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嫁
不出叶凝所料，叶远山已经知道了叶琳和李思文的事情，他一大早心情就不太好，今日早朝又听到大女儿出了事儿，更加郁闷。
相比较叶琳嫁给李思文，叶凝嫁给宸王爷更加惹人笑话。宸王爷，那是个连普通人家的女子都不愿意嫁的人物。
叶凝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人言可畏，自己好端端的名声因为那一夜被毁掉了。街头巷尾都流传着叶家大小姐被宸王爷强行占有，无奈嫁人的故事。
这事儿也不能怪慕容宸，人家是好意救了自己。叶凝将这笔账算在了李思文的头上，要不是他下合欢散，自己也不至于去宸王府。
叶远山本来打算让李思文入赘叶家，可是李思文是家中独子，他娘不肯，此事只能作罢。无奈，为了将小女儿留在都城，只能拿出银子为他们买一座住所，取名李府。
李思文和叶琳忙着新家的布置，与叶凝倒是很少见面。听香儿说叶琳拿了家中不少银子，将李府装修一新。叶凝只有暗暗后悔，若是前世自己没有和李思文私奔，而是留在都城，父亲也会这样厚爱吧？可是自己太傻，做了错事，不仅自己受了十年的苦，也让父亲心疼了十年……
“小姐，快，快去前院！”香儿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叶凝从回忆中醒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宸，宸王爷来了！”
他怎来了？叶凝瞅了香儿一眼，“又不是凶神恶煞？大惊小怪！”
到了前院，叶凝终于知道香儿为何那般慌张了，慕容宸送来了聘礼。足足十二口大箱子，每个箱子由四个人抬着，打开后，满满当当，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宸王府的管家奉上礼单，足有一尺厚，连叶远山都有些傻眼，这聘礼也太丰厚了吧？
叶凝不由得看向慕容宸，这位王爷不会是借钱成亲吧？他的卧室那么寒酸，怎会有这么多珠宝？
“一个月后，本王定然让叶家大小姐风风光光嫁入宸王府。丞相可满意？”慕容宸一副冷漠样子，看不出他对这桩婚事的喜悦。
叶远山扫了一眼礼单，语气淡淡，“再多的聘礼，也不及王爷对小女的一片真心。只愿王爷不负小女，不负老夫。”
“这个自然。”慕容宸满口答应，“叶凝，听说府中荷花开的正美，不如带本王去看看？”
叶凝心知他是有话跟自己说，抬头看了一眼父亲，见他未反对，这才带着慕容宸离开前院，走向后院的清湖。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清湖不大，风景宜人。两人漫步湖畔，并肩而行。
“知道你不愿意嫁给我，而城中的风言风语也都说是本王配不上你。叶凝，嫁给本王，的确委屈了你，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慕容宸声音冷清。
叶凝停下脚步，“只娶我一个？”
“正是。你不负我，我自然不会负你。”即便是说情话，慕容宸的语气也没有丝毫温度。
在华国，莫说是王公贵族，即便是普通百姓，家境好一些的，也会三妻四妾。慕容宸为何许诺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叶凝心中狐疑，忽然脑中闪过一件事情，“你的病……”不会短命吧？没敢直接问出来。
慕容宸自然之道她想的什么，也不隐瞒，“活不过三年。我死后，你可以改嫁。不过我活着的时候，你不可红杏出墙。”
三年后自己要当寡妇？叶凝僵住了，“宸王爷，现在取消婚事，还来得及吗？”
“你敢！”慕容宸忽然恶狠狠，“关于这件事情，你要是敢说出半个字，我要你殉葬！”
只要忍三年便好，叶凝如此安慰自己，宸王妃好歹也是个正妃，锦衣玉食不成问题。只是以后再嫁人，难了！
翻看完礼单，望着房间里的十二口大箱子，叶凝盘算着聘礼的价值，慕容宸他是怎么攒下这份家当的呢？
正想着，听到外面脚步声响，叶琳推开房间门，“姐姐。”脸上挂着泪珠儿，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叶凝将礼单推到一旁，“怎的了？谁欺负你了？”
这一问，让叶琳顿时抽噎起来，“我那李府上下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父亲不肯出银子。让我如何出嫁啊？”
“一张床而已，父亲不至于那么小气。你去与他好好说说。”叶凝温声。
“二小姐要的可不是普通床，而是紫檀木床，还必须由都城最有名的木匠亲手打造。人家要一万两银子呢。”香儿在一旁小声嘟囔。
