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盛装赴会
长谣进入浴桶之内，韩氏拿起浴巾，一下一下轻轻地为长谣擦拭着。久在边关，长谣的皮肤不如京城女子莹白如玉，而是泛着健康光泽的象牙色，身上也有一些陈年旧伤留下的浅浅的疤痕。韩氏怜爱地看着女儿，自言自语道：“我的女儿长大了，却受了那么多苦……”
长谣听完，鼻子不由得一酸。这么多年，她在边关一想起母亲在京城如何牵挂父亲和她，就觉得心中有愧。她知道母亲对她的期望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无法达成母亲的心愿。也因此这一次的牡丹花会，她并没有特别的抗拒。
“阿娘……”幸好房中热气蒸腾，韩氏看不见长谣泛红的眼圈。
韩氏不言，快速地替长谣洗完了澡擦拭干净，又用沾了香露的湿布将长谣的头发仔仔细细抹了几遍。待到长谣穿好了里衣，韩氏牵着她的手来到房间。
长谣的房间内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裳，几乎要看花了长谣的眼睛。韩氏拍拍她的手，问道：“你喜欢哪一套？”
“这，都是好看的，不拘哪一套都行。”长谣有些犯愁。
韩氏想了想，指了一套水绿配柳黄绣暗叶兰纹的襦裙，命人给长谣换上，仔细端详了一下。
“清新有余，却像个小丫鬟了，不行不行。”花影和花絮连忙换下，韩氏又拿起一件丁香色上襦与雪青八幅长裙在长谣身上比了比，还是摇头，“这颜色太冷清了，衬得你脸色不好。”
长谣立在原地，任凭韩氏给她试了一套又一套衣裳，每一套韩氏总能挑出不顺眼的地方。长谣无奈，衣服不就是衣服，随便哪一套都很好啊。
“阿娘，有萧落梧在，我穿什么都随意啊。”长谣忍不住说道。
韩氏手中动作不停，“胡说，就算萧落梧的第一美人，咱们盖不过她的风头去，也不可漫不经心，总要精心准备才好。”
“可是阿娘，这样下去时间可就不够了啊。”长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提醒韩氏。
韩氏这才想起时间有限，连忙抓起一套水红纹锦绣桃花的襦裙替长谣换上，又配上一条粉色丝纱披肩。退开一两步看了看，方才满意地说：“就这套了，人面桃花才是相称。”
挑好了衣服，韩氏让长谣在梳妆台前坐定，拿起篦子替她梳理头发。抹过香露的头发不仅清香而且柔顺，韩氏手腕灵巧地翻动着，不一会儿就替长谣梳好了一个端正的百合髻。韩氏对着镜子里的长谣看了看，又让丫鬟捧来妆奁。
因为长谣这一身服装清雅，太过华丽的首饰便不能用了。韩氏挑挑拣拣，挑了一朵东珠攒心桃花簪插入长谣发中，又选了几个小的粉色碧玺小簪固定住头发，最后再戴上一朵刚才院子中采下来的浅绛色芙蓉。
最后，丫鬟们又替长谣轻扫了一层脂粉，画好了眉毛，再点上殷红的口脂。
当长谣终于再次从屋中走出的时候，韩氏看着自己的女儿，眼前一阵恍惚，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长谣，其实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啊。
韩氏欣慰地看着女儿。花影提醒道：“夫人，时候不早了。”
韩氏回过神来，连忙搀着女儿来到早已经准备好的马车边送她上车，叮嘱道：“虽然在丞相府不至于出什么事，可你也要注意安全。另外，我在车上的小抽屉里备了些点心，你要是饿了就先吃一点，花会上可不能大吃大喝。”
说完又转头对花影花絮说道：“这一次跟好你家小姐。要机灵点儿，若是再跟丢了可就别想逃过去了！”花影花絮点头称是。
韩氏对随车护卫的斯风说道：“这次也拜托你多留心。”
斯风点头道：“夫人放心。”
长谣正要离去，韩氏却又抓住了她，脸上竟带着一丝复杂。她低声对长谣说道：“你这次去，要是见到了你舅舅家的表妹，记得一定要替阿娘打声招呼。”
长谣有些吃惊地看着母亲。韩氏尽管掩饰的很好，脸上还是有些落寞。长谣想起母亲与外家的一些纠葛，心中有些难过。
她点头道：“母亲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一行人安排妥当，就出发向丞相府缓缓驶去。
……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长谣却再也无法保持端庄的淑女形象。这马车如此颠簸，怎么坐得住啊，还不如骑马呢！
斯风像是察觉到长谣心中所想，隔着车帘笑道：“少帅，这次你可不能骑马，不然夫人肯定不能饶过我。”
长谣盛装出来的时候，斯风也的的确确被惊艳到了。少帅平时素面朝天，鲜少梳妆打扮，偶一装扮和素日简直判若两人。只是他心里，还是更喜欢那个叱咤疆场的铁面女少帅。
“斯风，连你也要嘲笑我吗？”长谣很是无奈，斯风抿嘴一笑，“少帅，你可不要迁怒于我啊。”斯风调侃了一句。
长谣一行人这一路走的极为缓慢。越是靠近丞相府，路上的马车越是拥堵，大家都是受邀前来参加牡丹花会，因为各府的马车都十分宽敞，一时之间竟是都堵在那里了。
长谣倒是不急，便让其他人先过去又何妨。因此让斯风将马车停在一边等等再过去。
就在此时，忽然听到由远及近传来的哒哒马蹄声。长谣微微掀开车窗，只见一抹火红的身影骑着骏马奔腾而来，丝毫不顾及两边的行人。
那抹身影看到前面拥堵的车马，仍然不曾减速，只是大喝道：“前面的不管是谁，都给本翁主让开！受伤的话我可是不管的！”
来人正是隽宁翁主。
长谣皱起了眉头。前面原本堵着的人们一见是隽宁，只得自认倒霉，吩咐车夫赶紧向两边挪一挪，尽量留出空道来让隽宁能够通过。
隽宁没有减速，直接纵马骑了过去，到了丞相府门前方才一个利落的翻身下了马，将缰绳随便丢给旁边的一个小厮，就进了大门。
“这个隽宁翁主，”长谣看着那火红的身影消失在门前，若有所思，“真是够嚣张啊。”
“她是公主之女，舅舅又是魏峥，她自小就被宠坏了，京城的贵女也没有人真敢驳她的面子。”斯风低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