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玉镜
出不去,还是出不去!
夕阳如血,染红了静谧的燕江,耳边不时传来船夫的吆喝声。
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那么正常。
只是出不去。
吴煊眯起眼睛,凝视对岸那座小城,一颗心渐渐沉到谷底。
这座小城仿佛被施了迷咒,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无用。
离开四五里距离,就会诡异地折返回来面对燕江城。
那种被戏耍玩弄的感觉,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一切的根源,就是那面镜子!”吴煊想了想,伸手探入怀里,摸出一张简陋的地图。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曾经来自地球,是普通高校一名学子,三天前寝室发生火灾,死后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身体的原主人与他同名,不久前才蒙受大难,被迫害致死。
吴煊接收记忆后,对他的悲惨遭遇深表同情,所以……
为免重蹈覆辙,深思熟虑后决定跑路!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出不去。
“记忆显示,十二天前,天空有流星坠入燕江之中,然后‘我’潜水将它捞起来,偷偷藏匿在江边……”吴煊看着地图,陷入回忆。
那颗流星,是一面玉镜,在黑暗中能发光。
用屁股想也知道,一定是件了不得的宝物!
然而就是因为这件宝物,吴煊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惨重代价。
这个世界光怪陆离,并不是单纯的古代世界,妖精魔怪遍地走,武者修士能劈山断岳。
吴煊身份不简单,乃是东荒燕江城两大神血家族之一,吴家的一位旁系小辈。
神血家族,不修武道,只炼神血。
他们从小便开始冥想,沟通日月风雷等自然力量,借来对应的神祇之力壮大己身。
如吴家,凝聚水神血脉,可在水中自由呼吸。
神血修士,分为凝血、神徽、图腾、聚灵等境界。
修炼到高深处,有大神通加身,移山煮海只是等闲。
吴煊原本天赋极佳,仅十四岁就觉醒,用两年时间渡过凝血境,十六岁凝聚二品神徽,成为神徽境初期修士,轰动整个燕江城。
然而八天前,却因为玉镜之事的嫌疑,被城里另一个神血家族“王家”,以审问为由擒住。
王家背靠大势力“皓阳氏”,行事肆无忌惮,完全不把吴家放在眼里。
其家主审问无果后,竟然借此机会,活活挖去吴煊眉心神徽,移植到自己儿子王梓轩身上!
更过分的是,王梓轩为绝后患,还派人将少年打成重伤,破了丹田,毁去经脉,连他练武翻身的机会都扼杀掉!
吴煊伤上加伤,在床上虚弱地躺了五天,三天前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才有了穿越之事。
“可怜的小家伙,拿到宝物,都没来得及研究,就被那王家害死。”
吴煊叹了口气,因为记忆缘故,对近期发生的一切感同身受。
王家,何等霸道。
他们根本没有证据确认是吴煊拿了玉镜,就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迫害致死。
“我倒要看看这玉镜是何方神圣,王家居然为它疯狂至此!”吴煊将藏宝图收起,沿着燕江顺流而下,轻车熟路来到一座石拱桥附近。
应该是这里了。
吴煊十分谨慎,没急着弄,在桥洞下躲到天黑才出来,他环顾四周无人,费力搬开江边一块大青石,又往下刨了一阵泥沙。
足足挖了二尺深,坑里开始渗水,才摸到一件破烂麻布衫。
翻了翻,从中取出一块造型古朴的玉镜,二话不说揣进怀里,又把那地图换进去。
最后将泥沙和大青石复原,吴煊这才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急匆匆上了拱桥,往城里去了。
原本,他没打算那么快取出玉镜。
计划带着母亲给的盘缠,先去隔壁城镇避几天,权当旅游散心。
城里现在风声鹤唳,吴煊也担心路上有搜查。
谁想他竟然被困在燕江城无法脱身!
这等于将他逼入死角,再不冒险一搏,恐怕迟迟找不到玉镜的王家,会恼羞成怒,要用搜魂等歹毒的手段对他们这些嫌疑人下手了。
……
燕江城依山傍水,地势狭长,形状如同弯月。
作为本地明面上的两大势力之一,吴府的位置在小城南侧,与北侧的王家分别盘踞一方。
吴煊一路埋头急赶,径直从吴府侧门进去,七弯八绕回了自家小院。
“啪!”
院子里,一位白发妇人正在劈柴,看到儿子闯进来顿时吃了一惊,放下斧子问道:“煊儿,你怎么回来了?”