父亲的俸禄一个月不过几百两银子，多年的积蓄用来买李府后也所剩无几。一万两银子，这不是要他倾家荡产吗？叶凝默默看着叶琳，不再说话。
叶琳的眼睛瞟了瞟房间内的十二口大箱子，“姐姐，宸王爷出手好大方，这能买多少张紫檀木床啊！不如妹妹先用一些？”
“不可！”不等叶凝说话，叶远山推门进来，“这是宸王爷的聘礼，属于你姐姐的财产。不能动。琳儿，那李府是爹给你的嫁妆，也算对得起你，不可再有任何妄想。”
“女儿只是借用一下，以后再还回来，还不成？”叶琳委屈落泪。
“不行。宸王爷的聘礼不能动。此事若是传出去，我丞相府颜面无存。”叶远山态度坚决，“琳儿，虽然你是庶出，你姐姐是嫡出，可是在出嫁这件事情上，爹给你的嫁妆不比你姐姐少，也算对得起你。至于够不够用，那是你和李思文的事情。你既然选择了他，就该做好受苦的准备。”
眼看要不出银子，叶琳掩面而去。
望着二女儿的背影，叶远山叹了口气，“凝儿，这是你娘生前留下的两个铺子，爹又添了些银子，一并给你做嫁妆。宸王爷虽然脾气暴戾，可是他答应我善待于你，定然不会食言。你若是受了委屈，跟爹说，爹去找他算账，莫要一个人忍着。”
自从母亲去世，父亲一直很少与自己说贴心之言，今日这几句话让叶凝心中温暖，眼睛湿润，“爹，女儿以前任性，惹您生气，以后不会了。”
“你长大了。”叶远山将叶凝搂在怀里，“不要怪爹这次对琳儿偏心，给她的嫁妆比你的多。琳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我知道，琳儿的娘亲难产而死。其实，父亲把我和琳儿拉扯大不容易，如今我们出嫁，没有人再陪您，不妨考虑续弦。”叶凝发现父亲有了白发，心疼。
“爹不会续弦，若是担心爹孤独，就多回几趟娘家。”叶远山拍了拍叶凝的肩，转身出了房间。
原来父亲是这般舍不得自己，当年与李思文私奔，他该是怎样的痛心啊？叶凝不敢去想。
出嫁的日子是秋初，天高气爽，云淡风轻，是个好日子。慕容宸没有食言，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将叶凝娶入宸王府。皇上皇后出席，文武百官恭贺，排场宏大，热闹非凡。
叶凝坐在新房内，红盖头遮住，只能看到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掌心都是冷汗。毕竟慕容宸是自己所不熟悉的人，跟这样的人洞房花烛夜，多少都会紧张。
有推开房门声，喜婆和侍女们迎上前，“恭喜王爷，祝福王爷和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嗯。退下吧。”慕容宸冷冷声音伴随着银子洒落盘子的声音传来。
叶凝心跳加速，随着喜婆和侍女退下，房间里安静下来。
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近，叶凝看到了一双镶金云靴停在面前，过了片刻，眼前一亮，随着红盖头掀开，看到了那张精致绝伦的容颜，慕容宸穿着大红喜袍，愈加俊朗。
握住叶凝的手，慕容宸感觉到冰凉，“你害怕？”
“没有。”叶凝咬着唇否认。
拉着手到了桌边，慕容宸端起两杯酒，“喝下合卺酒，咱们就是夫妻了。”
事已至此，容不得再犹豫，叶凝一饮而尽，放下了酒杯，抬头看到慕容宸征征望着自己。
“你的眼睛，真好看。”他低声，多了柔情，伸手欲将叶凝揽在怀里。
叶凝不由得倒退一步，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宸王爷，我，我先摘下这凤冠霞帔。”不等慕容宸说话，径直走到梳妆台前。
慕容宸的手落了空，迟疑片刻，才收了回来，“叶凝，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我。我也不会勉强于你，今夜你睡床上，我睡榻上。”脱去外袍，躺在榻上，闭上眼睛。
这让叶凝十分震惊，“你……”
“我活不过三年，从未想过娶亲。今日连累了你，也是事出无奈。所以，我不会强求什么。早些睡吧。”翻了个身，背对着叶凝。
躺在床上，盖着鸳鸯锦被，叶凝望着慕容宸的背影，思绪万千，这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红烛摇曳下，慕容宸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叶凝眼皮沉下，闭上了眼睛。
新婚之夜，竟然相安无事！
次日清晨醒来，叶凝看到对面的榻上已经空了，慕容宸不知何时离开了房间，这才相信他所说的话，他对自己的确没有半分情意。这样，到底好不好呢？叶凝莫名有些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