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重别家园, 凛然为大义(二)
走不上数里,暗中蹿出一条人影,一身黑衣,黑巾蒙面。静玲又惊又喜,想道:“好啊,我们正找你不着,你倒自己找上来了。”
黑衣人手中虽执着长剑,却先不动手,反而一抱双拳道:“两位姑娘休惊,在下奉命接姑娘大驾,请随在下来吧。”
段慧要上前叱责,被静玲拉住。静玲平静地问道:“尊驾是谁?奉了谁之命接我们去何处?”
黑衣人冷冷道:“这个姑娘就不必问了,到时自然知道。”
静玲口气坚决道:“这可不成,我们怎能无缘无故跟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走?”
黑衣人冷嘿道:“姑娘最好乖乖跟着,以免在下动粗。”
段慧不服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动粗!”说着展开百花步,一伸玉臂去扣黑衣人握剑手腕。黑衣人身形不动,右手不闪不避,只一转手腕,一招“横截长江”顺势而出。段慧缩手只要稍微缓得一缓,一条玉臂立会截成两段。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黑衣人一招出手,既快又狠,静玲知段慧决非其敌,在一旁凝神以待,准备出手救援。
段慧仗着百花步勉强与黑衣人走了二十多招,险象环生,被逼得连着倒退了十来步。
静玲移莲步,摆柳腰,玉掌当剑,替下段慧,与黑衣人战了个旗鼓相当。其实黑衣人较静玲差了一筹有多,但因他仗着手中宝剑锋利,静玲却是赤手空拳,这才一时保持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时间一久,黑衣人渐显不支。何况这时段慧已展开百花步法,乘虚而入,不时拍他一掌,虽未使他受伤,却也打得他气血浮动。情知如此下去,必会丧命。于是也不顾来此目的,猛攻数剑,以进为退,突然纵身逃去。
静玲没防他会来这一手,不由愕了一愕,待她清醒过来,那人已在数十丈外。
她心有不甘,带着段慧紧追不舍。黑衣人逃了一会儿,朝一家高墙大院后门逸去。
二人不知厉害,翻墙进去,小心摸索,也是她们命大福大,就听一间屋子里传出话声:“二师兄,那两个女子武功厉害,我一人不是她们敌手,险些把命也丢了。二师兄,我没能替你办好事,你责罚我吧。”这声音正是刚才的黑衣蒙面人。
另一个声音道:“老四,事情不成也就算了,何必垂头丧气?这两个女子实在太漂亮了,原以为……咳,没料到她们竟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弱,这倒是我看走了眼。她武功既如此之高,必然有来头,这事我们倒不可不弄清楚。老三,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静玲、段慧听了这声音,同时一怔,这不是今日船上那个鲁宾的声音?段慧芳心大怒,暗忖道:“好啊,原来你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姑娘差点错把你当成好人。”身子一动,就要进去,但被静玲一把按住。
这时另一个声音道:“这事交给我办当然可以,可萧山那群叫花子呢?”
鲁宾道:“有我和老四就够了。”
刚才拦阻静玲、段慧的那个老四道:“时间不变?”
鲁宾道:“不变,老四准备一下,我们二更动身。老三,你即刻去查那两个女子下落。”
老三道:“是。不知老五、老六去了浔阳没有?”
鲁宾思忖道:“该去了吧。”
静玲听到这儿,知道屋里人就要出来,再不能听下去,拉了段慧顺原路退回。一出院墙,段慧顿足埋怨道:“玲姐姐为何不让我教训那个坏家伙?”
静玲道:“刚才那个黑衣人武功不弱,他的两位师兄怕比他更强,我们手无寸铁,如何是他们对手。我们又不知此地是什么地方,一旦惊动多人,只怕脱身也不容易了。何况我们还有几件大事急着要办。”
段慧眨了眨美目,不解地道:“什么大事?”
“边走边说吧。”翻出院墙后,静玲接着道:“首先,我们要弄明这院子是何人家。鲁宾这些人是何等样人。第二,要赶快给浩哥送信,援助箫山丐帮分舵;第三,还要商定赴援庐山。”说罢拉着段慧绕到这大院的前门。
大门两侧两只大石狮子,张开血盆大口,形貌狰狞已极。两扇朱漆大门上方,横着一块雄伟的匾额。上书三个颇大金字:“提督府。”
静玲心头大骇,暗暗庆幸刚才没有被发现。段慧讶然道:“玲姐姐,官府怎么也收容贼人?”
静玲道:“这事如若涉及官府,那便不好办了。看来一时也难弄清,我们快些赶回,二更就快到了。”
两人一路急赶,片刻到了黄浩家中。进屋一看,已人去楼空,非但黄浩不见,连他的父母家人均已不见踪影。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
段慧呜咽道:“玲姐姐,都怪我不好,不该贪玩。”
静玲到底较为沉稳,她思忖着道:“慧妹,现在不是怪谁的时候,要赶快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慧止了抽泣,问道:“我们从何下手呢?”
静玲道:“我们先在各处搜搜,看找不找得到线索。”静玲虽也心乱如麻,但她明白,越是这种时刻越要冷静。所以她一间间房细心搜了过去,见东西放得有条有理,丝毫不乱,没有半点打斗挣扎的痕迹,心才稍安了些。搜到她们姐妹昨晚睡的房中,见桌上放着一封信,正是黄浩留给她们的。两人大喜,赶紧就着灯火,两颗头挤在一起看信。
信内告诉她们,他在西湖周围找不着她们,却偶然得到了有神秘人物要往浔阳的消息,于是准备单身赴浔,暗察敌踪。又为安全起见,将全家搬往张府,并托丐帮暗中保护。希望她俩见信后,即往张府等他消息。
看完信,两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段慧开心地笑了,但随又神色一变道:“玲姐姐,不好!”
