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捋清思路
遭受到牢狱之灾，反倒让伊诺的内心平静了下来，他逐渐捋清了思绪：
——圣章会能调动小型的电磁脉冲弹，其势力指定不小，世界上只有屈指几个国家拥有这种高端武器，看来网上对圣章会的一些传言并非虚言。圣章会非常清楚袭击的目标就是纳米虫群，因为常规武器根本奈何不了它，如此说来，纳米虫群早已泄密。
究竟是如何泄的密，谁泄的密？是我伊诺吗？除了跟朱莉、朱勤、回欣、姜霞，没对外人提起过呀。
事情发起于朱莉失踪，然后就是对纳米虫群的袭击，明显是有备而来，至于第一枚普通的导弹，那是打马虎眼罢了，电磁脉冲弹才是重点。朱莉本身不是“瑞国科创”的人，与纳米虫群没有直接的关系，而能将朱莉与纳米虫群联系在一起的人，似乎只有本人了，倘若如此，那么我与朱莉之间尚未确定的暧昧关系，对方也是十分清楚。
姜霞的直觉很契合当前的局面，种种迹象表明此事与内鬼的概率更大，只有身边的人才知道我与朱莉这层关系，也十分清楚我们的行踪。可是，这个人是谁？出于什么目的？一时还扑朔迷离。
圣章会与“瑞国科创”和神秘客户是什么关系？倘若是敌对关系，这次袭击展示了克制纳米虫群的方法，算是战略上的威慑；倘若他们是一家，那么这次袭击算是一场演习。这两种可能性都存在，暂时还无法判断。
圣章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像我一样，阻止“瑞国科创”与神秘客户的交易？有可能，不过就连我跟朱莉的这层关系，他们都能了如指掌，何况因飞龙测试失败而导致的交易延期这种大事？再闹这么一出，岂不是多此一举？看来另有图谋。
难道他们觊觎我的反应堆技术？也有可能。
上次飞龙测试的失败，是否有人已经知道是我做的手脚？可能性不大，至少目前对我个人尚未做出特别针对的行为；亦或者此次绑架朱莉，预示他们已经对我有所怀疑，意在引蛇出洞？也有可能，看来以后更应该谨慎行事，不能逞匹夫之勇。
好消息是，对方已经打出了第一张牌，虽然一切还在云里雾里，但是基本可以断定，朱莉很有可能就在他们手上，因为没有“朱莉失踪”这件事，这后边所发生的明显是有预谋的事件都不会发生。
——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一直是科学家最拿手的行事风格，尽管凭借寥寥不多的信息，不足以窥见事件的全貌，但随着掌握的信息越来越多，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
……
牢房里暗无天日，不知道白天黑夜，大约过了七八天之后，约莫是早上时分，突然之间，几个身材魁梧的士兵端着半自动步枪，迈着雄健有力的步伐闯了进来，只见他们身着山地迷彩军装，头戴灰色头套，只漏出两只眼睛，凶光毕露，像极了恐怖分子，这来势汹汹的阵仗，不知道有何贵干。
一个士兵掏出钥匙，动作麻利地依次打开牢房的铁门，向众人喊了一声，听不懂喊的是什么，猜测意思是“滚出来”。
几个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可怜虫撑着木板床缓缓起身，拍了半天屁股，慢慢走了出来，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这步履蹒跚的步伐不是因为没有体力，而是因为内心惶恐，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面临什么样的境遇，所以能磨蹭一会儿就磨蹭一会儿。
见他们磨磨蹭蹭，一个士兵等得不耐烦了，眼睛里闪出怒光，大吼了一声，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都不用翻译，肯定是“麻利点！”
几个人被吓了一个激灵，无奈只得加快了脚步，耷拉着脑袋，满脸苦相。老刘清了清嗓子，拿出一副标准外交官肃穆而礼貌的表情，用阿拉伯语问道：“阁下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我要找你们的长官严正交涉。”
