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马岭村，再见
这次的离开，只是第一步！
也同样是最为重要的一步！
也是最为坚定的一步！
春天的太阳不是太过热烈，但这个傍晚，空气却变得燥热起来。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雨也下了下来。
王寡妇没有回家！
修若没有再等她，吃了饭后就回屋睡了，以前王寡妇也有晚上不回来的时候，所以她并不担心。
屋内一片寂静，屋外雨声淅沥。
修若睡得并不安稳，由于下雨的缘故，她总觉得被子湿漉漉的，甚至连身上都带着湿气。
她似乎听见了王寡妇的说话声，可由于白天太过疲惫，很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连绵一天的阴雨，修若有些担心，若是离开那天也下雨，倒会麻烦不少。
修若今天没有出去，开始收拾她本来就不多的行李。
快到晚上的时候，王寡妇总算是回来了，看她满面春风的模样，不用想也知道她去了哪里。
等到真正离开的那天，虽然天气有些阴沉，可好歹没有再下雨。
王寡妇一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找朱瘸子。
修若将堂屋门锁上，分了一些兔子肉放在厨房的锅里。
她用灶房里烧黑的碳在门外的石头上写了三个字：我走了！
他不知道王寡妇能不能识得这三个字，但村里有人会认得。
没有当面告别，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向王寡妇解释，毕竟这么多年来，村子里没有一个人真正想着要离开村子。
她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回来，可这并不妨碍她走得决绝！
马岭村，再见！
河边，蒲迟生他们早已经到达。
徽十三看着提着包裹的修若，嘴巴已经快咧到耳根子：“少主，她来了！”
蒲迟生微微抬眼，没有说话。
“少主，国师大人为何非要我们将这小姑娘带回去？”末了，他似乎觉得这不是他该问的，又接着说道，“不过小姑娘一个人不安全，跟着我们也好。”
蒲迟生还是没有说话。
徽十三闭嘴，不再说话，小跑着上前接过了修若手里的行李。
“哟呵，你带了不少东西！”徽十三将包裹挎在身上，随口说了句。
“这里都是路上要用的东西，我准备得不多。”修若将自己的行李挎在肩上，看着蒲迟生道：“喂，我们现在算是伙伴了，你总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对了，我叫修若！”
虽然他们已经见过好几次，但是她确实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蒲迟生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朝身后的树林走去。
“喂！”修若愣了一下，心想这人实在是太不近人情，还是徽十三好说话。
“我们家少主不喜欢说话。”徽十三陪着修若走在后面，说道：“少主从小就这样，但对人很好！”
“没事！”修若摆摆手，像他这种有身份的人，总归是会有些脾气，她并不觉得意外，从她见他的第一面起就已经知道。
今天没有太阳，所以树林里的光线有些阴暗，但修若以前经常到这些地方来，所以倒也不怕。
“我们要向西北方向走！”修若走在三人中间，蒲迟生在后，徽十三走在最前方。
听见修若的话，两人都没有回答。
虽然没有应答，但修若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或者沿着你们来这里的方向出去也行！”
这下，徽十三回答了：“我们来这里的路已经出不去！”
修若早已听蒲迟生说过这个问题，于是道：“那就从西北方向走吧！我问过村子里的老人，除了以前出山的路，只有西北方的路比较好走。”
“那我们就沿西北方走！”徽十三走在前方开道。
“我不敢保证这个方向能出去，毕竟十年前地动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修若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准备的干肉和粮食一定要省着吃。”
“这个是自然！”徽十三继续回应。
现在走过的这些地方，修若以前都来过，这次却或许是最后一次。本以为会很洒脱，可心底的沉重又是怎么回事？
已然看不见村子，层层茂密的树将阻隔了外界的一切，加上前两天下了雨，树林里树叶腐烂的味道更重。
一路上再没有多余的对话，加上本就阴暗的树林，气氛显得更加沉闷。
修若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眼蒲迟生，他一身黑衣，视线平视着前方，见修若回头看他，也同样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蒲迟生眼底的冷意让她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她赶紧回过头，快走几步跟上了徽十三的脚步。
