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嫌隙渐生
“嗯，我确定。”宋希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快去吧，时间不早了，招标会马上就正式开始了。”
芸芸与宋希四目相对，犹疑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弓着身子站起来，往前排寻陆铭去了。
不一会儿，宋希就看到陆铭面色阴沉走到慕泽琛身边，贴耳同他说了些什么，慕泽琛似乎怔了一下，紧接着扭过头来，搜寻着她的身影。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宋希眸色如水地看着那人，其实心中早已波澜万丈，她知道自己已经触到了他的逆鳞，但是没办法，她必须为宋氏搏一个机会。
慕泽琛的表情异常阴沉，渐渐的，他嘴角挂上了一抹冷凝的笑意，宋希知道，这是他极度愠怒的前兆。
半晌，慕泽琛转回身去，跟陆铭吩咐了一句，又像方才一样，继续与身侧的人攀谈，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宋希看着他的背影，整颗心控制不住统统塌陷了下去。
芸芸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她刚气喘吁吁地坐下，台上的会议主持就宣布，招标大会正式开始。
芸芸大大地喘了几口气，往宋希的身边侧了侧，压低声音说道，“宋总，慕总同意了，顺序已经调好了，不过咱连标书都没带，真的能行么？”
“行与不行，就看天吧。”宋希悠悠地说了一句，又忍不住往慕泽琛方向看了一眼。
这次参加落龙湾项目竞标的一共有十家企业，慕泽琛第三个上台交标书，总裁躬亲，足以见得SJ集团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
慕泽琛仿佛生来自带光芒，任何人同他站在一处都会显得黯淡无光，看着他同组委会人员侃侃而谈的样子，宋希心中五味陈杂。
因为只是简单的交标，所以整个流程进行的很快。转眼间，第九家公司的负责人已经走上了台。
“宋总，马上就到我们了。”芸芸显得极为不安，两只手都不知应该放在何处才好。
“嗯，没关系，有我。”其实宋希心中也一样忐忑，但这是她不惜触怒慕泽琛才换来的机会，绝不能轻易认输。
“有请下一位竞标者，宋氏集团。”会议主持人清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宋希的身上，前段时间关于宋氏的新闻一直占据着行业内各大主流媒体的头版头条，食品安全骗局、董事长跳楼自杀、独生千金天价卖初夜，等等，等等，无一例外，全是负面。
其实宋希今天来参加这个竞标就是在冒险，这些好不容易被时间埋藏的消息，随着她的出现势必会再次甚嚣尘上。
但宋希深知，这个时候，她不得不站出来，不然宋氏只能永远做只沉睡的狮子，一蹶不振，最终彻底失去苏醒的能力。
宋希缓缓地站起来，在所有人的瞩目下，迈着坚定的步子，一点一点向台上走去。她纤细的高跟鞋，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砰砰的清脆声响，就像是在演奏着一首极优美的乐曲。
很快就有人发现宋希竟两手空空，台下的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慕泽琛抬眼看着聚光灯下的那人，眼神微微有些恍惚，他从此刻的宋希身上看到一种孤勇，即使粉身碎骨，也要一往无前。他心中忽然蔓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只觉酸中带疼。
“宋总，请问您的标书在哪里？”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一阵窃窃私语之后，一个组长模样的人，看着宋希，拧眉问道，口气中有疑惑还有一丝暗藏的不满。
宋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属于她和宋氏的战役这就开始了。她向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俯了俯身，又转头看了一眼台下的众人，面色无波地走到会议主持人身边，要过了话筒。
“各位尊敬的组委会成员以及在座的各位同行，大家可能会感到奇怪，奇怪我宋氏，为何来竞标，却连一本标书也没拿？”宋希的声音不高不低，一字一句如高山流水，娓娓道来。
“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我觉得我有必要代表宋氏在这里对大家做统一的说明。首先，我感到非常抱歉，在今天上午到达这里之前，我们公司事先准备好的标书不知被谁恶意地损毁了，所以，今天我们可能无法按时将标书递交给组委会。”
宋希的话顿时引得全场一阵喧哗，大家纷纷在猜测着宋希这番话的真实性，毕竟宋氏至此还在之前食品安全的泥沼中弥足深陷，一个有行骗前科的企业总是不容易让大家再轻易给予信赖。
