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阳高照，才撒腿几个快跑的工夫下来，孙福已然把周边地形摸了个清楚。
此处，孤零零的，一个地势陡峭的山崖，还不与无名山脉主体连接来着。山峰上，除了几个破草屋，一些枯树，啥都没有了。更要命的是，想要下山，似乎难度太大了，那几乎不是人走的蜿蜒盘曲的险要小道。一步稍不留神，定然摔下山崖下面去…孙福在心里念叨着，垫着脚尖，使劲探着脖子，观望着很深的悬崖下面，心里毫无来由的一阵发麻发酥，腿杆子也禁不住地发软了起来。
见瞧不清楚地下到底有些什么，孙福拍着自己的小胸口，又是自我安抚，又是叹气起来。
“徒儿！在干啥呢？阳光明媚的…想跳崖不成？”玄机子的中气十足的嗓门，与他的老人面容着实毫不相配。
这一声呼喊，惊的孙福一个趔趄，差点脚下打滑，就这么摔下山崖口去。
“师傅…你嗓门太大了…怪吓人的啊…”孙福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真的受了惊吓。
“是么？一个人习惯了，总觉得别人听不见呐！”玄机子笑笑，两道白眉上下翘翘，又道：“来，徒儿，为师给你介绍一下本门天神门的地理要势和周遭环境！”
“噢…”孙福对这个没兴趣，一个小上午在山峰上几个来回也没看见有什么特稀奇的地方。
“嗯，随我来吧！”玄机子不探究孙福低着个脑袋在想些什么，更不多问于他，径自转身向茅草屋而去。
草堂主屋内，一茶几，一个沙壶周遭沙杯若干只，圆形草编地铺几个，呈扇形围拱茶几布置。茶几一侧，一个香炉鼎子内，青烟袅袅，淡淡的香气虚无缥缈着，颇有几分仙家之地。
“师傅？”孙福进草堂，不知道自己坐哪儿合适。
“就坐我前面，这个蒲团！”玄机子捻指指示了一下，脸色稍正。
“噢！”孙福一坐到扇形蒲团的最中间，一双眼睛咕溜溜的四处乱瞧，他有些想不通：自己刚才离开这草堂还没这么多摆设，咋就一眨眼功夫，多出这么多的陈设来了？
“师傅名号，玄机子，徒儿是知道了，本门叫做天神门，徒儿也是知道了，还有周围下山的道路异常险要，徒儿…也是知道的了，另外师傅所在的修炼之地，没什么奇异之物，想来…徒儿更是知道了…”玄机子缓缓弹出两指，捻着自己下颚的几根稀松白须，原本清澈的眼神内，瞬间，神光一闪，再次微笑着看着孙福一惊一乍的脸色。
“师傅…我们的…天神门是什么个门派？师傅修炼的是什么？修炼做神仙么？还有…师傅说我是第八十一个弟子，那，那些先前师傅收的弟子呢？我怎么都没看见…”孙福咕噜噜的一口气冒出一长串话来，其实，他的问题还不止这些，只是看到玄机子脸色阴沉下来，便不敢再多问，及时刹住了其他话题。
“晤…徒儿问题还挺多…我挑些回答便是！”玄机子望着远处山峰，缓缓的，先前阴沉着的脸色逐渐有了一些缓和，这才悠悠的冒出一句。
“嗯，恩。”孙福连忙点头，心头却在暗想自己能知道一些是一些，只要不惹师傅发怒就是上上策。如若不然，师傅一个腾云驾雾似的飞走，那…自己岂不是要饿死在这山顶？
“话说…嗯，很久很久以前…”玄机子的手指捻动着下颚几根白须，面色沉思，似乎再说着时间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情。
“很久以前？多久啊？师傅？”孙福冷不丁的问出一句，旋即感觉自己问的时机不妥，忙地下脑袋不敢言声了。
“师傅活了一百五十五岁，我讲的事情自然从一百多年前讲起了！”玄机子没有动怒，并不责怪孙福，反倒解释了一下。
“一百五十五岁…啧啧…”孙福吐吐舌头，瞪着一双大眼，面部神色惊奇不已。
“你以后随了师傅修炼，这点岁数算什么，你若努力，自然能超越师傅的寿限！”玄机子不失时机地对孙福灌输了一下美好的未来。
就这句话，让孙福听来是觉得既神奇，又激动，还有点兴奋。懵懂中，似乎三天后，自己就能长命百岁，天下逍遥去了。
“我会努力的！师傅！”孙福努力的点着头，表决心。
“为师知道！”玄机子微微一笑，又道：“一百年几十年前，为师与你一般年岁时，好仙之事履，私自离家，师从五岳门一俗家修炼旁门，几十年下来，也有所顿悟。只是…俗家之道不入仙流正宗，修炼之士也是繁杂多复…当年，师傅心敖，想进入正宗仙流，不小心与五岳仙家之弟子闹了矛盾，打斗之下，被师傅损伤，但五岳仙家毕竟弟子众多，为师不敌，被迫离开俗家修炼之地。只是…为师不想就此中断辛苦所修之躯，便云游净土各地，在这无名山脉寻得此处风水宝地，不断修炼自我！这一晃就是百年时光矣…”玄机子缓缓的叙述着，面色时而讥讽之态，时而露出愤慨之色。