“娘。”吴煊眼里闪过一抹柔和,这是他现在的母亲柳淑霞,这三天无微不至的悉心照顾,让他很是感动。
连忙上前接过斧子,同时把自己遭遇的情况跟她说清楚。
占了别人身体和记忆,自然要继承因果,帮他尽孝。
“出不去?王家肯定在你身上动了手脚。”柳淑霞显得忧心忡忡,用沙哑的声音安慰道,“孩子别怕,明早我去求家主,他一定有法子送你出去。”
吴煊劝了几句,他深知吴家有多冷漠,可惜母亲已经下定决心,执意要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无奈,只能继续劈柴,母亲进房热了菜,招呼他赶紧吃。
饭桌上,柳淑霞看着儿子眉心那道伤疤,突然悲从心来,哽咽道:“要是你爹还活着,王家哪里敢这么欺负你。”
吴煊沉默,他融合了身体的记忆,知道父亲曾经是图腾境神血修士,实力强横无比,五年前为了吴家在外战死。
柳淑霞一个劲的抹眼泪,她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丈夫为家族丢了性命,留下一对孤儿寡母,好不容易儿子崭露头角,却被王家连肉带血拿走这一家子的未来。
儿子神徽被挖那天,柳淑霞一夜白头,连声音都哭哑了,整个人至少苍老了二十岁。
何等可悲!
“娘,不要伤心,天无绝人之路,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找到恢复实力的办法,以后再也不让人欺负我们。”吴煊轻拍母亲后背,悉心安慰。
柳淑霞摇了摇头,眸光黯淡,她已不抱任何希望,只要儿子平安健康就好。
“咚!咚!咚!”
吴煊吃完饭,正准备回房研究玉镜,院子外面的大门却被人踹得发出声声巨响,门外还传来阵阵吵闹之音,吓得柳淑霞几乎跌倒。
“吴家废物,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一个凶狠的声音肆无忌惮地在外面呼喝,嚣张到了极点。
吴煊脸色一冷,安抚母亲不要惊慌,大步走过去打开门。
刚一开门,立刻有七八人举着火把挤进来,团团围住吴煊,照得院子里红彤彤,显得气势汹汹。
这些人全都作仆人打扮,左边胸口统一绣着“王”字,右边绣着各自姓名。
王家的狗腿子!
“你们什么意思?”吴煊皱眉问道。
“你这小贱胚,好大的胆子,竟敢暗害我家少爷!”为首那名壮硕家丁刘贵山满脸横肉,毫不客气地揪住吴煊衣领,厉声怒喝。
刘贵山练过几年武,十天前,就是他亲手废掉了吴煊的经脉。
“暗害王梓轩?”吴煊一愣,莫非这王家大少被人害死了?
如果王梓轩就这样死了,当然是好事。
显然他猜错了,一尖嘴猴腮的家丁叫嚷道:“吴煊,你故意在神徽中动手脚,我家少爷移植后无法修炼,遣我等拘你回去问个明白!”
吴煊闻言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摸了摸眉心还在隐隐作痛的伤疤,气极反笑。
好个王梓轩,夺了自己的神徽,毁了自己的经脉。
居然倒打一耙说自己暗算他?
还有脸抓他回去询问神徽的具体情况?
就像是恶霸抢别人老婆玩了一晚上,第二天还跑过来质问丈夫,是不是故意在老婆身上下毒害他?
简直欺人太甚!
“放肆,你这个无法修行的废物,也敢嘲笑我家公子?”
刘贵山见他发笑,抬手就是三个大嘴巴,抽的脸颊高高肿起。
吴煊脸上火辣辣的疼,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他看过这具身体的记忆,知道王家有多霸道,对他们找麻烦也有心理准备。
但是真正感受一次这些狗腿子的欺辱之后,才知道来自文明社会的自己有多天真!
善良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这些野蛮的豺狼,根本就没有一点没把他当人看啊!
“还敢瞪眼?”刘贵山冷笑一声,反手又是一巴掌,呵斥道,“给老子滚去王府,跪在少爷面前请罪,不然今天打死你这狗娘养的!”
吴煊一言不发看着刘贵山。
没有实力,就是这样憋屈,就是这样无力,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
“不要打我儿子!你们这些魔鬼,不要伤害我的儿子!”柳淑霞凄厉叫着扑向刘贵山,想要阻止他。
“贱妇找死?滚一边去!”刘贵山狠狠一脚踹在柳淑霞小腹,整个人飞出两三米远。
柳淑霞趴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面对儿子悲怆痛哭:“我苦命的孩子,都怪娘,是娘不好,没有能力保护你,总让你受委屈……”
“娘!”吴煊鼻尖发酸,保护家人是男人的责任,却让她这样的弱女子痛苦自责。
“你敢过去我就杀了她,走!”刘贵山冷笑,一把抓住吴煊,向外推去。
“这帮畜生!”吴煊恨恨看了他一眼,捏着拳头,指甲都深深陷入肉里,胸膛有一团邪火越烧越盛,几乎将他焚成灰烬。
这个世界残酷到了极点,有实力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或许是感应到了他的恨意,胸口玉镜骤然消失,出现在吴煊脑海。
顿时,一股信息涌入吴煊大脑,其中内容仿佛晴天霹雳,惊得他怔在原地。
这玉镜的来历,简直大得没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