟蹰,抬眸,她目光上移,一眼瞧去了此二层阁楼的牌匾,两侧灯笼辉映中,现出“两庭间”三字。
这时,她听他道:“进来罢。”
“这是哪?”她戒备地问。
“本宫小窝是也。”他淡定地答。
她:“……”
她心中愤愤咒道,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他既说这是他居住之所,就说明,确凿已进入他之“空天水榭”!这是毋庸置疑的!则,他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她便是,为何一上来就带她入“寝房”……深更半夜,孤男孤女,他不要脸她还要的啊!刚才在甬道里,他那样咄咄逼人羞辱她,这刻,又急不可耐要“金屋藏娇”她,足见他口是心非,饥不择食,道貌岸然!他就是一个伪君子!
盛怒中,她自身也察觉到,这刻她的想象力可能过于丰富了些……
咬咬牙,她瞬间冷静下来,心中开始朝比较现实和正确的方向分析起来,她想,他可能作计划私下详细盘问她,才拉她来独处……
可她立即又想到,即便是这个原因,那就在这“两庭间”门口“正大光明”处理了她便好呀,何须那样大费周章……还要拉她进他的“小窝”,弄得那样暧昧!
而他……全没想到随口一句话,让余怒未消的她又添新的怒火。回头,他望一眼依然“定”在原地不动的她:“不进来是吧?那随便了……”言着,已踏步进入“两庭间”。
她气呼呼看着他,一跺脚,心头百般不是滋味地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