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牢房斗殴
“看什么看！？过去蹲着！”我端着盆子回避了下对方的眼神，内心希望他别针对自己，不过往往适得其反。
“蹲着！去给我蹲着！嘿……”说着满脸麻子的男人，抬起穿着拖鞋的脚，狠狠地踢了我屁股一下。
他再次指着墙根，“你们仨去给我蹲着去！耳朵聋了么！？靠！”说完，一巴掌把我的盆打翻在地，铁盆在地上打滚“咣当……咣当……”了一会儿，停了下来。
紧接着，那人拽起我的领子，“小子，我看你是皮痒了哈？”说着抬起手就要抽我嘴巴子。
我下意识的抬起胳膊准备去挡，却看到刚才目光还在胆怯躲闪的王喆，这时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哥们，有点过分了啊！”王喆的手用力，手背青筋暴起。
“嘿！有你什么事！？我他妈看你也是皮痒了！给我松开！”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想摆脱王喆的手，却无法挣脱，便抬起另一只手准备扇王喆。
“麻脸！住手！”
这时，一旁做仰卧起坐的秃头男子停止了运动，拿起旁边的毛巾，边擦汗边起身走了过来，大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汗臭味。
王喆松开了手，麻脸甩了甩手腕站到一旁。“你们好，我叫王强，受监狱弟兄抬爱，都叫我‘癞头强’，你们可以叫我强哥。各位兄弟怎么称呼？”秃头眯着眼，笑呵呵的问我们。
“强哥，我……我叫鲍力信，强哥好！”一旁的鲍力信抢先一步说道。
突然癞头强快速甩出一巴掌，直接把鲍力信打懵了，整张脸瞬间肿的老高。“我他妈跟你说话了么？你插什么嘴？”癞头强依然一副笑呵呵的嘴脸，但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鲍力信整个人愣在了原地，癞头强依然在看着我，“小兄弟，问你话呢？”
刚才这一出，我也有点懵圈，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说，“强哥，我叫是元上，这位是王喆。”说着，我回身把身后的王喆一并介绍了，心里也不愿意让他遭受这种时刻。
“哦，是元上啊！”说着，癞头强笑了声，“啪！”我只觉着左脸一阵燥热，估计五个指印都镶嵌其中了吧？
癞头强依然笑呵呵的，“我刚才问你身后的人了么？不要说多余的话！明白么？小兄弟……”
“兄！兄你麻痹个弟，草！”只见我身后的王喆窜出，一脚踹在了癞头强的胸口上，硬生生把目测近200斤的他踹翻在地。
之后王喆直接骑到了癞头强的身上，冲着他的大圆脸，“砰！砰！”拳拳到肉，整个眼眶顿时青了起来。一边打着一边吼着，“让你做人那么嚣张！我他妈弄死你！”
面前的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在场众人一个晃神之间，事态已然收不回来了。癞头强宽大的下巴被硬生生的卸掉，嘴角流着哈喇子，两颗门牙被打落在地，旁边都是血水掺杂着吐沫星子。
紧接着，王喆用力掐住癞头强的脖子，癞头强脸一阵发紫。
“够！够了……我不行了……快……快松手！……麻……麻脸！你……他妈还……还不动……手！”被揍翻在地的癞头强一手使劲扣着王喆的胳膊，一手不住拍着地，牙缝里灌着风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绰号叫“麻脸”的男子闻言冲上来勒住王喆的脖子，“狗比！你给我松开强哥！”而鲍力信和那个眼镜男都待在一旁，也不知该帮忙还是该拉架都没作为。
我看到麻脸动手，顿时不再犹豫，一脚直踹他侧肋骨。可能因为平时不会打架，没学过像样的把式，毫无章法的追打过去把自己顶了一个跟头。
不过我没有停顿，捡起铁盆朝麻脸砸了过去。但是想到盆面受力面积太大，没有什么杀伤性，便随手把盆竖起，朝麻脸劈了下去……
因为刚才麻脸勒王喆这个插曲，王喆稍稍松开了些力，但就是借着这个空挡，癞头强起身发力把王喆摁倒在地，两人扭打起来。
这边……我可能用力太大，实打实的铁盆边居然凹了一大块。麻脸扶着自己的后背，龇牙咧嘴地蜷缩在地上，不住地喊疼。可这时我也打红了眼，无视着麻脸的惨叫，一下！两下！三下！不停地用那变了形的铁盆，重重地砸了下去，“嘿！嘿嘿！嘿嘿嘿！”伴随着每砸一下，夹杂着我的一声‘开朗’的狂笑，不一会儿，麻脸没了动静……
不过我依然冲着他，红着眼狂笑着，手中用着铁盆有节奏感的劈向麻脸。不知道为什么？越发力我越感觉体内的血在翻涌，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是身体却在真实的享受这个施暴的快感，铁盆的边上也逐渐有了血渍。
