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顽皮少年
第一章 顽皮少年
一眼望去,幽州城的西面飞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着一个老道,谁也不知道他来这乱糟糟的幽州干什么,但从他的神情上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并不轻松。
往日风光无限的大唐王朝此时早已黯然失色,黄巢的农民起义成了压垮唐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从这一天开始,整个九州大地便陷入了军阀混战的局面。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是这个时代的主题,奸人充路、盗贼横行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一个个王朝先后出现在中原大地上,又急匆匆地落下了帷幕。十多年前,石敬瑭靠着契丹人登上了皇帝的宝座,把幽州、云州等北方十六州的大好土地拱手让给契丹人,自称“儿皇帝”,其卑鄙行径遭到万民的唾弃。八年前,沙陀人刘知远占据了汴州城,建立了后汉,可惜后汉也是一个短命王朝,仅仅过了三年就被大将郭威推翻,郭威占据汴州城,改国号为后周,依靠赵匡胤、柴荣等大批文臣武将南征北战,开疆拓土。
朝阳初升,西风正盛,郊外的野草由青变黄,一队大雁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南飞去。
一声小孩的惨叫声打破了幽州城的寂静,毫无疑问,杨员外家的那个小公子又要倒霉了。
这个杨员外本名杨嘉申,五十几许的年纪,是本地的一个富商,家财巨万,侍婢上百,除了做生意之外,杨嘉申平日里还喜欢舞枪弄棒,结交豪杰,尤其精于剑法,在幽州一代很有影响,四十多岁才娶妻生子,儿子杨幽云今年刚满十岁,杨嘉申为其取名为“幽云”,为的就是希望儿子勿忘这段历史。
杨嘉申虽然对这个宝贝儿子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但是他平日里忙于各种应酬,管教杨幽云的责任就由夫人王蕊负责了,王蕊疼爱儿子,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对杨幽云的所作所为听之任之,所以这个杨小公子从小就养成了“不务正业”的毛病,成天给家里闯祸,喜欢的是飞鹰走狗、射箭打猎、喝酒逛街。杨幽云年纪虽然小,但是生的人高马大,体力过人,尤其擅长射箭,箭无虚发,这些都远远超过了同龄人。他在读书方面表现的则是很平常,既不十分厌倦,却也说不上有什么兴趣。
杨嘉申前些日子去契丹做生意,就在这些日子里,这个不甘寂寞的杨小公子又闯下了一个大祸。
这一天,他正在大街上闲逛,突见路旁有一个七八十岁的算命先生两只火红的眼睛盯着他看,杨幽云没有在意,接着向前走,却听那个算命先生叹息一声,沙哑着嗓子说道:“这个小伙子是个贵人啊,看你的面相,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可惜呀!”杨幽云听他如此说,立刻停下了脚步,细细打量这个老头,但见眼前之人胡子拉碴、污衣垢面、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右脚上穿着一只破草鞋,左脚干脆什么也不穿,露出脏兮兮的脚背,两只眼睛红得如同两团烈火,便如好几天不曾睡觉一般,怎么看怎么像个乞丐,怎么看怎么像个骗子。杨幽云见他这副尊容,已经有几分看不起他,只见他向两旁看了看,见两旁并没有别人,接着蹲在这人面前,问道:“刚才你是在说我吗?”那个算命老头眯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杨幽云昂着头道:“你且说说,我的前途怎么不可限量了,说得好的话,小爷说不定会赏你几个子儿。”
那个算命先生说道:“从你的面相上看,你是一个大富之人,将来会成为驸马,官至征西将军,并且立下一件名垂青史的大功。”杨幽云纯当他在胡诌,接着问道:“那你又为什么说可惜呢?”那人道:“只可惜你命运多舛,你做官的时间只有不到三年,之后便会成为一介布衣,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而且你将会有四个夫人,各个貌美如花、赛过天仙。”对于做官,他并不感兴趣,他的年纪还小,对于娶妻子这件事也是似懂非懂,只见他笑道:“这有什么可惜的,我才不想做官呢?我只想练一身武功,成为一个令人敬佩的大侠。”那人又对着杨幽云观察良久,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还有一件事不得不告诉你,你的全家之人将在半年之内遭遇不测,你将会失去你的至亲之人。”
杨幽云一怔,怒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那人说道:“信不信由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便是本地杨员外的小公子吧,你今年十岁了,你的母亲叫王蕊,你家的总管叫杨洪,你父亲这几天去了契丹上京做生意了。”杨幽云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定了定神,回答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你不过是事先打听好了,你这么煞费苦心,不就是想诳小爷一些银子吗?小爷偏不上你的当。”说完便要离开,那人微微一笑道:“我并没有骗你,这都是我看你的面向算出来的,信不信由你。”
