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的主人
眼前浑身雪白的人耐心地说:“这样吧,先去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然后回来我给它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虽然看起来浑身都是血口子,但都是浅浅的皮肉伤,仔细处理一下,再打一针消炎的,保证别感染就好了。”
梁沐旸这才点了点头。虽然他的脸被遮着,但我能看得出来,他轻轻舒了一口气,稍微放松了一些。
“对了,你们是在哪里捡到的?”被叫做“医生”的人一边翻看着我的伤口,一边换了副轻松的语气问道。
“哦,城郊拍戏的时候意外捡的,看着太可怜,伤得又重,实在不忍心将它丢下。”阿琪回答道。
“这只狐狸性格温顺,品相看着也不错,要是打理一下,应该会是很好看的样子呢!”
哎呀,看不出来,眼前这人还是很有眼光的嘛,我瞬间对他的好感度增加不少,连他碰到伤口时的疼痛似乎都少了几分。
“医生,这年头真的有人养狐狸吗?”阿琪问道。
“有啊,现在的人,养什么的都有,狐狸都算正常的了。其实狐狸还是很聪明的,比狗还要通人性,只是它们野性难驯,又有些体味,所以养的人相对少一些,”医生又凑近我,边检查边说,“如果照你们的说法,这是野生狐的话,这性子确实是十分难得了,而且它也没什么味道,我看,是适合家养的。”
“是的,它确实挺有灵性的。”旁边的梁沐旸开口了。
听到没?听到没!连你老大都夸我,你还嫌弃这嫌弃那的,哼!我瞪着阿琪,默默翻了个白眼给她。
“好了,现在先去做CT检查吧。”医生看着我,脸上挂着笑意。咦?我怎么突然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当我看到眼前的人手持着一根透明管子,里面装着不明液体,管子外连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针时,心下便猜到了七八分,于是开始不顾伤痛地挣扎起来。医生和阿琪,连着旁边两位穿白衣服的小姑娘,几人迅速合力将我摁住。
当那如小树枝般粗细的针戳进我身体的那一刻,本狐再也顾不上什么在心上人面前的娇羞与矜持,“嗷嗷嗷”地大喊出来,我最怕疼了!这实在……实在是太疼了!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很长,又好像只有一小会,周围的人已四散开来。我感觉到梁沐旸走过来,抚摸着我的头,像是在安慰我。我想抬头看他,可脑袋却越来越沉,渐渐的,我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我已趴在了一个厚厚软软的大垫子上。慢慢试着起身,可左前腿刚一碰到,就钻心般疼痛,只好又趴回去,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以黑白灰三色居多,看起来有些素雅,十分干净。面前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陌生事物,看起来甚是奇怪。唯一认得的,就是直从顶上挂下来的一幅巨型“画”,“画”上的人正是梁沐旸。
这幅“画”比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那幅还要赏心悦目,当然了,再怎么画,也没有梁沐旸本人好看。“画”中的他,身着黑色外套,内里是白色,手插在兜中,清澈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难得的慵懒与自在。我……我竟又看得入了迷去。
有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我未来得及转头,一只大手便轻柔地覆上我的脑袋来回抚摸,伴随着那熟悉好闻的气息,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醒啦?看来这麻药劲儿有些足了,也睡得太久了吧。”梁沐旸说着,轻轻将我抱起放在腿上。
他仔细看了看我被包扎好的左前腿:“还好,现在不渗血了。幸亏没伤到骨头,不然你这小家伙以后就得跛着腿走路啦。”
傻瓜呀,我是灵狐,即使砍到骨头,也会长好的,才不会跛着腿呢。但,我喜欢你这样在乎我的样子。
前一天,遍体鳞伤的我还在山野间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着他。此刻,魂牵梦萦的心上人正抱着我,跟我说着悄悄话……如此幸福温暖的感觉,不会是在做梦吧?
我不相信般地用未受伤的右腿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瞬间吃痛,赶紧低头埋在怀中,心内却是一片光明:这不是梦,是好真好真的现实。
大概是被我没来由的滑稽样子逗乐了,梁沐旸开心地咧嘴笑着。他笑起来更好看,好像蓝色冰山上浮出的太阳。
“好啦,别乱动了,身上还都是伤呢。”梁沐旸说着,将我抱在怀中,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走,“来,看看你的新家。”
我就任由他这么舒服地抱着,听他介绍着他的家。他的家真得好大,有许多房间,还分为上下两层,比狐狸洞大多了,也漂亮多了。他带我慢慢看过每一个房间,一一向我介绍着:这是我的书房,这是我练琴写歌的琴房,这是衣帽间,这里是我的卧室……我认真听着,用心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虽然有的词是第一次听到,也大致理解了七八分。
“这里是你的窝,”回到最初的叫“客厅”的地方,梁沐旸指着一个粉色的软垫子铺成的大窝,“你是女生,应该喜欢粉粉的颜色吧,来,感受一下。”说着就将我放到那“窝”中。
身下的垫子十分柔软,我惬意地趴着,四肢舒展,好像身处云端般,轻柔温暖。这窝确是十分合我心意,但是,这离梁沐旸的“窝”也有些太远了吧……唉!
梁沐旸看出了我的欢喜,蹲下身来又爱怜地抚摸着我:“喜欢就好。来,晚上还要上一次药呢。”于是又将我抱起放到桌子上。
他拿出两个类似药瓶的东西,用裹着棉花的“小木棍”沾了一些,开始替我身上的伤口上药。猛地一被碰到,刺痛又袭来,我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身子。眼前的人赶紧摸了摸我的头,像是安抚:“对不起啊,弄疼你了吧?我尽量轻一点。”说着,上药的力道减了许多,手法也变得轻柔。也许是药本身的刺激,虽然还是一阵阵疼痛,但我咬牙忍着,尽量不让身子抖动。
药上完了,梁沐旸看着趴在桌上闭目养神的我,奖励似的又拍了拍我的小脑袋:“小狐狸真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没给你这小家伙起名字呢。该叫你什么好呢?”说着就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小葵’?捡到你的地方,种了许多好看的向日葵,我最喜欢那里的花了,所以啊,就叫你‘小葵’好了。”梁沐旸一边抚摸着我的脑袋,一边笑着说,“小葵,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啦。”
我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重复念道:“主人,小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