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的伤
“那不是出口！”蒲迟生道。
修若愣了一下，笑道：“就算不能出去，可那里有光，我们跟着光走总是没错。”
“那是眼睛！”
蒲迟生的话让修若整个身体都僵硬了一下，眼睛？会有这么大的眼睛？
她很快就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大蛇和四不像，这里的动物体形都格外巨大，有这么大的眼睛不足为奇。
而且她知道，蒲迟生说的十有八九没错，那就是某种动物的眼睛。
“我们还走吗？”修若小声追问。
蒲迟生犹豫了一下，再次迈开脚步。
他和一般人不同，他能看清黑暗中的事物，所以他知道是某种动物的眼睛。那是一只巨大的乌龟，它似乎被他们从睡梦中惊醒，正懒懒的看着他们。
它的眼神里没有要攻击的意思，蒲迟生没有迟疑，牵着修若继续往前。
他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一则秘闻，大雪山原本有四大守山圣兽，可惜随着上任雪山使者的离开，四大圣兽也不知所踪。
蝙蝠，大蛇，碎石，玄武。
传闻上任雪山使者是突然消失，没有踪迹可寻。现在看来，并不是没有痕迹，也许，雪山使者带着四大圣兽到过这里也未可知。
修若并不知晓蒲迟生心中所想，她紧张的看着那双眼睛，小心翼翼的跟在蒲迟生身后。
离那双越近，修若心里就越没底。
大家伙一张口，她和蒲迟生两人都得玩儿完。
在那双大眼下方，有一点更细小的光亮，那里才是真正的出口。
水声渐大，出口越近。
从那双大眼底下走过的时候，修若甚至能听见那个大家伙的呼吸，那双眼睛似乎也跟着他们的走动而转动。
修若一颗心快要跳出来，抓着蒲迟生的手更加用力，这个时候，若说不害怕是假的。
好在，大家伙并没有更多的动作，他们平安走过了那段路。
身上的压力一消失，修若险些瘫软在地，还好蒲迟生及时扶住了她。
此时，出口处的光亮更盛。
蒲迟生脚步坚定，带着修若走出了黑暗的山洞！
眼前一亮，仿佛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他们站在河边，身后的洞口仿佛怪物的大口，随时就能一口将他们吃掉。
修若深吸一口气，朝河边走了两步。
“站住！”
蒲迟生开口，将她拉了回来。
修若这才发现她的手被他紧紧攥着，她手心处全是冷汗。
“怎么了？”修若将手抽了回来，抬头询问。
“小心些，这里不太正常！”蒲迟生道。
“好。”若放在之前，修若定然是不信的，可经历了今天这一切后，她的脑容量实在不够用，一时间竟有些缓和不过来，只得乖乖听他的。
“找找看是否有出口！”蒲迟生道。
“嗯！”修若点头，缓步朝一个方向走去。
虽然从头顶的洞口看这里一片黑暗，但其实洞底并不昏暗，就连河水中飘着的花瓣都能看清。
蒲迟生心下了然，知晓他们刚才从洞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偏离了方向，到了山洞的另一头，否则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修若是朝着水流的下方走的，蒲迟生看着她，眉头轻轻皱起。
若不是大国师指明要将她发带出这里，他根本没这个精力管她。他们现在绑在一条船上，他不能抛开她独自离去。
修若蹲在河边看了许久，猛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急速朝蒲迟生走来，脸上带着笑意。
“我们可以出去！”她说。
蒲迟生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那里！”修若指着河边一处山石道：“水从那里流出去，我看见了从上面垂下来的藤蔓。”
修若所说的洞口，刚好是水流出去的位置，足够一个人通过。
蒲迟生也去看了，应该是通往外面的出口没错。
“我身形小，可以先过去看看。”修若脱去外面的长裙，虽然裙子早已破败不堪，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岸边。
蒲迟生没有阻止，先摸清楚洞口的情况再说。
见他没有反对，修若又脱了鞋，下水朝那个洞口走去。
水里刺骨的冰凉，不是已经到春天了么，怎么这水就跟雪水一样，恨不能将人彻底冻僵。
她很快就适应了水的温度，缓缓朝着洞口走去。
除了水比较凉以外，水底没有任何异常。当水没过腰间的时候，修若放弃了走过去的想法，整个人游了过去。
她扒住洞口，从洞口看过去，彻底震住！
一地白骨，有人的，有动物的！
甚至在靠近河边的地方，还有未腐烂完的动物尸体。
修若一口气没喘上来，胃里一阵作呕，可惜她今早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根本没什么可吐。
她忍着不适，飞快朝来时的方向游去。
在快到岸边的时候，修若看见蒲迟生的眼神蓦地一冷，从腰间抽出软剑朝她刺来。