“少废话！”士兵瞥下一个冷冽而又鄙视的眼神，转身对另一个士兵道，“你，前面引路。”
那士兵便打了个跟我走的手势，走出牢房大铁门，几个可怜虫随即也跟了出去，一走出密不透光的生锈铁门，眼前一道光芒四射，喝！这阳光明媚的刺人眼。
这是一个破败不堪的小院子，周围用锈迹斑斑的铁网包围，粗壮严实，上头还拉了铁荆棘，犯人想要逃跑绝非易事，地面是纯天然的砂石泥土，几处深浅不一的车辙印，在犄角旮旯处零星生长几株野草，看这院子的布置，最初的设计大概是给犯人放风用的，只是这几位在这住了七八天了，从未享受过这个待遇，这犯人当的，也忒寒碜了。
跟随这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走到院子另一边，转了个弯，在一个铁皮棚子下停了下来。眼前有一辆破旧不堪的消防车，车身掉漆，保养的不怎么样，很奇怪的是这辆消防车的发动机正在轰鸣运转，难道他们是想征用这几个可怜虫充当壮劳力去灭火？回欣倒是体格健壮可堪驱使，剩下这几个人，要么是需要特别呵护的老迈柔弱，要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干这种体力活，难为他们了。
一个士兵爬上消防车，抽出一个鲜艳红色的消防水炮，身体前倾，摆出一个非常标准的弓步姿势，严阵以待，看这架势，这是要喷什么东西？几个全身脏兮兮的可怜虫怯怯地立在铁皮棚子下，形容憔悴，面面相觑，脸色茫然。
一个士兵终于发话了，颐指气使地吼道：“你们几个，把衣服脱了！麻利的！”
老刘一脸惊讶，其他人还是一脸茫然，问老刘：“他说什么？”
身为外交官的老刘拿眼神瞄了瞄艾琳和姜霞，皱起眉头，苦着脸对那士兵道：“他们两个是女娃……”
“快点！”士兵不等老刘把话说完，瞪着眼睛喝道，“需要我们动手吗？”
“不用！”老刘大惊失色，连忙吩咐其他人赶快脱了衣服，好汉不吃眼前亏，还说这只是洗个澡，没有别的意思。
洗澡？！还是拿消防水炮洗澡，这可是人呐，不是畜生……不过转念一想，就算他们要干点别的，又能如何？难道要拼死抵抗、鱼死网破？人一旦到了这个节骨眼，除了顺从隐忍、等待时机还能干什么？哪怕是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一旦沦为阶下囚，还不是遭人玩弄、受尽凌辱？
磨蹭了半天，最终还是把衣服脱了个精光，老爷们还好，皮糙肉厚，脸皮也厚，可苦了艾琳和姜霞这两个风姿卓越的美女，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用内衣捂住敏感部位，耷拉着脑袋，咬着嘴唇。随后，冰凉刺骨的清水从消防水炮喷涌而出，喷在身上，只觉得站立困难，稀里哗啦。
冷，真他娘的冷！
冲完水之后，几个可怜虫被带到一个有多个隔间小黑屋的地方，冻得直打哆嗦，身上穿着血红色的死囚服，松松垮垮，光看颜色就十分吓人，像血。每个人都被分别开来，互相看不见对方，身后还立着两个蒙面端枪的士兵……等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咱是看过新闻的，很像报道中的“某某人质被恐怖分子斩首”的画面，想到这里，几个可怜虫更加哆嗦了。
不多时，几个被吓坏的可怜虫被逐个带到审讯室，一个年老审讯官对面而坐，但看他头上无发，碧眼高鼻，神态如鹰，身着迷彩军装，两个肩章上分别绣了金色的八条触手的章鱼——这是圣章会的标志。一行人中，认得这个标志的，恐怕只有朱勤和伊诺了。
审讯官发话了：“第一个问题，你是谁？干什么的？”
队伍事先已经交代过，倘若别人问起，就说自己是考古队的，免得麻烦。每个人也都明白，就算实话实说，说是搭乘了黑科技从万里之遥的地方飞过来的，倒像是编瞎话了。
“我叫刘爱东，是中方使馆的一名秘书，其他的人都是考古队的。接到消息说有人失踪了，上级就派我去寻找，可惜没找到。你们千万不要难为他们，有话好好说，因为这点小事引起了国际纷争，不值当。”
……
“艾琳，考古队打杂的。”
……
“伊诺，考古队的。”
……
“回欣，朋友的女朋友失踪，我来帮忙寻人。”回欣倒是实话实话了，不过这话说的没毛病。
……
姜霞慌乱地说道：“我叫姜霞，来阿富汗旅游，巧遇考古队，就跟他们在一起了，我们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呜呜~我要回家。”
