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怀璧其罪

四阿公走后，大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下这水库基本上都已经挖的差不多了，总不能说是就这么停工了吧！

可这幅骨架又怎么处置呢，是就这么搁置不管，还是说把已经修好的水库再给填起来？

就在大伙都摇摆不定的时候，老村长为了稳定大家的心思，说：“既然这龙骨是好东西，那大家就都拿点回去吧，往后要是有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也不用再往卫生院跑了撒！”

那个年代，穷得来饭都吃不起，更别说生病吃药了。大家伙刚刚见识了龙骨的神奇之处，再加上老村长这么一鼓捣，谁还在乎天谴不天谴的，都争先恐后的跳下去分龙骨。

最后等村民们分完了龙骨之后，老村长还交代说：“龙骨大家伙也得拿了，谁要是敢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别怪我把他舌根子拔了！”

老村长也不糊涂，龙骨是好东西，但也毕竟有限，分到每家每户的就更少了，万一要是消息走漏了，肯定会招来更多的人觊觎，所以提前给大家伙打了预防针。

可是这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据说是村里一个老汉走亲戚的时候，在隔壁村子吃喜宴，多喝了几杯酒，跟几个老伙计吹牛的时候，不慎说漏了嘴。

刚开始别人还以为他是在编故事，大家就不停的逗他，说这人吹牛嘴也没个把门的，把龙骨说的那么神奇，可是谁见过啊？

经不起这么一番激将，那老汉本来喝完酒，脸上一阵绯红。可是被几个老伙计这么一阵嘲笑，憋得眼珠子都充满了血色，当即从烟袋锅子的吊带里取出一小块龙骨，摆在桌子上说：“看见没，这，这就是龙骨！”说着，他就把四阿公给大家伙展示的那两个例子，在大家伙面前演示了一遍。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伙才觉得这老汉说的原来都是真的。纷纷向他敬酒，让他把这龙骨给大家伙都分一丁点。可是龙骨毕竟是有限的，水缸般粗细，三丈多长的巨龙骨架分到百十来户村民手中，每个人又能分到多少呢？而且龙骨如此珍贵，谁不想多给自己弄点，又怎么可能把东西分给外人。

就这么着，庙台子村挖出了龙骨的消息一下子就震惊了整个磨盘镇。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村子里就总是出现些外乡人，而且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村子里开始闹花子。这些叫花子在村子里一不偷，二不抢，也不拐带孩子，就是一直打听村子里修的水库在哪。

老村长觉得事情有古怪，就召集村民们开会，让大家嘴巴都严实点，把自己家的龙骨藏好了，万一要是谁要事情说出去，到时候整个村子都要跟着遭殃。四阿公却莫名其妙的感慨说：“该来的，迟早是要来的！”大家虽然对他这句话一知半解，可也知道多半是跟龙骨的事情有关。

那些叫花子在村子里找到水库的时候，水库里早就已经灌满了水，而且水库底下的龙骨早就被大家给分了，就算他们找到水库，又能说明些什么呢？只要村民不走漏消息，就算是把水库的水全部放干，他们也甭想从那里找到任何线索。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老村长还是安排了一伙民兵，端着猎枪守在水库边上。遇到来水库的外乡人，不管是谁，都直接撵出村去。

可是因为老村长的这一举动，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也让那些外乡人更加确定，庙台子村的水库底下，真的有龙骨。这消息在外界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这谣言就走了样儿，说是庙台子村后山的水库里养了一条龙，用碗口粗的铁链子锁在水库底下。

这消息一出，那还得了。那些外乡人都想一探究竟，想看看庙台子村的水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老村长觉得，是自己考虑不周，要是当初这消息泄露出去的时候，他不让民兵在水库边上守着，没准那些人找不到任何线索，自己就撤了。可是现在，自己派了民兵在水库边上看着，这不就更加说明自己心底有鬼么？

思来想去，老村长觉得，还是把民兵给撤回来，那些外乡人想看就让他们看，反正也看不出来个所以然。要是再这么一直严防死守，迟早会闹出祸端。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水库边上却出事了。在老村长把民兵撤回来的当天，有一大批外乡人蜂拥而至，都想看看别人嘴里说的，水库底下用碗口粗的铁链子锁着的龙是个什么样子。

这些外乡人不知道老村长已经把民兵都撤走了，所以也就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水库。而是趁着晚上，大家都睡下之后，拿着手电筒在水库边上偷偷摸摸的打探。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匆匆忙忙的跑到老村长家报告，说是水库里淹死了人。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老村长家的时候，老村长还没起床，他把门板拍得咚咚响，一个劲的喊：“老叔，老叔，快起来，出大事儿了，水库里淹死人了！”那人急得像是热锅里的蚂蚁，可能是因为跑得仓促，一只草鞋都不知道啥时候跑掉了。

老村长一听说死了人，也没敢含糊，当即叫了几个村民一起去水库边上查看情况。

大家伙带着绳子和竹排，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打算去后山水库边上先把尸体打捞上来。

