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意外
就当我伸手在黑暗中摸索门锁时，手指突然一阵剧痛，我“啊”的一声惨叫，急忙把手抽出来，借着我娘提着的煤油灯光看去，只见右手食指掉了块肉，鲜血直流，所谓十指连心，这种疼痛感不是语言能形容的了的。
“咋了军子？”我娘关切的问道。
我爹也关心的看着我。
大儿子精神失常，若是二儿子再有什么意外，对这个家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我强忍着剧痛，勉强说道：“没事儿，就是......就是好像是大哥咬了我一口。”
这时门里面居然传出来一阵咀嚼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吃什么东西。
我和爹娘对视一眼，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赶紧把门打开，不然大哥在里面不知道又会干出啥事儿来！”
我爹一听也觉得有理，也不敢像我一样伸手从里面开门了，只得用斧子从门外劈砍，刚砍了几下，突然传来“噗”的一声，好像砍中了什么东西，我们都吓得呆了，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爹把斧子从里面抽出来一看，吓得“咣当”一声就把斧子掉到了地上，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我和我娘都已经瞧的清清楚楚，斧子的刃上沾满了鲜血，一定是砍中黑暗中躲在门后面的大哥了。
一时间院子里的气氛很凝重，静的出奇，静的诡异，谁都没说话。
我心中纳闷，这一斧子砍下去，里面的人显然受伤不轻，但怎么会这么安静，一声不吭的？难道真的这么巧，这一下居然把他砍死了？
突然间，反应过来的我娘开始嚎啕大哭，“哎呀........造孽啊，你把咱儿子砍死了！你个老不死的！”
我爹也忍不住老泪纵横，边哭边用手狠狠的抽打自己的嘴巴子，后悔自己失手杀死了亲生儿子。
我觉得事情有蹊跷，应该不会真的这么巧，一下就把大哥劈死吧，况且一般人被砍中以后，不应该是一声惨叫吗？大哥这一斧子挨的却是无声无息。
我忍着手指的剧痛，提起煤油灯，一步一步的走近门口，伸头往里一瞧，这一下吓得魂飞天外，黑暗中，大哥在悄无声息的吃一只血淋淋的手臂，那表情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好像怕谁抢走似的。
原来刚才那一下，我爹从外面把大哥的一只手砍了下来，大哥神志不清，居然不知疼痛，在啃咬自己的断臂。
“咋了，军子？”我爹坐在地上问我。
我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哆哆嗦嗦的伸出右手，往门里一指。
我爹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看见我一脸的惊惧，意识到大事不好，急忙坐起身来，伸头往里看去，忍不住一声惊叫“啊——”，接着“扑通”一声，昏倒在地。
我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就要往门口走，我害怕她承受不了这么沉痛的打击，尽管我受的刺激也不小，急忙从身后抱住我娘，叫道：“娘，你别去！”
我娘挣扎着叫道：“你这娃子，快放开我，让我看看！”
“娘，大哥......”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我娘叫道：“你让我看看！你哥到底咋了？”
“我哥......我哥他、他的一个胳膊被砍断了......”我没有说出大哥吃自己胳膊的的事儿，只能把真相说出一半。
我娘一听大哥性命无碍，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但泪水还是夺眶而出。
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人伦惨剧，早就超出了一个乡村妇女的承受范围，我娘没像我爹一样昏过去，已经很难得了。
我说道：“娘，你先把我爹扶进屋，我把大哥拉出来。”
我娘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只好扶起我爹，一步一步缓缓的往屋里走。
我也走进大哥所在的那间屋，看见吃的正在兴头上的大哥，看着他空空的左臂，傻乎乎的样子，虽然知道这个下场是他罪有应得，但还是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胸口，衣襟，脸上，嘴角都是鲜红色的血液，他已经糊涂的不知道疼痛了。
我最终还是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刚想把大哥搀扶起来，突然想起来刚才的事。
刚才我从厨房窗户往里看，里面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大嫂？
本来早就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一看到大哥的惨状，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厨房往墙角一看，居然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可我敢发誓刚才绝对没有看错，墙角绝对有个人。
我扶起大哥，看着他鲜血直流的断臂，走进屋里坐下，用几块衣服布料，帮他包裹伤口。
“孩子呢？”
我如遭雷击一般，怔怔的看着大哥。
他少了一截舌头，早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了，这两天他说的话一直含糊不清，咿咿呀呀的，怎么突然说出了这么清楚的两个字。
更奇怪的是，他那张原本痴傻的脸，现在显得非常正常，正常的让让不能理解。
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还是在做梦，更加不敢说那孩子的脑袋已经被他吃了。
“大、大哥，你......你......”我已经惊讶的说不出来完整的话了。
“嘿嘿嘿.......”大哥突然自己笑了起来，我娘也从旁边赶过来，吃惊的说道：“你.....你能说话了？”
大哥刚一笑完，就“扑通”一声昏倒在地。
我和我娘又把大哥扶上床，好让他和我爹都能好好休息。
我又走到院子里，把外面收拾好，打扫干净地上的血迹和门口的碎木块，这一切都忙完，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累得精疲力尽，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我一晚我睡得很沉，一会儿梦见小时候和大哥一起抓鱼，一会儿梦见大嫂冤魂索命。
等我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我下床去隔壁一看，只见我爹已经醒了，正和我娘面对面的坐在炕上，唉声叹气。
“军子，你自己吃早饭安吧，在厨房已经做好了。”我娘有气无力的说道。
昨天那个近乎疯狂的夜晚，已经把他们打击的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