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回 食人魔血腥武林 下战书汇流江湖

　　眨眼又到除夕，正邪两道均有人赶住龙虎群山的万家同乐城，涌入聚雄山庄为东方烈的六十寿辰贺寿。

　　看来这东方烈在江湖上还确实有人气，不但大小门派来了上百个，就连百毒魔王，三眼怪道，千手观音，玉面和尚都带高徒来凑热闹，讨杯寿酒喝，这让聚雄山庄的人很有脸面，再忙碌也高兴。

　　单外面赶来的武林人物就坐了四百桌，那人多自然也就嘴杂，这寿酒一入口，免不了要议论江湖事。先说疯癫老道消失了一段时日后，突然出现在了天魔会总坛，杀了四五十个高手后敌不过弩弓，左胳臂上还中了一箭，怒得在西安城里成了幽灵，几天杀了天魔会百余高手，将玉麒麟尿都吓了出来，所有天魔会兄弟都不敢在西安城內走动。接着就谈论起无敌魔君的近期作为，说武林中又死伤了哪些人物，这小子又怎么将这些人命案嫁祸在谁人身上，只是让疯癫老道那么一闹，吓得都不敢离开天魔会总坛，只怕让师父给灭了。随后也不知是谁从梁上飞的死，扯到了食人魔钟磊的身上，一时寿堂内是骂声四起，不绝于耳。说到恨处，众人无不咬牙切齿，气愤痛斥，厉数钟磊这食人魔的条条罪状，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

　　寿宴摆了三日，大半人都离去了，只有百毒魔王，三眼怪道，千手观音，玉面和尚被寿星和七大门派婉留了下来，自然是喝酒谈大事。“诸位。”主人东方烈先开了腔，冷冷地说：“钟磊新得浑号食人魔，死在他手上的武林人物有多少，怕你们也记不清。原本，还以为无敌魔君会起杀戮，血腥武林，可谁想会是钟磊。为了解决这食人魔，大大小小的武林盟会开过不少，我也参加过一回。可是，惭愧，还了他一掌。”千手观音点头道：“我听懂了。你的意思是，由我们这几个牵头，召开次大的武林盟会，汇集正邪两道高手，彻底解决钟磊，让他逃的机会都没有。”东方烈点头笑笑，表示就是这个意思。百毒魔王却摆手笑笑说：“东方老弟，你也太抬高钟磊了。都是从天魔会出来的人，他有多少斤两，你我都清楚，何必要搞甚么武林盟会，就我们这些在场的出手，已经够看高他了。我说呢，就我们几个去把他杀了，搞武林盟会太麻烦。”崆峒高手独臂侠连说了几个“不”字后叹道：“如今的食人魔，那要比过去的钟磊强多了，也不知在哪又学了新招。魔王老兄，也许你还不知，辽东五怪在他手上没走过百招，巫山朱老七险些在太原府翻了船，西部五恶也就和他打了个平手，我输在了五十七招上。唉，怕如今的无敌魔君，在百招之內占不了食人魔便宜。”这独臂侠不是个说大话的人，又见七大门派的人都点头，百毒魔王这才相信如今的钟磊怕已在自己之上了，就点头说：“既是这样，那就照东方老弟的意思做，广发英雄帖。不过，我臭话说在前面，我们都参加了，那决不能让钟磊再活着，不然我们的脸往那搁。”东方烈笑笑说：“魔王兄，当今英豪听我的，魔头煞星全听你的，又有七大门派在，再邀上无敌魔君，那食人魔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怕也死无葬身之地了。来来，喝酒。”

　　就这么，为了置钟磊于死地，曾经的冤家再次联手，由东方烈，百毒魔王，三眼怪道，千手观音，玉面和尚，和七大门派联名出飞帖给天魔会，正邪两道，各门各派，各路江湖豪杰，魔头煞星约定明年清明这日齐聚黄山光明顶，剿杀食人魔。随后又给钟磊下了战书，约定明年清明这日在黄山与他决一死战。