孙福听得入迷，如酒楼说书先生的讲的故事一般，只不过，现在这个故事就在自己师傅的身上发生过。
“为师不愿辱没自己，便给自己取了天神门，广收弟子，想把仙家之流发扬光大！”玄机子说到这里，眉头一皱，似有不少伤心往事涌上了他的心头。
“师傅！那就发光广大呗！师傅怎么不开心了？”孙福纳闷玄机子此刻脸上所表现出来的神色。
“发扬光大？嗯…此地风水虽好，却比不得仙家之地，也比不得那俗家之山，天地灵气实属稍差，难啊！”玄机子不知怎么的突然感慨起来，吐露了些许心声，即便是他真实的心声，在孙福听来，还是全然不知所云。所以，玄机子并不担心孙福会有什么懊恼之意的产生。
“天地灵气？”孙福果然挠着头，偏着脑袋，想了想又道：“那…师傅多收一些徒弟，人气就会好啊！我以前在‘不醉不归’酒楼当小厮的时候，说书的瞎子只要说的故事好听，来的酒客就会很多，师傅也多收些徒弟，人气好了，这‘灵气’也就来了吧？”孙福信口胡诌了一通，还自鸣得意的以为自己给玄机子想出了一个忒好地招。
“你这娃儿！呵呵！天地灵气能这般得到，那就好的多了！呵呵呵！”玄机子掩口捋须着失笑起来，旋即，脸色一正，双目凝神，紧紧的望着孙福，轻声道：“徒儿你听着，修炼之道在于道为然，悟为先，你虽骨禀异于常人，但悟字在前，是否有所修炼之道的进迹，完全在于你自己了，只是…”玄机子的话说到这里突然打顿，双目蹙起，望着还全然不在其意之中的孙福，不由得加重了些语气，这才缓缓接着道：“只是…如若不悟，年岁蹉跎，虚无一场，终将劳碌一生骨埋尘土而已…徒儿…你可听明白了？”望着有些傻笑着的孙福，玄机子的心中有希望、有期待、还有失望…
“师傅说的太深奥了，我…我…其实…嗯…”孙福望着玄机子花白头发下那个苍老脸庞上各种神态的变化，抬手挠着自己脑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急切的心意。
“我说明白一点，也就是徒儿如若不能悟得修炼之道，只有衰老死去而已！”望着孙福那张还稚嫩的脸上，此等情形下，玄机子干脆了当的说出结果。
“啊！老死？”孙福大吃一惊，修炼不成，就在这山上老死了？这可怎么办？孙福有些发楞了起来。
“知道在你之前的八十个师兄怎么死的么？”玄机子再出一言，道：“他们都是修炼不足，失天机，悟性不达，饿死的…”
此言一说，孙福更加吃惊，忙道：“饿死的？他们不会做饭吃么？”这个问题孙福实在想不通了。
“修炼之机，冥想之术，洞察天地灵气，周转身躯，乾坤倒置，任督循环，悟性不足者，入此境，无回！”玄机子缓缓闭目，嘴中娓娓道来，“无回状态下，便是不能醒来，数日之后便灵气消散，肉身枯萎而亡了！”
“这么…恐怖啊？”孙福听着直冒冷汗，“师傅…还有没有其它修炼法子啊？我就是想学那个能飞的…”孙福思前想后，自认为还是只学这个比较没危险。
“飞，乃御物助行，而御物乃冥想后乘，周天已成之后，任督灵气充盈，以物由心，物随其便，徒儿想跳跃修炼前期的三个境界，直接进入御物，那是不可能达到的！”玄机子的话，彻底让孙福凉了心。
看着孙福整个人没精打采了起来，脸也象霜打了了茄子一般，玄机子，心中一动，决定用一些善意的谎言，来引诱孙福对修炼之途的向往。
“不过，徒儿不要怕，修炼前期的三个境界很快的，眨眼工夫而已，少则几天，多则几个月，很快就能过去，以后想学御物什么的，师傅教你不就行了么…嘿嘿嘿！”玄机子一脸正气，决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即便笑声有些诡异，但在孙福望着玄机子的老脸状态下听来，是那样的和蔼。不自然的，孙福燃起了对修炼的渴望，他着实很想飞，因为，飞…那是一个极其有面子的事情。
“好！师傅，徒儿听你的，快教我开始冥想吧！”孙福一个心急，嘴里早已吐出话语，急切的想要开始修炼了。
“呵呵！徒儿…不急，来，这是为师早先采集山地灵物练就的‘辟谷丹’，你先吃一颗！”玄机子手腕一抖，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葫芦，葫芦口向下一斜，一个泛着微微红光的丹药出现在孙福面前。
“师傅…吃这个有什么用途啊？”孙福好奇的询问，他第一次看到酒楼说书先生嘴中经常提到的仙丹灵药。
“呃…没啥，怕你饿死…来…”玄机子一抖手腕，泛红的辟谷丹从他手心跳起，带着弧线瞬间进入了孙福的嘴中。还没等孙福反应过来，那辟谷丹入口即化，随津入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