马上就有人提出了质疑，“宋总，你这话说的也未免太牵强了吧，就算是事实，但是电子原件，你也应该是有的呀，若真的如你所说，你至少要打印些散装的资料先拿过来嘛，两手空空也显得对组委会太不尊重了吧？！”
这人的话音刚落，台上台下再次炸了锅，但一阵纷扰之后，众人又将目光重新落回到了宋希的身上，等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慕泽琛亦看着宋希，不禁微微蹙眉，这就是她靠冒着与他决裂的风险，为宋氏搏的机会？宋氏先SJ之前做完标书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资料被毁从根本意义上来讲，就相当直接失去了竞标的资格，究竟是谁呢？所有的竞争对手中，究竟是对宋氏竟有如此的敌意？
等等，慕泽琛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顿时凌厉无比，难道她托人来说那样的话，是在怀疑他……一抹冷笑爬上了慕泽琛的嘴角，他紧紧地盯着台上的人儿，悠悠地低语了一句，“宋希，你，很好。”
宋希此时并没有注意到慕泽琛那处的变化，其实她的脑中已然是半空白的状态，头顶的灯光又太过耀眼，晃的她晕晕乎乎的，甚至连提问那人的模样，她亦是没能看清，将话筒缓缓提起，她听见自己低声答道，“我们的电子底稿也被人恶意删除了。”
“怎么可能呢？！咱们谁的电子底稿不都是存着好几份，宋总，你的意思该不会这些底稿都凭空消失了吧？”质疑声再次四面而起，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吵闹声不绝于耳。
“她肯定说了假话，这显然漏洞百出嘛！”
“就是，就是，这宋氏本来就有造假的前科，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竟敢在招标会上胡来，简直太大胆了。”
“哎，你们知不知道这位宋氏千金拍卖自己初夜的事情，对了，我还听说，宋氏这次能起死回生，全都要靠她爬上了慕泽琛的床，这种连自己都愿意出卖的人，说的话自然不可信了。”
“当然听说了，说不定，一会儿啊，她就要痛哭流涕地来博取咱们的同情啦，啧啧，你们看看她那小脸蛋儿、小身段儿，我这人天生就有颗怜香惜玉的心，你们可得看着我点儿啊。不然，我这搞不好，马上就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哈哈哈……”
前排几人的话，一字一句，悉数传入了宋希的耳中，事态的发展已然超出了她的预料，显然，这些人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污秽不堪，一丝慌乱自她心间生出，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扼住这颓然的局势？
宋希不自觉地向慕泽琛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满含着希冀，而慕泽琛则故意错开了她的目光，侧身同一旁的人说着什么，表情阴暗不明。
“关于，我宋氏已提前做好标书的事情，SJ的慕泽琛总裁可以作证！”这话一说出口，宋希便有些后悔了，她竟又将他牵扯了进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焦点转移到了慕泽琛的身上，他悠悠地回过身，睨了宋希一眼，三尺皆冰，他周身散发着凛然寒气，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半晌，慕泽琛缓缓地站起了身，迈开步子，一点一点向前移动着。宋希看着那慢慢朝自己靠近的身影，心控制不住地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可慕泽琛却忽然在台前停了下来，优雅地转了个身，面向众人。
“诸位，”慕泽琛迟迟地开了口，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慵懒好听，“既然宋总方才提到了我，我总归是要站出来说两句的。想必大家都知道，宋总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飘进众人耳中，引来一阵惊呼。
慕泽琛并不为之所动，继续说道，“依着这种关系，按理说，我是应该避嫌的。不过，她说的宋氏提前做好标书的事情，我确实在之前听闻过一二。”
众人再次开始交头接耳，显然慕泽琛会为宋氏保驾护航，完全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但是，”慕泽琛重重地咬着这两个字，回眸看了宋希一眼，嘴角的笑意渐浓。宋希看着他略显阴森的目光，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
“这件事情，我也只是听宋总提起过两句，并未真的见过宋氏的标书，所以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我的话似乎并不能作数。”慕泽琛回过身，悠悠地说着。语毕，他又迈着优雅的步子，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