本来大家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到了水库边上一看，不免还是一阵后背发凉。谁都没想到，水库里竟然淹死了那么多人，水面上触目惊心的漂浮着十几具尸体。

“怎么会淹死这么多人？”老村长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虽说他早年间上过战场，打过小鬼子，手上还有几十条人命。可饶是如此，当他见到水面上漂浮着十几具尸体的时候，也不免吃了一惊。

大家伙怎么也想不通，这么多人，怎么可能会同时都淹死在水库里呢？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死人的尸体全都是站在水里的，只在水面上漏出一个脑袋。可是村民们都知道，这水库挖了得有一丈多深，就算是这人个子再高，也不可能在水面漏出个脑袋，脚底下还能踩到底儿。

见到这幅场景，在场的人都有些发怵。老村长的脸色一脸蜡黄，盯着水面上那些人头，久久的没有说话。直到有人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老村长，这可咋办啊，死了这么多人，咱们村子该不是真的因为那事情要遭天谴吧？”有人颤颤巍巍的问道。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他说的那件事情，肯定就是挖水库的时候，大家私分龙骨的事情。

老村长没有说话，脸色却更加难看了，大家一时间也都没了主意，就那么杵在水库边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老村长说：“不管咋样，先把这些尸体捞上来再说！”说完之后，他又对刚才报信的人说：“柱子，你去把村里人都叫上来，让他们来辨认尸首，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好通知他们的家人来领尸体。”

可就在大伙准备放下竹排，去水库里捞人的时候，四阿公却闻讯赶来。他见到水里的那些死人的死状，立刻就制止了大伙，说：“这些人都是横死的，不能直接下水去捞，否则还得死人！”

“总不能就这么让他们一直在水里泡着吧，这样的大热天，要不了几天这尸体都泡臭了？”有人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此话一出，就有人附和着说道：“是啊，再过几天就得引水插秧了，总不能让这尸体一直泡在水里吧，想想都瘆得慌，这水谁还敢用啊？”

四阿公一听这话，重重的把拐杖在地上跺了几下，很是生气的跟他们说：“你们没看见这些尸体都站在水里吗？这已经不是死尸了，是水鬼，水鬼啊。”

众人有些不解，有人说四阿公太过于迷信，也有人说四阿公说得对。还有人说，连捞尸人都不敢打捞这种站在水里的尸体，因为只要有活人下水，就会一并被他们扯进水里淹死。

可是这些尸体就这么一直泡在水里，总归不是个办法。四阿公见劝不住大家伙，最后想了想才说道：“要捞尸也行，必须要等到中午，日头最盛的时候，才能下去。”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血气方刚，说了一番风凉话，嚷嚷着要下去，四阿公拦也没拦住，气得拂袖而去。

可就在几个小伙子把竹排放进水里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还不等他们站上竹排，竹排就已经快速的在水里移动，一直飘向水库中心，就像是水底下有什么东西，一直拖着竹排向水库中间移动。

这时候大家也都有些心慌了，不知道水底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时间也没人敢下水。老村长也一下子没了主意，连他都开始怀疑，四阿公的话到底可不可信，难道这些人横死在水里，真的就已经变成了水鬼，是那些水鬼拖着竹排在水里移动？但这话，老村子也不能明说，毕竟现在他是大家伙的主心骨，要是连他都没了主意，那村民们还不得乱成一锅粥。

最后老村长把心一横，让大家伙都不要下水，把绳子绑在竹竿上，然后几个人抬着竹竿，慢慢的伸到水里，把尸体套住，再拉上来。

本以为只要不下水就没事了，可是当他们用绑着绳子的竹竿套住尸体的时候，四五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愣是没能把尸体从水里拉出来，反而差点被尸体拖进水里。

这一下子大家伙都慌了神，寻思了半天也没闹明白，这水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

水库是这半年才刚刚修好的，大家心知肚明，如果不是这些尸体自己不愿意上来，那怎么会四五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都拉不上呢？

如果要是这水库修了几十年上百年，大家可能还会怀疑，是水底下有什么大型鱼类，把尸体把水中间拖，可这水库明明是最近才竣工，底下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大鱼之类。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铆足了劲，想把绑着尸体的竹竿拉起来，可直到几个人僵持了老半天，都没个结果。最后要不是那几个人果断的松了手，可能真的就被直接拖进水里了。

最后老村长实在没辙了，从村里找来了几头大水牛，把牛群都拴在一起，然后再套上一辆板车，把套住尸体的绳索绑在板车上。老村长使劲把鞭子在空中挥出一个鞭花，朝着牛屁股上抽了一鞭子，几头水牛迈开蹄子就拉着板车往前冲。

就在大家伙以为，这尸体马上就要被牛车从水里拖出来的时候，水里却突然哗啦一声，掀起一片巨大的水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牛车拖出水面，可是还不到一秒钟，那东西又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