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兄弟夜谈
夜深，长风吹过静逸的村子，世界仿佛沉睡，柳村一行人告别了热闹的庆功，开始恢复往日的生活，一个个回到家里，到头就睡，根本不担心萧村的人会因为他们恼羞成怒，趁着夜深找上门来屠村。
千余年的生活，虽然每个村子间都有不同程度的摩擦，却都是鸡毛蒜皮的家常，杯弓蛇影，惊弓之鸟，在淳朴的村人眼里，都是可笑的口头语，他们生则生，死则死，大家可以融洽的生活，也可以出去单独过活，没什么限制。
所以当长老院这一制度出来时，很多人欣然接受，年轻人可以不用听老人唠叨，老人终于可以不用去别的村找别的老人唠叨，大家都在一个院子，说着老话，打着哈欠，或者拿瓜子去看儿孙们拼命，在一边打赌加油；而杀人偿命这一项规矩，哪个村子也没有，因为他们从来不杀人。
柳陵依偎在后院的一棵古树上，望着天空璀璨的月亮，月圆得像面玉盘，灵宝天尊的身影沉浮，静静聆听着这家伙的话。
柳陵满面通红，他在庆功宴上背着柳旭喝了不少的酒，如今觉得头昏目眩，头痛脑热，满嘴胡话，说的都是村子的风土人情和少年趣事。
灵宝天尊漂浮半空，眉头微蹙，有些恨铁不成钢，却也不打断他，这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兴许就没机会了。
“铁、柳、萧、黑、石，”灵宝天尊也抬头凝视天空中的皎月，“金、木、水、火、土，千年也到了，该轮回了孽畜。”
“小陵，”柳旭的声音从屋中传来，音调柔和，“来我这里一下。”
柳陵还在树上自言自语，置若罔闻，灵宝天尊一脚把他踹了下去，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屋子。
“咦？啊！”柳陵本来还处于头轻脚重，踩在地上如同踩在云里，灵宝天尊一脚踹他，他立马感觉天翻地覆，狠狠地摔在地上，幸好树枝离地不太高，而后胃腹翻滚，脑袋膨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顾周身肿痛，扶着树梢呕吐一番。
“爷爷，你干嘛？”呕吐完后，柳陵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舒坦，便用手抹掉嘴边残存的呕吐物，涩着嘴，冲抱怨道。
“你哥哥找你。”灵宝天尊说。
“哦！”柳陵无所谓的回应，迈着步子朝屋子走去，但离屋越近，他就越有种不安，步子也不由慢了下来，待到门口，直接停下，“爷爷，哥找我干嘛？”柳陵酒醒了大半，想起自己完全没听见柳旭找他何事，赶忙向灵宝天尊求助。
“进来呀！”柳旭在屋里开口催促道，柳陵下意识地推开木门，待到回神时，已经站在柳旭面前。
“哥！”他不安地舔舔干燥的唇，目光在柳旭面前飘摇不定，不敢正视他。
“看着我。”柳旭平淡地说道，黝黑的眼眸如同水镜，将柳陵窘促不安的一面完全反衬了出来。
柳陵怯怯抬头，两手紧贴大腿根，腰板挺得笔直，额头时不时滑下汗水。
柳旭看着，摇了摇头，一股说不出的落寞与不舍。
兄弟二人一站一坐，僵持许久，谁也没说话，柳陵以为柳旭在生气，不敢开口；柳旭则担忧柳陵的将来，在沉思自己的选择；气愤显得十分尴尬。
“哥！”柳陵是修真人，哪怕站一天一夜也无事，可现在已是深夜，已经打破了柳旭的生物钟，他心疼兄长，便率先开口打破沉默。
“唉！罢了罢了！”柳旭摇头，令人不解地说道，“你以后自己小心点。”
“嗯？”柳陵不懂兄长这话何意，后来柳旭自己说出了原由，顿时令他心头震荡，满怀不舍。
“你以后要小心点，出去了就不要牵挂我，我可不是什么废人，凡是都要三思而行，别出风头，我们的先祖的路可不是一般的难，”柳旭宠溺地望着自己的胞弟，“别信任何人，红颜祸水，你也要明白。”
“呃，嗯！”柳陵不安地看着哥哥，他的脑海激烈地翻腾着，久久不能平静。
“灵池有一物，”说到这，柳旭顿了顿，把目光移向窗外，外面一片黑暗，也是一片静逸，“你离开这里时需要到，但不要带走。”
“哥。”柳陵听完，微微张了张嘴，喉咙却似乎被什么堵塞，久久才勉强吐出一个字，他面色苍白了许多，好像这个字用光了所有力气。
“哥不是傻子，夜深了，你该走了。”柳旭摆手沉思道，眼眸似乎有些泛红。
柳陵听完，本来想返回自己的屋子，却怎样也迈不开步，他不想哭，眼睛十分很干燥，全身也是像着火一样燥热，热得他的眼、他的唇，都要干瘪了。
“怎么了？”柳旭微微平复了一下，很快恢复往日的风轻云淡。
柳陵仔细打量自己的兄长，在豆黄大的灯火下，柳旭身着白裳，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周身流淌着一股清雅，如世外隐士；眼中却深藏着炙热的火焰，即使相隔甚远，但在他的目光下，依旧可以感到一股凌厉的气息。
眸中蕴火，王者之象。柳陵想到之前看过的一本书籍，他的兄长恰恰符合这点，他是天生的王者。
“哥，你不走吗？”柳陵开口，干涩无比。
“我不喜欢外面的勾心斗角，在这不愁吃喝，不好吗？”柳旭微笑回他。
“外面你真的不向往吗？”
“出去别后悔，你一定会想回来的，但你要止住这种想法，别让他成为你的心魔控制住你。”柳旭的眼清澈无比，仿佛直透人心深处。
“我...”柳陵还想再说，柳旭却摇手打断，静静地看着他。
“小陵，见到爹娘替哥哥问声好，”柳旭含笑说着让人摸不着头的话，他们自小父母双亡，这是家家户户都知晓的事，即使没人见过他们的父母的尸首，“万事别强求，出去吧！好好睡一觉。”
柳陵开始感到一阵窒息，并非柳旭的话，而是有种特别的让人不安地情绪在他心头酝酿，“哥，我们好久没睡了，今晚晓莹姐不会来了，我们一起睡吧。”
“嗯！”柳旭点点头，没说什么，推着车轮来到床边，熟练地更衣入睡。
柳陵吹灭蜡烛，偷偷抹了抹眼，也来到床边，脱衣入睡。
一晚无话，柳陵紧紧拥着柳旭，如同小时记事起，每次自己在深夜惊起，外面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都以为是妖魔鬼怪在嚎吼，这时就会紧紧抓住柳旭，他就像自己的勇士，哪怕是无尽深渊，无数鬼怪嘶吼，他都会为自己挡下。
柳旭整晚则运起体内的真气，以免突然窒息，他对柳陵又推又敲，并试图将他的手给拽开、扒开、分开，都无济于事，柳陵拥得越来越紧，看着胞弟睡得正香，以为是他多年的习惯，也不好叫醒。
柳陵整晚则真的梦到了无尽深渊，百万妖魔，他们对自己既是推，又是敲，甚至打，但他紧紧拥着一根柱子，妖魔们对他无计可施，后来他们一窝蜂上，开始拽自己双手，扒自己的脚，想把自己双手双脚给分开，好把自己拖下深渊食去，吓得赶忙运起真法，用十三层练气顶峰的修为，紧紧抱住柱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