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没得选择
“我没有家人。”
“啊？什么叫没有家人？”
萧洺没说话。
戚柒也是从问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
人家都说没有家人了……不管怎么样，那肯定都是一段痛苦的回忆，她就应该道歉的，毕竟自己不该问啊……让人家想起了伤心往事，多不合适？结果她还没脑子地问了这么一个愚蠢的问题。
戚柒快被自己给蠢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脑子不太好，我不是有意让你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你别介意。我这个人多少也是有些没心没肺，刚才多有得罪，真是太抱歉了。”
“没关系。虽然你的脑子确实不太好，但我也知道你没有恶意，你其实是想为了我好，你想帮我照顾我的家人，这我也能理解。”
“你理解就好。”
戚柒刚才说错了话，现在觉得太尴尬了， 尴尬得耳朵都红了。
她不是个没皮没脸的人，她也是要面子的。虽然她和萧洺认识的时间不久，就能和他一副很相熟的样子，这纯粹是因为她心虚。她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心虚，因为自己说了谎话骗了人家而心虚，她一心虚话就很多，再加上她确实也觉得萧洺是个有本事的人，她在这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能有一个比较厉害的熟悉的人，往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
但要是现在再出来一个人，她可能就没有这份儿心思去主动搭讪了，毕竟太累人。
“现在你的家人已经找到你了，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去见见你的家人？”萧洺问。
“不不不，我不回去。我现在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多尴尬？况且我和我的家人关系也不好，回去才闹心，还是在外面过我自由自在的生活吧，也不用顾虑那么多，这多轻松，多好？”
“我只是不能理解你这种有家，有家人，但却不想回家，不想见家人的心情。”萧洺苦笑，“我也想回家，但是我那里只能算是一个住人的地方，算不上家。我在，那就是我落脚的地方，我不在，那就是一间空宅子，没有一丝人气。”
“虽然我知道我不应该问，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你和你的家人到底是走散了呢，或者你不知道你的家人是谁，还是他们真的已经……”
“我的家人都死在一场战乱，当时我年纪还小，全家人就只有我活了下来。”萧洺倒了杯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不记得我的家人长什么样子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啊，是这样啊……”
戚柒觉得自己就是个话题终结者，好好的怎么就非得问这个问题呢？
唉，这还怎么继续愉快地聊天啊？
“虽然你之前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但你要相信苦难终究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啊。你看看你现在……”现在被人追杀，还受了伤，也没好到哪儿去。“咳，我的意思是说……除了你的亲人之外，你有没有妻子啊？或者喜欢的姑娘？”
萧洺摇头：“没有。”
“这怎么可能呢？我不相信。我知道你们这……我的意思是说，身为男子，到了你这个年纪，别说成亲了，恐怕有些人都已经当爹了吧？而你竟然连个喜欢的姑娘都还没有，这怎么可能？”
“那你成亲了吗？”
戚柒摇头。
萧洺把同样的话问了回去：“像是你这个年纪，其他姑娘怕是早就成亲当娘了，为何你还没成亲？”
“我……”戚柒叹气，“虽然我没撑起，但是我有喜欢的人。”
“是吗？”
“是啊，但是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成亲了，我们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戚柒的眼神变得惆怅了起来，“就算有喜欢的人又能有什么用？即便喜欢也不可能在一起，甚至连见面都成了奢望，有的也只是一些念想，这一辈子也就只能靠着这些念想过活了。”