　　初接战书时，钟磊还真没把这当成一回事，对送信人说：“用你口，传我话，告诉这些盟会的人，好好练些绝招，别又让我老钟占了便宜，不然太没劲了。还有，让盟会的人最好将百毒魔王，三眼怪道，千手观音，玉面和尚这四位也请来，我老钟正好会会他们。好了，滾吧，不然就杀了你。”他狂，是因为这样的战书已有过好几回了，可每回约战都让他死伤了对手二三十人后逃走，之后再也没下文，所以也没当一回事。

　　因距清明还有半年多的时间，钟磊闲在家里没事做，就先到太原接了大舅梁上飞家老小十余人与三个丫环，将镖局日常交于寒冰怪的三徒弟霍丘来打理。青州府这家是因女儿嫁到了青州，钟磊才置下了一座不小的院子，有四间主厢房，两间客厢房，一间大堂，宽敞的院子里有六株大杏树。钟家也没甚么人，钟磊常年在外闯荡，就一女儿已出嫁，有两个丫环照顾常年病痛的妻子，还有个叫炳叔的下人包揽了家里的粗活。

　　梁上飞家小到了后，两户主仆二十来人挤在这院里生活，一下热闹了许多。

　　女儿钟芸就嫁在青州城万竹巷里，婆家是城外青山镇人，在城内开了家不大的酒楼，距钟家也就二三十步路。钟芸常回家来照看母亲，或时常拿些佳肴来孝敬，婆家人也没闲话，随她高兴。女婿全家都是个习武人，斐虎在青州地界上也能说上话，虽岳父常年在外杀人结怨，但也没人敢上钟家来找麻烦。

　　自到了青州，钟磊没事就去酒楼授些功夫给女婿，完后喝上几碗酒。回到家，他就在院子里传功夫给大舅五岁的孙女郭剑，教得很是耐心与认真。这郭剑长得不俗，小嘴甜甜，学得也快，凡招式只需说三遍，那钟磊也可省心了许多，常在餐桌上夸她长大必有出息。说来这郭剑也是个习武的料，只可惜是女儿身，不然十几二十年后的江湖上，必然出个出类拔翠的后起之秀。

　　可钟磊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家呆久了，这又想到了要出去找江湖人的晦气。可郭剑闹着也要同往，早晚缠着，又哭又闹的，还在怀里放了柄短剑。他好是无耐，只得带郭剑合骑一匹马离家出了青州府，心里也毫无目标，饿了打尖，困了住店，遇上江湖人物决不放过，管你魔头豪杰，哪路人物，就这么四处闯荡。

　　这日刚入徐州城，就有个摆卦摊的老头朝钟磊招手道：“这位大爷，你过来，我有话说。”钟磊听了揺头一笑，从怀里取出一锭五两重的小银往这老头的卦摊上一扔，脚也没停继续往前走。不想这算卦老头取了银子追了上去，拦在钟磊前面说：“大爷，若你不想算命，这银子我不能收。若我这命算错了，你可砸了我的卦摊。但，不能白收你银子。”言罢将银子递了过去，钟磊见了便笑，但没伸手接银子，而是点头说：“既你从我脸上看出了甚么，那就说来听听，说错也无妨。”老头这才将银子放入了怀里，却没说钟磊的面相，而是盯着郭剑的秀脸端望了一阵，伸手摸了她几下头，又捏了她的肩，锁骨，和双臂后，叹息一声笑笑说：“真是难得的贵妃命。唉，此命佳也。”听了这话，钟磊来神了，忙问：“她当真是贵妃命？”老头抚摸了一下山羊胡须说：“我不会看走眼，这孩子就是贵妃命。而你，是王爷的命。不过，你命中有险。”这话让钟磊马上想到了还揣在怀里的挑战书，忙问：“这险从何来，何时来，有多凶险？”老头也不吭声，将钟磊俩带到了卦摊前，取过摊上的乌龟壳搖晃了几下，从乌龟壳里倒出七枚铜钱，用右手食指在铜钱上摆弄了一会，再掐指算了几下，这才说：“不妙呀，大爷，是仇杀，好是凶险，你该找上几个帮手，不然此命休也。不过，天命不绝你，险时遇贵人。你切记，只要过了这一关，你便可直步青云到王爷，荣华富贵享受不尽。”这话也太诱人了，钟磊忙从怀里掏出一锭大银扔在卦摊上，问：“那这贵人是谁？”这老头笑笑，收了银子，拆了卦摊，随后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笑了句：“这是玄机，你自己琢磨去。”便乐呵呵地走了。