不知道走了多久，修若的腿有些泛酸。
她本以为每天都上山，应该是能适应这种远距离的行走，但她没有考虑到这具身体的情况，长期的营养不良本就不适合这种远行。
她不想耽误行程，更何况现在只是稍微有些腿酸而已，并不影响继续往前走。
“少主，我们先歇息一下吧！”徽十三突然回头，看着走在最后的蒲迟生说道。
“嗯！”蒲迟生应了一声，率先在离他最近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修若走了过去，也在他旁边坐下。
“先喝点水！”徽十三将装睡水的竹筒递给蒲迟生，又给了修若一个。
“谢谢！”修若接过竹筒，喝了两口，水的清甜和竹子的清香顺着喉咙滑进了腹中。
“我带了些窝窝头。”修若从包袱里将窝头拿出来递给眼前的两人。
“粮食不多，所以我没有准备太多。”修若不想离开的时候就带走王寡妇的所有粮食，只够三人吃一天的。
蒲迟生看着修若手里的窝头，没有接。
“吃呀！”
修若将窝头塞进蒲迟生手里，自己拿起一个开始吃了起来。
心底有些难受，她想到了王寡妇。
虽说她总是使唤她干活，但好歹救下了以前的修若，否则现在的她还指不定会怎样。对于这个世界，她觉得不再陌生，反而有了那么一丝温情。
或许是她的愣神暴露了她此时的想法，蒲迟生突然道道：“要是后悔离开，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额。”修若有些诧异，他居然能从她的表情猜出她现在的想法？
“我才没后悔！”修若回过神来，三两下将手里的窝窝头解决。
蒲迟生没有再说话，徽十三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修若小丫头，你这一走，以后可就见不到你的亲人咯！”
她转头去看徽十三：“我没有亲人，十年前，他们都死了！”
徽十三怔了一下，或许是震惊她话语里的平淡从容，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丫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带着你走出去的！”
“我不是领路人吗？”修若笑了笑，道：“应该是我带着你们出去才对！”
徽十三笑了笑，看了蒲迟生一眼，没有说话。
补充完体力，徽十三起身，再次踏上了行程。
“我们要加快速度，丫头，你可得跟上！”徽十三转头看着修若说道。
“嗯，我可以的。”修若点点头，背上行李，跟在他身后。
由于没有太阳，所以林中一直有些昏暗。而夜晚的森林在黑暗中不知隐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所以他们很早就找了地方开始休息。
夜晚有些凉意，修若坐在火堆旁，用随身携带的小罐子煮肉汤，再加点野菜，虽算不上美味，可对于饥肠辘辘的他们来说，却也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小丫头，接下来的路还很长，你可得坚持下去！”喝汤的时候，徽十三看着修若道。
“我知道！”她笑着点点头：“不要小瞧我！”
“嘿嘿！”徽十三笑了两声，往火堆里加了柴，抹嘴道：“你们早些休息，我守夜！”
“还要守夜？”修若看着用杂草掩盖起来的山洞口：“这里不会有人来的！”
“我当然知道不会有人来！”徽十三说道：“这里蛇太多，没人守夜，会有蛇闯进来。”
修若想到了之前一路上盘在树上的蛇，觉得头皮发麻，他们就像是闯进了蛇窝一样。
这里大型的野兽不多，所以蛇类繁衍得很快，倒也确实应该防范。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在以前的世界，防蛇其实很简单，洒点雄黄粉就就可以。
可她没有在这里见过雄黄，所以小心翼翼的抓了些草木烧成的灰洒在了洞口，然后又在地面四周洒了一些。
“这是干什么？”徽十三也帮着她洒。
“草木灰虽然没有雄黄管用，但也能防止一些没有攻击性的动物靠近。”修若解释道。
“雄黄？”一直没有出声的蒲迟生突然出声。
修若愣了一下，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没有雄黄？或者说，只是称谓不同？
“你们村子里有雄黄？”蒲迟生看着修若问道。
修若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摇着头道：“没有，我只是听说而已。”
她在靠着里面的位置坐下，地面铺着一层干草，这就是晚上睡觉的地方。她不明白蒲迟生为什么会揪着她问这个问题，觉得有几分怪异。
“十三，你晚上也可以休息，明天还要赶路，不然没有精力。”
徽十三没有回答她，而是看着蒲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