“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戚柒笑着说：“因为他不在了啊，因为他从很高的山上失足跌了下来，尸首全无……我很爱他，大概你会觉得我身为一个姑娘，说出这样的话有些不要脸了，但我就是很喜欢他。我们很相爱，我们原本都计划着要成亲了，可他却出了这样的意外。其实你不知道，那天我本来也该去的，但因为一些原因，我最后没能去成，不然的话……”
“不然你想追随者他而去？”
戚柒耸肩：“也许吧。不过这应该也很正常吧？毕竟深爱，那又怎么能忍受这样突如其来的生离死别呢？”
“我没想到你竟然还能追求自己的幸福，找自己喜欢的人，这么看来，其实你爹也很开明，竟然没有给你许配姻缘，反而能让你有你自己喜欢的人。”
“呵呵。”
此父亲非彼父亲，她以前的老爸确实不管这些啊，毕竟二十一世纪，大家都是自由恋爱，自由婚姻。但是她现在这个父亲是什么想法，那可就不好说了。
也许她在现在这个父亲也不是个开明的人，也是要为她许配婚事，也是要包办她的婚姻，没有一丁点的感情可言。
“不过我们非得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么？先是你的家人，又是我喜欢的人，还都遭遇了不幸，我们也太不幸了吧？”
“嗯，我们是太不幸了。”
“寨主……”
“怎么样？你们回来了，那小七呢？你们有没有找到她？有没有她的下落？”
徐叔摇头请罪：“寨主，我们无能，什么都没能查到，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下落。”
“这都已经三天了，还是没找到人，你说她会不会……你说她会不会出事啊？”
徐叔见此赶忙安慰道：“寨主，您不要担心，七小姐心地善良，之前做了不少好事，老天爷一定会善待七小姐，不会让七小姐出事的。”
“不会让她出事？可你们为何找不到她？她只是个姑娘而已，之前也没出过门，现在一个人离家出走，你们怎么可能找不到呢？她能去多远？你们怎么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还是说你们已经尽力了，但是她……”
“寨主，您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觉得现在七小姐应该自己藏了起来吧，毕竟七小姐是自己离家出走的，如果她真的有意要躲着您，躲着咱们大家，那不管怎么找，都是不可能找到的。我们在明处，小姐在暗处，小姐有很多种办法打听到我们的行踪，知道我们在哪儿，于是她就去了其他地方……如果真是这样，不管我们怎么找，怕是都很难觅得小姐的踪影。”
“是啊，小七虽然平时看上去呆呆的，好似胆子很小了，但其实胆子最大的也就是她了，她什么都敢做，她什么都不怕。”寨主叹气，“其实都是我的问题，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太失败了，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女儿心中所想，完全不明白小七到底想要什么，所以才会让小七就这么走了。”
“寨主，有句话我知道我这样的身份说出来是不合适，但我觉得我还是一定要说。”
“没关心，您就说吧。”
“其实小姐不是为了别的，小姐纯粹就是因为寨主您给她的关心不够，所以才会这样的，才会出走。您平时很忙，对于您儿女的事情，您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其他的小姐和少爷们欺负小姐、排挤小姐，从小七小姐一个人就很孤独，没固然有那么多兄弟姐妹，但是这些兄弟姐妹不但不照顾她，还只知道欺负她。原本这些话我是不应该说的，毕竟这是寨主您的家事，是您的私事，但现在都出了这样的事，我觉得我要是再不说，就算 将来七小姐回来了，怕还是会继续选择离开。”
“是啊，你说的没错。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想着给小七找个婆家，就让她嫁了。我也在看我手下的人们，我在看他们谁适合和小七共同生活……但还没等到我找到合适的人选，小七竟然就先走了。”
“您这是着急把七小姐送走吗？”
“当然不是了，我这是关心她，毕竟她确实到了成亲的年纪，确实该成亲了。小七的亲生母亲不在了，我这个当爹的自然要好好替她操办终身大事。”
“但您有没有问过七小姐呢？您知道七小姐是怎么想的吗？有没有可能七小姐并不想嫁人，至少不想嫁给您的手下，不想嫁给和您一样的人？有没有可能小七只是想嫁到平凡人家，可普通人一起生活，不想继续留在山寨里？”
“不行，不管怎么样，她只能和我的手下成亲。你不是不知道咱们的身份在外人眼里有引人憎恶，小七是我的女儿，如果让别人知道我是她爹，你觉得那些人会怎么想？他们能接受吗？小七将来也只会受欺负，我是她爹，我怎么能明知道这样做会害了她，还要让她嫁到外面去呢？”
“但在我看来，七小姐很不喜欢自己的身份，她只是想做个普通人而已。”
“不可能了。她既然生为我的女儿，这个身份便是要跟着她一辈子，她没得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