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输不起的局
吃饱喝足，天已经蒙蒙亮了，大家走出门口准备各回各家。
“程老板，睡醒电话联系！”钟老板上车前说到。
“没......没问题......”铭仔扶着我，一副东倒西歪的模样。
铭仔扶我上了车，他坐上驾驶座启动车子。
车开上路之后，我立马坐正了身体。
“你那还有烟不，给支烟我。”
“源哥，你没醉呀？”铭仔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烟递过来。
“这点酒老鼠都喝不醉。”我接过烟说。
回到小区停好车，阿东和小勇也刚好回到。
为了避嫌，我们没有坐同一辆车。
我们就住在茶馆的小区里，另外租了一套三层的小别墅，我，阿东，铭仔，还有小勇和军仔，我们五个人住在一起。
此时天完全亮了，低头看手表，已经早上七点多了。
回到家里，各自洗澡，赌了一晚上牌，衣服都是烟味，加上一身酒气，浑身都不自在。
在浴室里，花洒的水淋在身上，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一晚上下来，经历了牌局上的惊心动魄，吃宵夜时的尔虞我诈，此时的我已经精疲力尽，满心都是疲惫。
很多人以为在江湖上混很轻松，来钱来得快，每天就是各种吃喝嫖赌吹，活得潇洒又自在，随心所欲好不痛快。
其实并不然，在江湖上混，每天都要顾忌很多事情。
特别是和这些老江湖打交道，每一句话都要说得小心翼翼，而且要费劲心思揣摩别人话里的含义。
在江湖上混，每天都是皮笑肉不笑，暗地里机关算尽，并没有外人看的那么风光潇洒。
有时候说话办事，一个细微的差错，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所以这个社会上，付出和回报都是对等的。
并不是说混江湖就可以轻轻松松就吃香喝辣，不然为什么这个社会上还有那么多的小混子，每天在瞎混，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只要有脑子，足够醒目，说话办事利索，无论在哪行哪业都有机会混出头。
并不是说动脑子的就比干体力活的轻松，干体力活的起码下班了就放松了，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其乐融融。
像我们这样的人，哪怕在睡梦中都在机关算尽，或许今天还很风光，但有可能明天一觉睡醒就一无所有。
所以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每一类人都有他的难处。
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轻松的，知足常乐才能活得舒服。
洗完澡，换上睡衣，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许多。
走出一楼客厅，其他人也都已经洗完澡在这茶桌旁坐着了。
我坐到茶桌前，冲了一泡正山小种，一杯茶入喉，整个人都舒坦了。
对于我们这种人而言，或许这片刻的闲暇就是最惬意的时光了。
外面再多的山珍海味，夜总会里的纸醉金迷，都抵不过此刻这一杯茶来得让人享受。
此刻他们都安静地坐着喝茶，谁都没有说话。
他们知道我今晚输了二十多万，谁都不敢先说话，怕说错话让我不高兴。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带人做事是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感，让人敬畏。
但如果我身边的人在遇到问题时都不敢主动和我交谈，那就说明他们太拘谨了，这样并不利于凝聚人心。
他们私底下会没有顾虑地交流彼此的想法，但是在面对我时却不敢说，这说明他们私底下的关系比和我的关系要好。
很多老板在带人做事的时候都会遇到这种问题，如果平时相处嘻嘻哈哈打闹成一片的话，那么手下的人很容易忘掉应有的尊重，办事时也会变得松散。
这样的话哪怕手下的人办事没办好，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但是如果平时太严肃，那又容易产生距离感，手下的人会抱成一团，而和老板越来越疏远。
真遇到什么事的时候，他们不会全心全力地为老板考虑。
这种关系该如何拿捏，其实我暂时也没有很好的办法。
毕竟在江湖中我也只能算是初出茅庐，很多东西都还需要边看边学，一点一点地去提升自我。
“这一局真是阴沟里翻了船呀！这二十多万输得，还不如拿去嫖！”我笑着说道，故意用比较轻松的语气，表明我并没有生气，让他们可以放轻松。
“那个钟老板还真不是个简单角色！一开始我也看走眼了！”阿东闷闷不乐地说。
“那演技都能拿奥斯卡了，真是很久都没碰到过这样的局了。”小勇喝了口茶，笑了笑。
“这场局算是碰上硬点子了，以为来了几条大水鱼，没想到自己才是水鱼。”我喝了口茶苦笑道。
“源哥，明晚打算怎么搞，要不要用报牌器。”铭仔问了一句。
“见机行事吧，这个钟老板玩牌的水平有点高，实在搞不定就只能用报牌器了。”
报牌器是一套设备，分别是特制的扑克牌，伪装成手机的感应器，还有耳塞。
因为特制扑克里面都有芯片，无论怎么洗牌，感应器都能感应出扑克在牌堆中的顺序。
发牌时，感应器就能分辨出哪一家的牌最大，也能分辨出各自是什么牌，然后通过耳塞里报出结果。
在赌局里，如果使用报牌器，那么基本就是稳赢。
但是用报牌器并不是十全十美的，和一些外行的普通赌徒玩是没问题，但是碰到一些老赌徒或是高手，就有可能会看出问题。
在江湖中混得越久，见过的听过的自然也就越多。
如果用报牌器杀了不该杀的鱼，那就会惹来大麻烦。
像我们这样做局同台打配合，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算作弊。
哪怕别人看出来了，也没办法说什么，毕竟没有人规定赌局上不能配合。
但是如果用报牌器被发现，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出老千。
“总之明晚走一步算一步，早点休息吧，养足精神明晚才有好状态。”我喝完杯中的茶，起身上楼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脑海中思绪万千。
这是我开茶馆至今，在赌局上碰到过最硬的对手。
今晚钟老板花这么多钱招待我，明晚势必会赌得更大。
而今晚输了二十多万，我手头上剩下的现金并不多了。
混江湖就是这样，钱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带人做事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
在江湖上混谁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所以大多数人都没有存钱的习惯，手头上也不会留太多现金。
明晚这一局，或许我已经输不起了。
但是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只有经历输不起的局，才有可能赢到意想不到的财富，从而提升到更高的层次。
但是我时常告诫自己，不要赌输不起的局。因为面对输不起的局，人往往会没有底气，这样的赌局八成会输。
此时我的内心很是矛盾，一方面担心输不起，另一方面又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这是很正常的心理，无论什么层次的人，都没办法做到完全客观理性地分析问题。
人毕竟是人，思考问题时必定会带上主观感性的因素。
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渐渐疲惫如潮水般袭来，我就这样带着万千思绪慢慢地沉入了梦乡。
江湖人什么时候才能无忧无虑地睡个好觉呢？
或许睡个好觉，就是我们这种人最大的奢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