杨幽云见他诅咒自己的家人,已经有了几分不快,这时候不由得大怒,说道:“你既然这么会算,能不能算出今天你的脑袋上会长几个包?”那个老头嘴一撇,未及回答,杨幽云一拳上去,正好打在那个人的额头上,那人偌大的年纪,怎么禁得起他这一拳,只见那人头一偏,躺倒在地,一动不动了,杨幽云大惊,也顾不得看他是不是死了,拔腿就跑,却在这时听见一人大喊:“杀死人了,杀死人了,大家别让凶手跑了。”话音刚落,从四面八方围了一群人过来,不由分说,把他送到了幽州刺史府衙门。
这件事迅速在幽州城内传开了,王蕊大惊失色,她一个妇道人家,遇到这种事全然没了主意,只得赶忙派人去上京给杨嘉申送信,让他赶紧回来,杨嘉申闻讯不敢耽误,星夜回到了幽州城,在刺史府衙门花费了几千两金银上下打点,俗话说“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把这句俗话反过来说就是只要有了钱,没理的也能说出三分理来。幽州刺史平素与杨嘉申相交甚好,再加上这么多钱的作用,这件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最终判杨幽云系“误伤人命”,又加上他年龄尚小,便不予追究了。
杨幽云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也把杨嘉申气得半死,今天一早,杨嘉申就命人把杨幽云绑在一根柱子上,让家人杨洪拿着一根鞭子教训他,杨洪平日里跟杨幽云关系很好,下手时留了分寸,尽管如此,还是在杨幽云身体上留下了几条清晰的鞭痕,杨幽云咬着牙,硬是没有说半句软话。王蕊在一旁一直劝杨嘉申。
只听王蕊道:“老爷,云儿还是个孩子,你这样打他,会把他打坏的。”杨嘉申怒气冲冲地道:“打坏了更好,这么小的年纪就敢杀人,将来还不反了他,打坏了他,也好给我省省心,我就纯当没有这个儿子。”
杨洪手中的鞭子这时也停了下来。
王蕊苦苦劝道:“老爷,他是个男孩子,小时候调皮一点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这样的人长大了才有出息。”顿了一顿,接着道:“你不就是这样吗?”杨嘉申瞪了一眼王蕊,说道:“我小时候可没胆量杀人,这孽子平日都是被你惯坏了,要不是刺史大人跟我有几分交情,这孽子此时还有命在吗?我今天非得好好的治治他。”又对杨洪说:“谁让你停下的,接着给我打。”
杨洪看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杨幽云,不忍心下手了,劝杨嘉申道:“老爷,您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呀,把他打坏了,您就不怕将来会后悔吗?”王蕊附和道:“杨洪说得对呀!老爷,云儿可是我们的希望呀,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杨嘉申当然不想把杨幽云打死,只是想让他长长记性而已,他见杨幽云成了这样子,怒气也消了,对杨幽云道:“你认个错,并保证以后不再犯,今天就饶了你,以后给我好好的练功读书,一个月后看你的长进。”却见杨幽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又没错,干嘛要认错,那个老头出言不逊,诅咒咱们家,我这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却没想到他这么不禁打,一拳就死了。虽然打死了他,我也绝对不后悔。”此话一出,王蕊和杨洪各自急得直跺脚,杨嘉申脸色一沉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杨幽云刚要回答,却听见门外有一人哈哈大笑,接着,从大门口走进一人,细看此人,是一个道人打扮,须发皆白,皓首苍髯,中等身材,慈眉善目,身披一件鹤氅,头戴华阳巾,手持拂尘,年龄至少在六十岁开外,但是步伐稳健,却也丝毫不显老态,杨嘉申定睛一看,脸上现出喜色,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这个老道二话不说,猱身直上,来到杨嘉申面前,一个“直踏洪门”左拳直击杨嘉申的鼻梁骨,杨嘉申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形向后退了几步,接着伸出右掌,把老道的左拳紧紧地握住,老道左手较力,一翻手腕,挣脱了杨嘉申的右掌,老道一转身子,来到了杨嘉申的后背,右手变爪,向杨嘉申的右肩抓去,杨嘉申不慌不忙,身子向下一沉,同时向前一个翻滚,两个人战在一处。
只见那个老道使出的的功夫几乎全都是集中在手上,这双手灵活无比,时而出拳,时而出掌,时而出爪,但是杨嘉申也不甘示弱,两个人的武功似乎是出于一家,所出的招式大同小异,十几招之后,犹自不分胜负,老道面露喜色,收住了攻势,接着朗声笑道:“哈哈哈,多年未见,功夫倒是没有放下。”
杨嘉申道:“陈道长,你这脾气还是没变,一见面就试我的武功,这点微末技俩,怎么好和陈道长相提并论,陈道长深得希夷先生的真传,这‘折槛手’更是练得纯熟无比,真不愧是华山派的首席大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