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诡异孤寂的剑
“好了，没时间和你闹。”伸到半路的手收回，东辰面沉似水的转过身，看着不住颤抖的的塔罗，默默从他身旁捡起狙击镜：“伙计，坚持住。”
咔嚓一声轻响，狙击镜归位。东辰双手持枪瞄了瞄远处巨大的喷火虫，转手把它送到克里斯蒂娜手中：“拿着它，一会儿我左手比起这个动作，你就开枪。”
东辰一边为克里斯蒂娜穿好军裤，一边左手握拳，大姆指向上比了个动作：“喷火虫全身披甲，普通的武器根本打不动他。战斗前我观察过，这次前来的车辆都没有挂装重型武器。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喷火虫喷吐烈焰前，把聚变集束手雷扔进他嘴里。”
东辰鼓励的笑笑，在克里斯蒂娜复杂的眼神中，把聚变集束手雷塞到裤袜中间，扯过塔罗的两条鞋带绑起。
“喷火虫太高，我才初阶三级，只能用这种方法。如果这次不死……”手中的活一顿：“回去我买一条新的赔你。”
克里斯蒂娜盯着东辰忙碌的身影，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古董，你欠佣兵团的钱还没有还完，哪里有钱陪我的裤袜？”
“那就等我还完钱再陪你。”东辰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克里斯蒂娜，身旁是绑好的手雷裤袜流星锤。
“喷火虫脑袋上有两个鼓起，那里是它接收脑虫信号的地方。你朝那里打，肯定能把它惹怒，明白了吗？”
咬着牙，把高斯狙击枪架在土包上移动，克里斯蒂娜忽然偏过脑袋：“你……过来一下。”
“没找到？”不明所以的低下头，东辰刚准备拿起枪为克里斯蒂娜找到地方，脸上就传来一阵湿润的感觉。
“小心一些，我等你回来。”
无言起身，东辰捡起流星锤，头也不回向前走去。背后，克里斯蒂娜痴痴笑着。
豪沟，裂缝，弹坑。巨大的喷火虫挥舞着两只门板一样的前足，将一片又一片新兵，裹夹着黄沙拍成烂泥，不时有倒霉的家伙用生命上演着天外飞仙。
红色的血，黄色的沙，混杂在一起，无声诉说着生命的脆弱。远处几枚能量弹刚一轰来，就被喷火虫张口吐出的烈焰消融，连带发出攻击的机炮一起烧成虚无。
东辰在狂奔，朝着喷火虫一往无前的狂奔。远处几个玩命奔逃的士兵，看东辰的模样就像在看傻子，别人都在逃命，这傻小子竟然去送死，真他码白痴。
东辰傻吗？东辰一点都不傻。喷火虫既然能在他们这个三流佣兵团地底出现，那其它势力还能有好？
逃跑，只不过晚死一些罢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和面前的大家伙拼一把。
克里斯蒂娜通过狙击镜注视东辰，碧绿猫眼带着浓浓欣赏。这才是真正的男人，无关乎等级，无关乎身份，无关乎地位。东辰今天做的一切，足以说明他是一个有血性的真汉子。
一刻不停的狂奔，东辰在和死神赛跑，在和时间赛跑。他不晓得到达预定地点前，喷火虫会不会嘲自己喷火，也不知道自己腰间抱着的裤袜流星锤，能不能成功扔进高达十米的喷火虫口中。东辰只知道，自己必须搏一把，为了生死不明的塔罗，为了受伤的克里斯蒂娜。同时，也为了自己的明天。
黄沙漫卷，荒野狂奔。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克里斯蒂娜看到了东辰平伸的左手。四指紧握成拳，大姆指向上扬起。
狠狠一咬嘴唇，在疼痛的刺激下，集中全陪精神，举枪，瞄准，发射。
连贯的动作过后，克里斯蒂娜身体一震，倒了下去。
淡蓝色的高斯能量流划破长空，那是合金穿甲弹留下的痕迹。
喷火虫回头了。冲天的怒吼中，巨大的身体带着一片沙浪扫荡着四周。
东辰手里用裤袜和聚变集束手雷改造的流星锤舞成幻影。
吸气，呼气，弓身，全身的力量聚集到一点，斜上方四十五度，投！
用尽力气，东辰不可抑制的栽向地面。趴在地上，吃了一嘴沙子的他，抬头望着两条飘带飞舞的流星锤，右手缓缓摸向胸口。那里揣着一张塔罗牌，一张塔罗牌中最要命的一张牌——死神。
“死神虽然是所有牌中最要命的，但并不意味着没有机会。东辰，不管怎么样，拼……拼一把。”
吉普赛小伙塔罗临死前的嘱托在耳边响起，东辰睁大眼睛。
不管如何，他要亲眼看到结果。
用克里斯蒂娜裤袜改造的流星锤，在东辰期盼的眼神中，拖着两条飘带，准确的掉进喷火虫张开的口中。
转身，狂奔，躲避。
震耳欲聋的声响从身后响起，隐藏在豪沟中，差点被活埋的东辰顶着一身黄沙爬了出来。想着刚才横扫一切的冲击波，和半空中掠过的热浪，东辰心里不住庆幸。以他如今初阶三级，连能量都没感悟到的身体，真要是……
“不好！”
玩命的往印像中的土包方向奔去，东辰望着一片黄沙，茫然的四处搜寻。一只露出小半的高斯狙击步枪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救了你一命，裤袜的事，是不是就算了？”累的跟死狗似的东辰仰壳躺在沙地，眯着眼睛望向天空，阳光白亮白亮的。
“不行！这一次就算我救那小子的报酬。你还得陪我裤袜。”一听东辰想懒掉自己的裤袜，半死不活的克里斯蒂娜立马有了精神。
“一块蓝晶元都够买一车裤袜了，你算的什么帐？”东辰侧过脸，瞅着猫眼怒睁的姑娘，表情很无奈。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不服你咬我。”
定定注视着现出小女儿态的克里斯蒂娜，东辰打了个哈哈：“这里不安全，我先把你们弄出去。”
