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市
胖子用粉嘟嘟的小手拨开了蒙在自己脸上的冥纸，口中连忙嚷嚷道：“真他妈的晦气，小爷我今天是出门没洗脸，忘记看老黄历，看来，前面恐怕还真的是有些幺蛾子。”
走在最前面的马道长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他把玩着手中那面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青铜罗盘，一步一步向前缓缓走去。
我注意到马道长走路的姿势非常的怪异，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我忽然想到了之前陪着爷爷办丧事的时候，道长做法的时候脚踩的一种步子。
“听爷爷说这是道家的麒麟步，马道长走的也是这种步子，看来果然是半路出家的道士，跟平常的道士也高明不到哪里去。这种步子是道士们几乎每个人必学的本事，是专门用来辟邪的。说的简单点，就是走麒麟步，可以让普通的鬼物轻易的发现不了踪迹。”我收起小心思，也装模作样的跟在后面学起了马道长走路的姿势，走起了麒麟步。
我的麒麟步由于是现学现卖，走的并不标准，反倒是胖子，他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走起麒麟步来熟门熟路。
我们四个人，两个老头两个小孩，一前一后，全部不约而同的走起路麒麟步。包括我爷爷，他走起麒麟步来，脚尖落地无声，犹如是浮光掠影，不着痕迹，好像特别练过一般。
看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忽然发现前方的集镇到了，门口的牌坊上出现了一盏绿油油的灯笼，这种幽绿色的光芒，让人不自觉的感到头皮发麻。
小胖依旧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小小年纪，嘴里骂骂咧咧的道：“还真他娘的邪性嘿，走着走着，走到了鬼市！小爷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鬼市”我自然是听老一辈的人说起过，那是鬼夜间聚集的地方，这种传说向来是虚无缥缈，不过来到了这个诡异的集镇之外，我的心里隐隐有些打鼓了。
在我的记忆里，老黑山的山下从来没有这样一座集镇的存在。为了掩饰我心中的害怕，我对胖子道：“不可能，这明明就是一个普通的集镇，小胖，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吓唬我。”
走在最前面的马道长了没有我和胖子拌嘴的那份闲心，向前走了大约四十九步，他忽然停止了脚步，转过身看了一眼我爷爷道：“午夜馒头铺，做死人生意的地方，待会买馒头的时候不要多说话，无论看见什么就当做没看见，这个馒头铺的掌柜，说起来也算是我的一位故交。”
爷爷问：“死人生意，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这不是瞎带路，将我们往鬼门关带么？”
“人有人的路，鬼有鬼的路！我又不是朝廷里面的提刑判官又不懂审理案件那一套，若不来这鬼市，又怎么能够打探老刘倌他们一家被害的原因？至于死人生意，就是给鬼做馒头吃的人！当然了，那间馒头店的掌柜的，晚上是给鬼做馒头，白天是给人做馒头。我曾听那个馒头铺的掌柜说起过，他之所以做这一行，也是迫于无奈，毕竟鬼也要生存，他是受到了某种神秘诅咒，应该是某种宿主之间的关系，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马道长小声的道。
看得出来，对于这种做死人生意的馒头铺，他也是有些心里发憷的。
马道长交代了我们几句之后，我们四人依旧是一前三后，小心翼翼的运转着麒麟步向前挪。
此时我们已经进入集镇深处，两边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是两边的房间之中都有点点绿光萤火，似乎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没过多久，我们停下了脚步，那件馒头铺我看的清楚了，那是一个只有一个巨大的白布位顶棚搭建而成简陋的铺子，门口挂着一道白色的旗幡，旗幡长一米宽半米，旗幡上用血红色的大字写着“无名馒头铺”五个醒目的大字。
我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个坐在蒸笼台面前的那个满头白发，脸色苍白如纸，不似活人的那个年轻人。
此人的年纪表面上看似乎只有二十岁左右，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好像体内没有一丝精血的存在，犹如是从墓地里面爬出来的活死人，白色的瞳孔浑浊不堪，他好像是着了魔又好像是在梦游一般，不停的打开柜台的蒸笼，将里面的馒头取出放下，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在蒸笼柜台前方摆着一个血红色的香炉，香炉里面插着三炷香，奇怪的是那三炷香明明是在燃烧的状态，却并没有半点烟气流出。
身旁的胖子似乎真的不是第一次来，看脸色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似乎是一点也不害怕，他小声对我道：“那叫引魂香，是专门用来聚集吸引鬼物的。这种香极其邪性，听我师父说，制作的时候，因为掺了人的精血还有几门特殊的材料，因此有着种种的神异。那个掌柜的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用我师父的话来说，他应该是中了某种诅咒，被封印在了鬼市这里！此人后面的背景大的吓人，我们待会上去的时候可要小心了，不要惹那位爷生气，否则就算是九条小命也难保。”
小胖说到此处，我都听傻了。要不是亲眼见到，我哪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
勉强回过神，我就看见馒头铺之中的那位白发打开了蒸笼之后，里面的馒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我心中好奇，眼神朝着一侧缓缓的转移过去，馒头铺外面的场景，顿时一览无余。
这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天生阴阳眼，我看见了馒头铺外满排起了一条黑压压的长队，那是一群站的密密麻麻的鬼物，这些鬼物相貌狰狞，有的无头，有的断手，有的毁容，有的根本不忍直视，他们却排着井然有序的队伍，正在馒头铺卖馒头。
这个时候，马道长，回过头，注意到了我的异常，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我和胖子道：“你们两个小子，命数特殊，天生阴阳眼，前面的那些脏东西你们想必已经全部看到了，待会我们过去排队，无论看到什么，你们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