我这个突如其来的疯狂举动，让一旁的两人看得懵在一旁。紧接着，王喆撒开癞头强，转身要把我拉开，“阿上！你清醒点！要出人命了！”一旁的鲍力信也在拉我，结果这俩人竟然硬是没拽动我那瘦小的身板。
我不停重复这个机械的动作，背后，癞头强缓过力气拿起旁边的床板木条照我头上拍过来，“咔嚓！”木板条应声断裂，回想起当年这一刻，我竟丝毫没有疼痛感，只感觉鬓角一热头上滴出血来。
突然，我停下手中的动作，高举着裂开的铁盆，缓缓转身红着眼瞪着一时慌乱无措的癞头强。下一秒，拿着那能划开口子的撕裂铁皮，砍向癞头强的喉咙。
“住手！”
我死死盯着癞头强，鲍力信抱住我的腰，王喆紧紧钳住我的手，而我手中的铁片离冷汗直冒的癞头强脖子仅仅只有2公分。
……牢房铁门打开，不知何时回来的狱警小胡见到的就是这副光景。
“这才转眼的功夫！你们是要翻天啊！”说着，拿着皮棍给在场的一人来了一下，除了眼镜男。“你个新来的，就敢在这里惹事生非？！”连着往我身上抡了两棍子，我下意识的看向他，不过眼中仍旧略带血丝。
“看什么看！不服是么！？来人！给我送禁闭室！”说着还夺过了破铁盆和碎木板，“打架斗殴还有凶器！？”
王喆眼看我将被抓典型，见状走到狱警面前，“长官！我们之间开玩笑呢。刚才只是互相增进些友谊，可能是因为言语激烈了些，把那小子折腾懵了，所以才对着您发呆的。不信您问王强，我们刚才真的没有斗殴，这小子也是因为困才睡着的。”王喆陪着笑脸，用嘴努了努地上的麻脸，而后在狱警耳边，“胡长官，要是刚关押第一天，监狱上下就只有您手里被抓了典型，不会影响您休假吧？”狱警闻言眉头紧锁，然后王喆后退两步，大声道:“长官！我们保证绝对安分守己，不再做影响不好的事！请长官放心！”
胡长官停顿了一下，看向了一脸惨兮兮的癞头强，“8814，是这样么？”
癞头强抬头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刚好迎上我通红的双眼，随后他擦了擦脑门的冷汗，“胡哥，我们之间确实是开玩笑的，抱歉打扰到您了！”说话依然漏风。
“8814，你说你也算是这里的老人了，该是最懂规矩的，不要和新人瞎闹，要适当的让着点新来的，大家好好相处，要起个好的带头作用。明白么？”
“知道了，胡哥！”癞头强一脸失落的坐在了光板床上，按揉着自己的下巴。
“还有你们！”说着，胡长官指着我们仨，“要给我老老实实的，不要给我惹麻烦！明白了么！？”
“明白！”我这时也脱离出之前那个失智的那个情绪里。
“来人！”话音刚落，门口跑进两个警卫，“兄弟，麻烦帮忙把8453带去医务室，让他好好睡一觉，晚饭前带回牢房……辛苦啦！”
“胡哥，不叫事！”说着，两人架起麻脸离开了4713。“现在你们各自回床，都老老实实的，听明白了么！”
“知道了！长官。”众人丧气地应了声。
“8848！”
“长官！”
“等下我把盆给你送过来，损失就不用上报了！”说着，斜眼看了我一眼。
“谢谢长官！”
胡姓长官闻言一脸好奇，“你说什么！？”
我心想可能他没有听清，真诚道:“多谢长官！”
这时，他一副破天荒的表情，“没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样子，你是准备对这次打架斗殴承担责任了……”
“胡哥！”令人意外的是眼镜男开口打断了，不知为何却欲要发怒的胡长官，“他们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们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呢，抱歉通融下哈。”说着从囚服上衣内兜里掏出一张面额100的纸币，偷偷塞到狱警手上，“胡哥，这里可真的没人打架啊，可能是隔壁监区的声音……”
“哦，可能是我听错了。8848！多跟8312学学，行了，等着拿盆吧。”胡长官一边说着，一边摘下自己的警帽，把钞票塞到里面，而后再次戴好，吹着口哨离开了。这时，一缕阳光透过牢房铁窗洒了进来，应照在帽间的警徽上，闪闪发亮……
……
我选了一个空床板，边铺着床边不经意说了句，“谢谢！”
那眼镜男没说话，再次蹲到了墙边。牢房内只有我们4人，屋内一片安静，各自做各自的事，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每个牢房除了床铺外，还各配一个洗脸池、马桶、写字桌和木凳。这时的王喆，已经洗掉了身上的血渍，看到我整理好自己的铺后，正在帮着他铺床铺，冲我笑了笑，在裤子上抹了把手，也来跟我一起整理。
说实话，从上船到进院，再到分号，王喆处处在帮我、维护我。哪怕刚刚威胁到自己了也只是躲闪，而在我受到伤害时，他却立刻不管不顾大打出手，这种情义绝不是素不相识就能做到的。就算他是因为原则看不下去，但也不会做到这样事无巨细的帮衬，况且我和他毫无交情，心里越发的好奇，催动我悄悄问了出来，“阿喆，你为啥这样帮我？”