她心头一紧，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看着剑尖朝她靠近。
想象中的刺痛并没有出现，身后“吱”的一声，温热的触感洒在她后背。
有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她回头，看见了躺在水面上龇牙咧嘴的恐怖大鱼。
“这又是什么？”修若没敢细看，只觉得鱼嘴里的牙齿太过尖利，要是咬在她身上，非一口咬断她的脖子不可。
蒲迟生眉头紧皱，没有回答。
修若赶紧上了岸，浑身冰凉无比。
蒲迟生在离水较远的地方燃气了火堆，修若跑过去，这才觉得身上暖和了几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修若心有余悸，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恶心的感觉再次泛上心头。
“那边有什么？”看修若的脸色，那边应该没什么好东西。
“全是尸体和骷髅。”修若黑着脸道：“有些尸骨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还有刚死去没多久的动物，全堆在河边……”
“有人也有动物的。”她补充了一句。
奇怪的是，两边明明离得这么近，这里却闻不见任何味道，就好像她刚才看见的是错觉一样。
“我过去看看！”蒲迟生起身，他已经猜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却还需要一个契机确认。
“你小心一点！”修若想到了之前的那条恐怖的大鱼，像是食人鱼，不过这里的气候并不适合这种鱼类的生存。
蒲迟生顿了一下，点点头。
修若一直看着他，半瞬视线也不愿挪开。
他施展轻功，脚尖踏着水面，很快就到了那处洞口。修若觉得怪怪的，他如此轻松就能到那里，刚才她还费那个心思游过去干什么？
回来时，他依旧脚尖踏着水面，修若看他的样子不太对劲，精神有点恍惚。
水波一动，修若看见了透出水面的鱼尾。
“小心！”
蒲迟生早已反应过来，一脚踢飞在鱼尾上，大鱼在半空中翻了个身，又落入了水中。
修若松了口气，蒲迟生加快速度上了岸。
“你没事吧？”修若上前。
蒲迟生摇摇头，步调不稳，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在修若身上。
修若彻底愣住，不等她开口，蒲迟生整个人跌倒在地。
她慌了，赶紧上前将他扶住。
“喂，你怎么了？”
“蒲迟生，你要死了吗？”
修若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慌张过后，开始明白现在不是她慌乱的时候。
伸手触了他的鼻息，发现他还有呼吸，应该只是昏迷。她顿了一下，难道他刚才受了伤？
实际上，蒲迟生从早上醒来时，就一直在四处奔逃。中间还经历了几次搏斗，哪怕他身体再硬朗，也总有垮掉的时候。
而且，之前被碎石从洞口推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受伤，能带着修若走到这里，已经是他的极至。他本是习武之人，对事物的感知力比一般人要强，方才若不是真的疲惫不堪，大鱼根本没机会接近他。
修若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单纯的以为是刚才的大鱼伤了他，可他身上又没有明显的伤口。
害怕大鱼追到岸上来，修若赶紧拖着他到了火堆旁。
到了这时，修若才发现他脸色惨白，紧握的手心处是一道道血痕。这些应该是之前在洞口为了拉她上去所留下的痕迹，更有两道伤口的皮肉翻飞，看起来狰狞无比。
修若脸色一白，看着他手上的伤口微微发愣。他之前没有表现出任何端倪，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没有半分犹豫，修若开始脱他的衣服，不知道刚才大鱼伤了他哪里。
刚露出胸膛，修若就知道他为何会昏迷了。在靠近胸口的位置，有一道伤口从左胸一直延伸到小腹，看起来不是新添的伤口，倒像有了一段时日。
应该是今天的剧烈运动导致伤口再次裂开，其疼痛可想而知。
在这道伤口旁边，还有一些新添的伤口，相比之下，这些伤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他穿着黑衣，就算受伤，也看不出来。
“蒲迟生，你千万别死！”
她本来就怕的要死，有人陪着还好，若只剩下她一个人，恐惧的情绪更盛，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她迟早得疯。
他们的行李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在出行之前准备的那些草药也不知所踪。
可如果他身上的伤不尽快处理，会溃烂得越快，到时候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