……
审讯官凝目看来，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紧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据我们的情报，考古队名单里并没有你的名字，该作何解释呢？”
艾琳回答：“我是临时调派过来的，名字来不及上报，就出事了。”
……
同样的问题，伊诺却回答道：“我只是个临时工，负责开车搬东西，对考古一窍不通，至于他们没写我的名字，也是合情合理。”
审讯官微微一笑，明显是不相信，却不当面揭穿，目光死死地盯住伊诺的眼睛，缓缓道：“没有护照，没过海关，撒谎的本事只是小学生水平，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伊诺一听便知，对方肯定已经将一行人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当下也不必装傻充愣，只好沉默不语，却挨了一顿打。
伊诺从小很要面子，把尊严看得比命都重要，最不能容忍的是被人羞辱，可挨这一顿打，却被打的毫无尊严，伊诺心里非常不爽。
……
面对这个问题，艾琳却说道：“我们是偷渡来的。”
倒是实话，不过偷渡到阿富汗这个帝国坟场，也是泥垢了。
……
姜霞的心理防线早就崩溃，一听只剩下最后的机会，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了。
审讯官笑着对姜霞道：“如此荒诞的借口，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姜霞急了，忽然想起纳米虫群留下的核电池，便将核电池藏匿的地点也一并道出。
事后，一队士兵根据姜霞的口供，很轻松地找到了三颗核电池。
……
审讯结束，又是一连七天没有动静，一行人仍旧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破牢房里度日如年。唯有伊诺内心淡定，静观其变，料定对方的企图不在于这几个人，拘押下来不过是充当人质。
姜霞想不通，自己坦白了所有的事情，却仍旧被关在牢房里，她又冷又饿又怕，几乎绝望，整天只知道哭，哪还有平日里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脾气？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忽听得外面有噼里啪啦的枪炮声，吓得她翻身趴到潮湿的泥地上，紧接着使出了她多年训练出来的矫健身法，一个野猫匍匐迅速地钻到木板床下，堵住耳朵抱着头蜷缩起来，表情惊恐。
伊诺却在牢房里冷冷一笑，心中自语道：“这出戏的下一幕，终于上演了。”
枪炮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近处的爆炸震耳欲聋，震得牢房天棚往下掉土渣，尘土飞扬呛得人直咳嗽，众人心惊肉跳，一是怕被炸死，更怕这牢房不够结实，坍塌之后把人活埋了。
忽然一声闷响，紧接着哗啦啦的墙倒声音，原来是朱勤的牢房被炸开。朱勤趁守狱士兵躲避爆炸的时候，忙拾起一个大石头，双手高高举起，向那士兵的脑袋狠狠地砸去，登时石头和脑壳都开裂了。砸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那士兵的半个脑袋都凹陷下去，脑浆都出来了，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他这凶残狠毒的杀人手法，哪里还是那个文质彬彬、胆小如鼠的朱老师，整个一杀人魔头。
朱勤从守狱士兵的尸体上摸出钥匙，缴获了一把半自动步枪，然后打开了回欣牢房的铁门，对他说道：“趁机……趁乱赶紧走！”
回欣立刻从牢房窜了出来，顺手操起一根铁棍，趴在墙角，四下警戒。朱勤顺势挨个打开铁门，很快把一行人都解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