看着我一脸认真，“扑哧！哈哈哈！”他大声笑了起来，整得我一头雾水。与此同时，也把癞头强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因为我们是好兄弟啊！哈哈，好啦，不逗你了！”他拿手蹭了蹭鼻子，然后拍了我一下肩膀，“阿上，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哈哈哈。”说这话时，我察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认真，再看向他时，依然嘻嘻哈哈的，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靠，还卖关子。鄙视你！”说着，我也‘无奈’对他比了个中指……
一阵折腾……
王喆拍拍手一屁股坐到了癞头强的床边，癞头强可怜兮兮的瞟着他，“哥们，你好！我叫王喆，刚才下手重了点，抱歉哈！”说着，他笑嘻嘻的挠了挠头，“强哥是吧，我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哈哈，您是这里的老人，我和我哥们都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您多担待。”
因为王喆这一动手，算是打破了4713一直以来的规矩，再加上自己确实不是对手，面对这番话，王强也只得尴尬的笑了笑。“还好，没事，以后互帮互助哈。”
“哈哈，那是当然，互帮互助嘛！看您也年长我些许岁数，我和我兄弟以后也叫您一声强哥。阿上！过来！”
我小步走过来。“阿上，叫强哥！”王喆一脸严肃的说道。
“强哥！强哥！”几乎同时，我们一起称呼癞头强，直至此刻，癞头强的笑容才逐渐舒展开来。
“好兄弟，方才也是我癞头强有眼无珠，埋没了兄弟的身手，以后在南院欺盗分监，我罩着你们！”癞头强抚着肚子笑着说。
“那真心谢谢强哥了！以后我和我兄弟为您马首是瞻！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这时我才发现，王喆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为人处世、待人说话都恰到好处，人人都能看出来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但说得话就让对方没法不接受。这一刻，他既奠定了我们在牢房中的地位，又合适的给了对方台阶。不过，就之前癞头强阴晴不定的性格，他内心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好说！好说！对了兄弟，你们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我嘛，就是骗了点钱，不过是女人的钱……”说着，漏出一丝‘你懂的’表情。
“哈哈，兄弟，你可以啊！”癞头强接道。
“阿上是个神偷，天南海北都干过票……”
明显有那么一瞬间，癞头强听到“偷”这个字的时候有一丝鄙夷，不过这个表情一闪而过，紧接着和王喆畅聊着。
“强哥，你类？”
“老哥我原来是个放贷的……”
三言两语的侃着天，不多时，王喆不经意间看向了眼镜男，朝他招了招手。眼镜男正襟危“站”在我们面前，“强哥，这哥们是？”
“哦，老费，偷税和挪款进来的，他可是咱们监狱有名的百事通、包打听，监狱里的事他也算是无事不晓。来，老费！你去跟小喆、小上说说监狱的事情，和平时应该注意的一些规矩。兄弟啊，我刚才活动太激烈了，先去休息一会儿，你们聊哈。”说着，侧身躺了过去，给我们留下了半张床的空间。
这时，老费扭捏地拽了拽王喆的衣服，“我们去那边吧！”
王喆看了眼老费，笑着恭维着癞头强，“行，那强哥，您先休息，我们跟老费这边聊，等饭点我再来叫您。”
“好，谢兄弟啦。”癞头强背着我们应了句后，便不再说话了。
……
我床边，我拉着老费坐下，可看样子，他明显被刚刚发生的一切吓到了，手也不住地发抖。我拉起他的手，拍了怕他的手背安慰他，一旁王喆依然笑呵呵的搂着我的肩膀坐到我床上，“小鲍！来，来，过来一起听。”这时，躲在一旁，坐在木凳上的鲍力信才老老实实的走了过来。
我们围在一起，听着老费娓娓道来……
“大哥们，我叫费国洪……”说着慌张地扶了扶眼镜。
“哈哈，你可别闹了，你看着比强哥都大，你还是叫我小喆吧。”王喆打趣着。
“哥，不敢，不敢……我叫费国洪，是官污进来的……”说着，一带而过，“呃……是这样的，这是4713，看守叫胡凯，不过平时不能直呼其名。监狱咱们6个人，强哥你们都知道了，刚才那位昏倒的大哥叫谢威，人称麻脸哥。说起咱们这个恶岛监狱，监狱有着明显的区域划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