横腰抱起昏迷的塔罗，东辰抬脚就走，一旁的克里斯蒂娜怒了：“古董，你个混蛋，不知道女士优先吗？”
“他伤的更重。”
无视身后的抱怨声，大步向前走了一段的东辰突然感觉不太对劲。
“该死！”
快速把塔罗放在地面，东辰回头朝着克里斯蒂娜拨足狂奔。
远方，以刚才火焰虫爬出的大坑为中心，一个恐怖的坑泂开始向四周急速蔓延。
隆隆巨响，坍塌的地面一直到塔罗身前不远处才停止。
整个阵地没了。
日落月升日又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的地底，一对男女悠悠转醒。
“你为什么要回来？”克里斯蒂娜声音带着谁也说不清的意味。
“不为什么。”
沉默好久，克里斯蒂娜再次开口：“我胸前另一侧口袋有荧光棒。”
“自己拿。”
“我没力气。”
“没力气还能开枪？”
克里斯蒂娜被东辰气着了：“我说，我没力气。”
一团柔软进入手心，没有性命相关的危机，东辰忍不住多摸了两下。感觉……软软的……弹弹的……
好一会儿……
“你摸够没有？”
“没有，如果你愿意，我想再摸一会儿……”
“你混蛋。”
淡淡的蓝色光芒从两人之间升起，东辰望着克里斯蒂娜脸色剧变：“你的伤势加重了？”
“没……没什么。在你还我裤袜前，我死不了的。”
神色复杂的把这个野猫一般的女人拦腰抱起，东辰举着荧光棒开始往前走。
半个小时过后。
“你……你放下我，自己走吧。”
嗒嗒的脚步声一停，东辰脱下外衣，把怀中渐渐冰冷的克里斯蒂娜裹紧：“坚持住，你不会死的，我保证。”
“别，别骗我了。我是医生，你骗不了我的。”
如同迷宫一样的地下通道，荧光棒的照明范围出不了五米，想在这种地方找到出路，无疑是做梦。东辰看看克里斯蒂娜，又看看四周，继续前行。
“你是个好人。”
这是克里斯蒂娜昏迷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东辰抚摸着怀中苍白无血的娇颜，心里涌起一种疯狂的不甘。
“你不会死的，我保证过，你绝对不会死。”
藏在腰后的匕首划破手腕，东辰轻轻捏开克里斯蒂娜的嘴角。
温暖的液体入口，克里斯蒂娜大口大口喝着，苍白的俏脸渐渐有了血色。
“为什么这么做？”
碧绿猫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东辰，克里斯蒂娜心里极其复杂。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人对自己这么好。
“我说过，你不会死。”用匕首割开衣袖，缠紧手腕。东辰皱了皱眉毛，一把撕开克里斯蒂娜腹部的衣服：“为什么恢复的速度这么慢？”
“我的血统不纯，而且显性基因是以人类为主。”
东辰解开手腕上的布条，克里斯蒂娜抬手阻止了他：“没用的，如果你也倒下，咱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再喝一些。”
隐藏在暗处的种族走到明处，因此诞生的混血很多，其中除了少数幸运儿，大部分都不尽人意。克里斯蒂娜无疑就是一个失败的产物。
三天，整整三天。东辰因为几次放血，皮肤惨白惨白的，嘴唇已经干裂。他只有初阶三级，能支持到现在真的是一个了不得的奇迹。但是，在这个迷宫一样的地底，东辰依然没有找到出路。
拖着疲惫的身体，嗒嗒前行，感觉越来越重的脑袋，东辰忽然出声……
“如果我昏了，你就把我的血吸干，然后把我的肉拿走。”血丝遍布的眼闪着疯狂的光，东辰把匕首塞到克里斯蒂娜手中握好。
“不……我不能。”克里斯蒂娜疯狂摇头。
牢牢握住克里斯蒂挣扎的手，东辰低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听着，我只有初阶三级，你不同。不管怎么受伤，你都是人阶五级强者。相比出生就是废材的我，你还有前进的希望。而且，我也不是没有要求。”
东辰神色复杂的看着克里斯蒂娜：“你听着，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们找到我的那片雨林中再出现什么人。那么，你把我脖子上的项链交给他。”
不容拒绝的注视着克里斯蒂娜，直到她点了点头，东辰才继续向前走去。
疲惫，失血，无力感渐渐侵袭着东辰坚毅的神经。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摇晃着，东辰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只凭借本能机械般的向前迈进。
时间缓缓流逝，就在东辰感到自己即将失去意识时，怀中响起了克里斯蒂娜惊喜的叫声。
“光，古董，有光！”
人最怕的是没有希望，有希望就有动力。前一刻还要死不活的东辰，突然间挻直腰板，脚步也坚定起来。
但是，常言说的好，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克里斯蒂娜发现了光没错，但这光不是通往生路的光，而是一道诡异的光。一道直冲天际，不知道冲向哪里的光。光柱中出现的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把剑，一把残剑。
布条缠绕的剑柄，满是划痕的剑身，犬牙交错的剑刃，这是一把久战之剑。
它静静的飘在那里，散发着一种孤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