　　自己会是王爷的命，而郭剑又是贵妃的命，钟磊在信与不信中徘徊。信嘛，感觉自己还真不是这命，不信此心又不甘。而算命老头指指天指指地的，那贵人不就是当今万岁爷，他有些蒙了。好在皇宫里还有他的两个兄弟，那就是赵豹和王虎，穆宗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他决定去趟京城，好歹也要弄清这王爷命的事。

　　这赵虎，王豹在入宫前人称阴阳双煞，功力浑厚，为江湖异人。嘉靖四十二年，他俩被严世番觅取带入宫中听用，尽干些铲除异己的勾当。不久严家父子东窗事发，他俩转投在孟冲门下为还是太子的穆宗所用。

　　人说钟磊是个大怪人，是因他孤癖寡言，出招怪异，以谋杀人，以计离间，交手之前喜好布局设套，驱逐人命从不给对手喘息机会，可说是狂笑血屠，还真象个食人魔，也难怪仇家会送他这个浑号。他与人过招时，能让你死从不让活，能打你重伤决不让轻伤，更不惧与天下武林为敌，也不怕江湖人物围攻。而赵虎俩也是大怪人，但此怪不同于钟磊，虽均为六旬之人，但此生除钟磊可掏心说话外，再无江湖朋友，这也许便是怪人惜怪人的缘由吧。故尔三人结义，赵豹老大，王虎老二，钟磊老三，凡事共进退，灾祸一同担。

　　自正邪两道对钟磊下了战书后，他俩探知到届时不但少林，武当，峨嵋，华山，崆峒，青城，昆仑在盟会的名册里，就是天魔会，屠龙教，三合会，海盐帮，七龙帮，云贵十三寨，四川唐门，风云十八寨，天云堡，黑虎寨等百余大小帮会也在盟内，单高手就有千余，那就是大半座的武林，他们均要上黄山光明顶与钟磊斗杀讨还血债。王豹这心里直嘀咕：“如此这般，那老三这回上光明顶准保一死。”赵虎这心里也在想：“如老三不赴约，命是保住了，但这脸面谁又丢得起，这实为两难之举，如何是好？”

　　他俩好想出宫去助老三，可俩人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吃奉禄听差的人，不是想出宫就能出宫的，得要有穆宗的恩准。由此，他俩在宫内始终在为老三的安危担忧，不想他竟会入宫找来，这兄弟团聚心里甚欢。

　　可这里是皇宫，说话行事也多有不便，小聚了数日后，赵虎便说：“老三，你师父白老怪已在江南抢得《无形神掌》秘籍，此时正躲在杭州府的翠月楼里苦练，你可去找他。”王豹也说：“你找白老怪，学了那劈雳棍法的最后三招，再请人铸造根一百二十八斤重的浑铁棍，清明赴约也就好办多了。到时上了光明顶，你要防对手用车轮战来耗费你的体力，好歹对手有千余，又是江湖一流高手。老三，以我看，你最好是用话来激怒对手打场混战，这样虽不能取胜，但也能讨些便宜。”赵虎又说：“不过我俩可以答应你，在清明前夕定向万岁爷告十日假，准时上黄山光明顶去与你联手共患难，与对手杀上一场。”

　　听了这些话，钟磊此心方安，就别了他俩，带郭剑出皇宫离京城，取道赶往天堂杭州找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