静玲给她吓了一跳,急问:“慧妹,什么不好?”
段慧焦急地道:“浩哥哥一人前往探察敌踪,岂不是很危险?”
静玲笑道:“你这丫头,咋咋呼呼的,我当什么事!”
段慧撅嘴道:“难道不危险?”
静玲打趣她道:“我的好妹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浩哥哥无论武功机智,纵不能说是武林第一人,确也没有几人能胜过他,到时包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浩哥哥!”
段慧秀脸通红,将身子扭向一旁。
静玲一敛笑容道:“不过,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浔阳我们还得去一趟。”
段慧一听要去帮浩哥哥,大喜道:“玲姐姐,现在就去么?”
静玲断然道:“不,还得先助了丐帮后再去。”
段慧道:“我们没有趁手兵刃,怎么办?”
静玲略一盘算道:“我们即时到君妹家去取来兵刃,中间若不耽搁,三更以前必可赶到萧山。”
于是两人展开轻功,全力施为,不消片刻到了张府,取了兵刃,告别了黄浩父母和丽君及其父母,急奔萧山。丽君虽然心急如焚,无奈母亲卧病,不能远行。
两人一阵急赶,尚未交三更即已到了萧山。姑娘家深更半夜的,不好闯入化子窝里,但这屋里死气沉沉,化子们好似全都睡死了。静玲一想,登上屋顶,将他们惊醒再说。没料到刚一纵上屋顶,四周瓦楞里立即蹿起十数条人影,将她们团团围住。
静玲方知丐帮早有准备,急道:“我们是来给洪舵主报信的。”
一来晚上看人不清,二来那些化子多不认识静玲,谁也不信她说的,步步紧逼上来,无论静玲怎样解释,也是没用。正在僵持不下时,屋下的搏斗开始了。
原来静玲她们刚上屋顶,两个黑衣蒙面人刚好翻墙而入,与在屋下守候的叫花子打起来了。
屋下一动,屋上的叫花子也发起了攻势。这些叫花子单人武功虽不甚高,但打狗阵一经结成,威力兀自不小。何况静玲、段慧不能伤人,只能自保,一时竟没奈何。
屋下惨叫声不时传来,洪雄的大嗓门越吼越嘶哑,显见即将不支。
屋上的叫花子被屋下的叫花子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激得狂怒,越加攻得凶了。静玲知道如此下去,屋下丐帮众人一个也难幸免。于是对段慧道:“慧妹,你一人在此暂挡一阵,不可伤人,我要先下去了。”
说罢右手剑一挺,架开两根打狗棍,左手神功发处,硬生生将两个叫花子逼落天井。她也趁机冲过这个缺口,一纵身从屋顶跳下。
身尚在半空,正见一黑衣人剑走偏锋,从洪雄全没防备的方位刺了过来,眼看洪舵主就要血溅当场,静玲娇喝一声:“着!”头下脚上挺剑朝黑衣人背心刺去。
黑衣人眼看一招就要得手,忽听半空一声娇叱,随觉身后风声飒然,刺出的一剑不及伤人,急急撤招回身自保。
静玲一招攻敌之所必救,将黑衣人逼退一侧,自己亦已飘然落地,面向黑衣人,口里却对洪雄道:“洪舵主,快叫屋上的人别打了,那是我妹子!”
洪雄此时也不暇多问,仰头喝道:“付香主,快停手,屋上是自己人。”屋上本来打得正热闹,洪雄一喊,立时停了下来,段慧随即纵身飘下,屋上的叫花子也一个个跳了下来。
屋下情势顿时一变,静玲对刚才与洪雄作厮杀的黑衣人,段慧对另一黑衣人。两位黑衣人一见静玲、段慧现身,眼中光芒一闪,但没一人开声。
静玲明知他们一个是鲁宾,一个是鲁宾的四师弟,但见他们不开声,情知他们怕泄露身份,于是也不揭破,只作不知。
黑衣人注视了静玲一眼后,“嘿”的一声,脚踏洪门,剑走偏锋,直刺静玲左肋,出手又快又准又狠,比起在路上拦截她们的黑衣人武功又自高了许多,静玲知他就是鲁宾,也不闪避,将身子略侧,抢进半步,手中剑直挑敌腕,好一招“云鸿振羽”,不仅化解了敌招,且将对方迫退半步。鲁宾也自不弱,一退复进,绝招连演。静玲青萍剑法展开,绵绵不断,她一招“白鹅展翅”,穿剑疾刺;又一招“翦石寻金”,上步抹拦;再一招“藤萝挂壁”,撤步托挂,接下去是“鹦鹉啄粒”、“渔郎问津”……
那边段慧与那位“老四”也斗得激烈,先时段慧因是空手,只接了他二十多招便不支。如今一剑在手,如虎添翼,与黑衣人斗了个旗鼓相当,难分上下。
洪雄和丐帮的人围立四周,以防黑衣人逃跑。
鲁宾与静玲相交数十招后,渐渐相形见绌,只能招架,无法还手,心知再斗下去,必败无疑,看来今晚之事无法成功,只好先求脱身。
正斗间,鲁宾叫一声:“老四,走!”突然撤招后跃,长剑反手一撩,将身边拦截的两个叫化子撩倒,身形电射逃去。那个老四也于同时刺倒一人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