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心翼翼
有风从山谷里吹来,带着凉意和晨雾,飘落在她的衣摆。
迟越似乎已经习惯了山顶清晨凉透的寒意,又默默的接受午时的爆晒,还有夜晚的孤寂。
她只想早日学成离开,回到陈暮白的身旁,即使他的心里只有天下。
“越儿过来。”
白师父提着一壶酒向着迟越走过来。
迟越的心思却飘荡在别处,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在走向自己。
白师父看着迟越心思远去的模样,摇了摇头,一个拳头轻轻的落在迟越头顶。还是让她吃疼出声。
“啊!”
迟越猛地回头,看见是白师父,慌张的低头,揉了揉打疼的地方。
“你这模样,被人偷袭都不知道。”
白师父严厉的眼眸打量着迟越。
迟越心头一紧。“徒儿知错。”
“这一拳就当是提醒。”
白师父说,踱步向前走到榕树下,席地而坐。
他说:“越儿过来。”对着迟越招了招手。
迟越小心翼翼的踱步走到他面前,依旧紧张的低着头。
“师父,是又什么事吗?”
“无事,坐下吧。”
白师父看着她嘴角一笑,从怀里取出两只青瓷小杯,倒上两杯美酒,一杯递给迟越。
“接着。”
迟越接过酒杯,手指微微颤抖,有酒水落在她的手指上,冰冰凉凉。
“师父,你这是?”
迟越一脸懵懂的看着白师父,清澈的眸子露出疑惑。
“同为师喝上一杯。”
白师父的眼眸一亮,冲着迟越眨了眨眼睛。
迟越撇了撇嘴,搓了搓手,不知该如何回答。
“师父,清晨饮酒对身体不好。”
迟越关切的说,伸手就要把酒杯拿过来。却被白师父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她的手背上,微疼。
“这清晨喝上一杯,快活似神仙呐。”
白师父的眼睛微微眯起,一脸陶醉的模样,举起酒杯,如水一般清澈的酒水顺着他的喉咙滑下。
“你不知道,小白在的时候,最爱同我清晨饮酒。”
小白?陈暮白?
白师父的话,瞬间让迟越聚精会神起来。认真的看着他。
她想:他临风饮酒,想来也是这般潇洒。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杯,举起来一饮而尽,脸上瞬间绯红一片,耳尖也慢慢的红起来。
“这酒……”
她的眼神迷离起来,白师父的身影仿佛变得飘渺。
“师父,你是会分 身之术吗?”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指着白师父,嘴角带着少女的痴笑。
“越儿。”
看着迟越的模样,白师父心头一紧,连忙站起来扶住她。
他问:“越儿不会饮酒?”
“越儿不会。”
迟越傻笑着,头一仰就晕倒在白师父的怀里。
马车在山林里缓慢的前行,急坏了陈暮凌的一颗心。
“哎呀,怎么这么慢呐?”
陈暮凌焦急得眉毛拧在一起。
“这已经是最快的了,你就不能不着急吗?”
徐如義嫌弃的看了陈暮凌一眼,优雅的端起一杯茶慢慢的喝一口,顺手也倒了一杯递给陈暮白。
“暮白哥哥,喝茶。”
“多谢,我不渴。”
陈暮白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徐如義的声音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眸冰冷如常,眼球上却布满血丝。
他也不知为何,想到就要见她,心就无法静下来。
他用他的伪装苦苦强撑。
“赏你了。”
徐如義将递给陈暮白的茶转手放在陈暮凌面前。
陈暮凌撅着嘴道:“哼,二哥不要的,才给我。”
“那四皇子要不要我重新给你倒一杯?”
徐如義脸上带着看似温柔的笑容看着她,牙齿却在滋滋作响。
“不必了,不必了。”
徐如義这样招牌式的假笑都是暴力的伪装。陈暮凌只能乖乖的将茶喝下。
徐如義无聊的掀开帘子向外看,脸上带着几分激动。
“我看见一座小茅屋了。”
只听她的话音一落,陈暮白和陈暮凌纷纷连忙掀开帘子往外看去。
“哦,我看错了,只是一垛茅草。”
两人失落的放下帘子,陈暮白继续假装镇定的闭着双眼。
陈暮凌却静不下来,看了徐如義一眼。
“下次看清楚再说话。”
“那你们也别这么激动呐。”
徐如義白了陈暮凌一眼,有些吃醋的酸味儿。
陈暮凌的眼神扫过陈暮白,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又不止我一个人激动,你说是吧,二哥。”
只见陈暮白的身子微微一颤,眼睛慢慢的睁开。
“我只是确认是否到达。”
“是吗?”
陈暮凌挑了挑眉。这一听就知道是敷衍。
“二哥,难道没有一丝紧张的情绪?或者说是,激动?”
“没有。”
陈暮白冷冷的看着陈暮凌,眼神里充满了笃定。
他的一颗心却再次躁动不安。
“你眼睛里有血丝。”陈暮凌睁大眼睛凑近陈暮白说:“还要狡辩?”
陈暮白冷冷的甩给陈暮凌一个白眼,将眼睛闭上。
“睡觉。”
“白先生,小姐醒了。”
“我进去看看她。”
白师父脸上带着些许的担忧之色,跨步走进房间。
“师父。”
床上的迟越睁着一双明亮的杏眼看着白师父,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既然不会饮酒,为什么不说?”
白师父看着她,担忧的摇了摇头。
“师父,徒儿知错了。”
迟越委屈的低下头,眼眸里带着点点泪光。
“这酒本来就极烈,就算我这样一辈子饮酒之人,也不能猛得喝完。你倒好……”
白师父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这女儿家倒是有一股子冲劲儿。”
听到白师父的话,迟越的小脸不由的一红。
“也不知道,你这冲劲儿是好是坏。”
白师父有些惆怅,轻轻的摸了摸迟越的额头。
“为何不会喝酒,还要执意喝下?”
白师父问,眼里带着几分笑意。
看着他的眼神,迟越有些羞涩的再次垂下头来。
“师父,难道不知?”
“师父明了。”白师父点了点头。
“越儿,他是心怀天下之人,他的心容不下儿女情长。你可明白?”
迟越将头抬起来,眼眶里已经泛起点点泪花。
“我明白。”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有泪水滑落。
她怎会不明白?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