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万般无奈鬼界留
另一边，躲在一角偷看事态发展的胖瘦俩鬼差，看着眼前的一幕，彻底挺不住了。先前的哭嚎不过是在装傻。想着万一那人没有背景，马上就恢复正常。若是有背景，反正他们也傻了，想来不会太被责难。可万万没想到，那人不仅有背景，还是大大，大大的背景。不仅鬼界公主对她百般纠缠，就连十殿之首的阎罗一都对他礼遇款待。两鬼差无限悲鸣之后，是彻彻底底的疯了。
这一边，不等沙华表态，那两个人已经决定了他的住处。阎罗二的殿紧挨着阎罗一的。因为这个殿名曰：寒冰地狱。是惩罚那些在阳间犯错的恶人的一个地方，所以正殿有点冷。
沙华住在后殿的一处房子里，温度倒还可以。因为是阎罗王儿子的殿阁，所以这里布置的很是气派。虽然比不得天上的建筑那么精致典雅，巧夺天工，却也处处透着大气。沙华本不挑这些，能在这里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是意外了。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犹在梦中。
阿九死了，为救自己而死。自己本不想她在阴间寂寞，所以陪着死了。却不想记起数千年的回忆。阿九早自己一步而来，可能已经投胎。或是和自己一样出了意外，还在鬼界的某一个角落。但自己却不能再去想她。他找回记忆，就意味着找回了曼珠。刻在心头的那些个还没有愈合的伤口，时时都在提醒着自己。他的曼珠一直在心里的最深处。
‘阿九，对不起。原谅我这么快就舍弃了你。’沙华把脸深深地埋在自己的手掌中。自责着，为曼珠，也为阿九。
“沙华，看我端来了什么？”阎罗女一团火一样的闪进沙华的视线。鼻翼里是桂花的香。
鬼界有法力的人是不用进食的。即使进食也只是因为嘴馋。但沙华如今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鬼魂。不进食，就意味着他的魂魄会一点一点的变淡，直至消散。所以一个魂如不想投胎，在鬼界常留，一个办法是修炼，再一个就是进食。但是鬼界的食物并不多，而且没有植物。所以大多数鬼魂都选择修炼这一途径。
沙华拿开面容上的双手，神情已经恢复了自然：“鬼界没有桂花吧？”
“嘿嘿，我今天去妖界玩，碰见了一颗成精的桂花树。那小丫头野蛮的不得了，最后被我制服了。她就把她的存货全供奉给我拉。”阎罗女得意的一边说一边比划。说着，拿起一块还粘着桂花瓣的糕点送到沙华的嘴边。“吃呀，可好吃了。下回我去收拾那个枣子精，他的枣又大又好吃。可惜每次都被他跑了。”
沙华无奈，只好接过桂花糕，在阎罗女无比的期待下，咬了一口。甜糯的味道瞬间侵蚀整个味蕾。这就是甜的味道么？他多少年不曾知道，世间还有甜这一味道的。也许是天帝的有意，也许是自己手气太背。每次抽签投胎的都是穷苦不堪的家庭，而且一生坎坷。唯独上世投胎到尊贵人家。可又太尊贵了，居然是皇室。从一出生就被迫害，直至到死。或许，现在让他留在鬼界是一个天意。可以平淡的过五十二年。
“你可以不用给我拿来吃的，我还记着一些修炼的法门。明日开始，会试着修炼。”沙华放下桂花糕，轻眯起眼角。他对这个小小的丫头，有点宠溺。虽然仅仅是一闪而过的笑意，但他却不曾对几个人笑过。他是打心眼里感谢这个有点野蛮的小丫头的，热情的性子，带给他一丝难得的温暖。温暖在他看来是多么奢侈的一个词。
沙华如今看到的都是那阎罗女的好，所以这么想。他是不知道鬼界其他人对那丫头的印象。人人避如蛇蝎，看见红色，百米之外都已经不见人。
“我那里有好多好吃的，你不用修炼也可以在鬼界住上几百年的。明日我给你拿东海的蚌肉，那个可是个好东西。”阎罗女见沙华对她笑了一下，温恬俊雅，心里那个激动啊。只恨不得把他老爹藏得那点吃的都拿给他吃了。
“留给你自己吃，好快点长大。”沙华本是随口的一句话，却让阎罗女听到了心里。
‘让我快点长大？，嫌我这副样子小么？’阎罗女偷偷嘀咕着，看看自己扁平的胸口，和小小的个子。突然风一样的飘走：“我要修炼去了，我要快点长大！”
沙华摇头，真是个活泼的小孩子。
他吃了两块桂花糕，已经觉得饱了。于是走到蹋上，盘腿调息。默默想着千年之前，自己修炼的法决。起初的吐纳并不顺利，好在他以前修炼时的经验很多。慢慢的呼吸顺畅了一些，直至有一股清气顺着身体的脉络绕行一周，最后沉入丹田，才睁开眼。虽然只是微乎其微的一丝清气，但也绝对让他欣喜。虽然修炼很辛苦，但总算是有了一个让他在鬼界快速磨去时间的办法。
沙华盘膝的的时候，丝毫不知道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就在窗外那样痴痴地望着他。那是一个仿若没沾染过世俗的女孩，如一支挺秀的白莲濯濯而立。眼睛很大，清明如水。眸光中充盈着深深地眷念。她似乎很矛盾，几次想进的门来，却终没有迈步。素净白皙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昭示着她现在的纠结。最终，她的眼睫挂上了晶莹。不知是浓雾的凝结，还是她心事的流露。
她是曼陀罗，却又是沙华念着的阿九。只因轮回太漫长，她忍受不了日日蚀骨的相思。所以耗了五百年的修为换取一张下世的凭证，只为着能和他多一些时间相处。虽然明知是那样的结果，明知无论是换了身份还姓名，他们永远没有再相爱的可能。但她不怕一次次的受伤，只愿能世世相随。
“晨阳，我是你的小阿九，你还记得么？香骨，我是小罗，你还记得么？”女孩话未出口，泪先两行。但她现在无疑是高兴的。因为沙华有五十二年的时间在鬼界的生活。那样她就不必再消耗五百年的修为陪他在下世，而能在鬼界日日相守了。
浓雾将散，女孩飘然离去，只留下一地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