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会(8)
话说自孟凡超同容与幽两人夜里巫山云雨之后,天还麻麻亮,孟凡超不情愿在容与幽催促声中,穿好衣服,静毚毚(音chan,二声)离了宅第。
而静女却在窗外听了一夜缠绵,心肺间似三昧真火烧灼,不经意在窗外睡着,外衫却半截脱落,下裳也衣带解开,云鬟不整,䯼髻纷乱,孟凡超见此,双手乱摸一番,接着晃醒静女,低声道:“今夜你来我那儿。”静女一看自己衣衫不整,脸上一阵火一阵儿寒,更是不敢多说话。
好不容易挨到黄昏,容与幽却让她忙里忙外,整个人做事都有点心不在焉,晚间趁悄悄无声时,从小门溜出去。静女年纪二九,自是一处子,可自小在江湖里漂泊,处在珞珈派这男人窝中,见多了风月把酒,男欢女爱,自是心中不复平息,而年龄又处在发育之时,对于男女间的宫闱之事,也“徒有羡鱼之情”,只因之前她小,脸蛋身体还未长得开,来至容与幽身边一年时间,整个人脱落成一娉婷袅娜女子,再搽粉,涂抹,黑油油头发丝儿,直挺挺鼻尖,翠弯弯的柳叶眉,手指玉纤宛若青葱,行步间杨柳腰肢,又是自小缠得小脚,尖尖翘翘,果真惹得了珞珈派门人的垂涎,可就是惧怕左司公容与幽的威严,不敢向雷池伸手。这孟凡超,一石二鸟,既得了容与幽,又接着梳笼了静女,自是一件美事,单从清早静女的样子,不愁她不来。再且繁休絮叨一声,静女这人,的的确确是天下一标志人儿,可唯独一点,鼻根塌陷,十分美人,单凭此点,一分便丢了喂狗,只剩得下九分。若是再添上这一分,天底下也只有皇上有福了。少了这一分,命运之上便多添了些寒酸。
静女走进孟凡超屋中,只见他略备酒席,几碟小菜,敞开了衽襟,已经喝得有三分醉意,看见静女来,起身也顾不得姿态,道:“妹妹来了,来坐,请坐。”静女坐下,孟凡超道:“妹妹,先喝杯酒压压惊。”孟凡超端起酒杯双手捧着递给静女,静女忸怩不安道:“多谢孟公子。”孟凡超道:“叫我一声公子,着实见外,你叫我孟郎。”静女道:“孟公子,这——”孟凡超轻捂她小嘴,道:“叫孟郎。”静女道:“孟——郎。”七八盏酒下肚,静女浑身燥热,也略微脱了外搭衣衫,而孟凡超忽地扑倒在地,拥入静女怀中,眼前正是一只小巧玲珑碎(陕甘方言,真字为蕞,因其读音,今人直接写作碎字)脚,手指轻捏,而静女应声“啊”一叫,道:“孟郎,痛。”这孟凡超最喜女人小脚,若是“三寸金莲”,便摄住他的心神,而静女小脚尺寸不大不小,合尺三寸。孟凡超脱掉左脚小鞋,里边置一酒盅,自己品饮起来,是不是一口一口将酒从自己口中递给静女。
酒后便是色,色是月下老人,孟凡超起手抱着静女上床,二人宽衣解带,一夜自是快活,夜里阑珊,而二人也是受用不尽,闲歇下来,静女问:“孟郎,是容与幽好还是我好?我身子都给了你。”静女最后一句话确切已经是标定了正确答案,只等孟凡超口中说出。孟凡超抚摸静女娇滴滴脸庞,道:“你就是正月开春刚开的花,而她就是秋九月被霜杀的菊花,徒留了点好看之外,一点不中用。浑身梆子肉比每年春祭献的牛羊肉都硬,中间一点风流也无如你身似白馥馥刚出锅的馒头。更喜的是你尖尖巧巧的金莲抵得上她一半。这比来比去,自然是你了,她算得了什么——长了嫦娥的脸蛋,刑天的身子,她就是不带头巾的男子汉,御前站岗看门的秦琼敬德。”此言出口,静女“咯咯”笑的不止,而孟凡超道:“趁着美色,你我再来安睡安睡。”
晨起鸡叫,容与幽在寝屋里,叫道:“静女,静女。”却听不见静女一声答应,容与幽还未梳妆打扮便靸着白绫高底鞋入房去找静女,之间她一人穿着汗衫正呼呼睡觉。容与幽自以为是这几日来来回回辛苦她了,今日就让她睡个好觉,便闭了门退了出来。
日上三竿,静女云鬟乱的一塌糊涂,只好粗略挽着缠髻,冒弄整理一遍,追身便要求容与幽原谅,她踩着高底鞋,扭扭捏捏,行进间才觉腰酸背痛,跑不起来,只好扶着慢走,面见了容与幽,道:“求左司公饶恕,奴婢今日偷懒了。”容与幽倒也大度,不跟下人见识,道:“没什么,你日后注意便是,退下吧!”静女道:“是。”正慢吞吞从堂里退下,步步面露难色,容与幽看得也有几分怀疑。道:“静女,你来一下。”静女自以为自己被人发现,心里忐忑,硬着头皮道:“左司公,还有何事?”容与幽道:“将我这方手帕送于孟公子,教他今夜来我处一诉钟情。”静女道:“诺。”
静女一人,越走越气,咒骂道:“贼鸟人,容与幽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吆五喝六,一个挂在门口的寡妇,放在风中熏干的腊肉,不就是多练了几年武功,当上了左司公。一个女人却没有半点女人味,谁还会喜欢她。我孟郎专心属于我一人,他夜里跟我缠绵,道尽了我的一切好,我二九破瓜全都给了他,他——”几步路,静女像是走了半个时辰,才磨曳到孟凡超屋里,直接坐在椅子上,两手叉腰,道:“孟郎,快来一杯茶,累死我了。”孟凡超道:“为何会这样?”静女皱眉道:“还不是因为你,昨夜生龙活虎一晚,今日我方觉得累。”孟凡超端来茶碗,道:“你来有何事?”静女将容与幽交给她的手帕拍在桌子上,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卵女人,才隔了一日,今夜又要叫你去整夜颠鸾倒凤。”孟凡超不听还好,听了静女这话,身体似灌了铅,自己的腰似是霹雳炮而轰然爆炸,打开方帕,只见写道:“自鸳鸯落栖,奴也就把心安,意趣追着红杏枝头闹。恨夜惊日升,只求佳缘似这仙女布,剪不断化了银河。天可鉴,奴心交你,花间晚留照。”小字后缀道:“容与小奴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