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心
“呵呵，不妨不妨，春光正胜哪朵花儿不是攀高盛放的，为何只有你这样看轻自己，只甘心做一个平凡的小小宫女呢？”他说着，笑了，那笑容是那样的温和，就好比他身上淡淡的梨花香气，那样温润，那样的舒服，让人不自觉的迷醉。
“公子说笑了，奴婢愚钝，不及姐姐们聪慧明事理，只求收好这三斗小米的小小奉禄便好了。”想起嬷嬷平日里的教导，我越发的谨小慎微了起来。我不再敢直视他，而是怯怯的瞅着他身上那件水月丝所织的家常衫子。
那月白的家常衫子，虽不注目，但却是名贵的水月丝所织，所谓水月丝便是蜀地特有的水月蝉所吐的丝织成的，这蝉珍贵难寻，要好几年才能成布。
如今做成了衣服则更是难得，单看看衣服款式虽简单，但工艺却十分考究，外行人定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但我的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这位公子定非凡人。
“呵呵，看来你倒是很有自知，好，我喜欢。”他微微的笑着，风吹过他白皙的侧脸，整齐而洁白的牙齿顺间变成了好看的月牙型，很是养眼。
“看来你倒是很有自知呢，好，我喜欢。”从未有人这样夸过我，还是一名男子，他说喜欢我，我能感觉的到我自己此刻身体的热度，我想在他的面前我一定囧极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这样的红？是不是着了风寒？”他看着我满脸真诚的都是柔情和担忧，令我诚惶诚恐越发的手足无措了。
而转念间又不由自问，我们很熟吗？他有必要对一个刚见面的人这样关怀倍至吗？更何况还是我这样的一个又蠢又笨并不讨喜的丑女人。你说他这是为了什么？我思考着，笨笨的脑袋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额，奴婢没事的，有劳公子挂心了，这如何使得呢？”我想也未想，便急急得扶开了他覆在我额上的手，微微欠了欠身，后退一步，便准备逃开。
天，这，这，这，成何体统，若是被人看到了，还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来，我的名节？本来没什么的，可那些好事的宫人若是看去了，那……我别扭的想着，心里既怕怕的，又有一丝小兴奋在心里做乱。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我喜欢你……”说什么就来什么，他还来劲了，那人看我急急的走了忙在后面大声的喊着。
“我，我，我……我叫素心，冷泉宫的。”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我居然停下脚步，大声的回答着他，只是我既不敢回头也不敢将自己的真实名字告诉他。
“我真的好喜欢你，你长的好漂亮。”那人浅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不出来的迷人，我傻傻的望着水渠中的自己，羞涩的笑了起来，这便是被人赞赏的滋味吗？好甜。
“素支啊，人最重要的就是守本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在做什么，可千万别有那非分的想法啊！”正当我得意忘形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心里隐隐的提醒着我，一瞬间的将我打回了原形。
风吹碎了水中的倒影，也惹了乱了一池的碧波。花嬷嬷的话，再一次回荡在我的耳边。
是的，做人要本分，要耐劳，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都要恪守本分，这都是不变的况世真理，我不该，也不能去驱使自己逾越这道鸿沟。
那日之后，一切如旧，我便再也未见过那位公子，而这件事则彻底的淡漠在了冷泉宫寂寞孤独的岁月中，渐渐的被我遗忘了，仿佛一切都不曾来过，我的日子依然过的懵懂逍遥，整日忙于劳作的我，却不知自己的生活已然悄悄发生了改变。
落日余晖下，我站在颖川旁看着远去的荷花灯，想着刚才那道清雅的身影，眼神渐渐迷离了，他，他是谁，他是这世上第一个夸奖我的人，而我却并不知晓他的姓名，这样想着不觉便有些失落了。 “素支，你久等了，我来迟了，害你在这里吹风了，抱歉。”待素梅整个人气喘吁吁的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早已经日暮西斜了。
这下可遭了，说不定回去又要挨嬷嬷的骂了，我忐忑着，嘴上却并不说什么，“怎么来的这样的迟，东西可送了，他可喜欢？”
“那是自然。”看着素梅雀跃的样子，我便知今日她亦是收获不小的。
“发展到哪一步了？可曾换了八字？”我的心小小的羡慕着，掀起一丝丝难耐的隐痛，我知道他的名字叫做嫉妒。
“没有，哪有那么快呢！只是说会子话罢了。”素梅羞涩的笑着，转而扯起我的手道，“素支，谢谢你，因着绣品的缘故他开心不少呢！”
“没什么的，只要你们开心就好了。”我傻兮兮的吸了吸被冻的流出来的鼻涕，无所谓的笑着说，“谁叫我们是哈姐妹呢？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姐姐开口。”
“好啊，我虚长你几岁，这个姐姐我自是当定了的，妹妹，我可不客气了！呵呵，呵呵……”有银铃般的笑声响彻耳边，竟比百灵鸟的歌声还要好听，那是她的笑，足以魅惑众生的笑。
或许与我们这些粗鄙的人不同，她一生下来注定便是不平凡的，是被人仰视的。不像我这种人只是干活受苦的命。
“荷花灯可曾放了么？妹妹可许了愿？天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不然又要挨嬷嬷的骂了！”素梅笑呵呵的拉起我便朝冷泉宫的方向去了，“妹妹咱们边走边说。”
“许了，怎么没许，替姐姐许了好姻缘呢？愿姐姐和凌侍卫……”我陇了陇有些散乱了的发髻与素梅并肩行走在宽敞的宫道上羞怯的道。
“呵呵，凌侍卫，妹妹可真是单纯啊！”不知为何听我此言，素梅却仿佛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怎么了，姐姐有什么好笑的？素支不明白？你们不是？”我不甚明了的询问着，心中却莫名的多了一丝喜悦，那个凌侍卫的确长的很好看，足足配得上素梅的，现在他把她一脚蹬了也好。
“素支，哪个少女不怀春，你就没有替自己许点什么吗？”见我如此问，素梅并没有回答，反而巧妙的避开了话题，关心起我来。
“没有噢，每年都一样的，许不许都一样的，大家开心就好了。”我淡淡的道，心里不觉范起一阵阵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