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戴金表的男人

由于我上车的地方，并不是起点站，所以现在车里都挤得都跟些人干儿似的。此公交车偏偏还不舍得开空调，在那么燥热的天气下，整个车厢闷得跟蒸桑拿一样特别难受。

我兀自头晕乎乎地挤进去朝着一个靠窗的地方，拼命往那边挤了过去，心里想着至少有点风吹着的话应该会好受点吧。

然而老天总是不会让你轻而易举得其所愿，好像特喜欢整着玩似得，整你一下他就会非常开心，跟能得到什么奖励一样。

就在我马上要挤出人堆快接近车窗边的时候，背后不知道被谁使劲往外推了一把！我整个人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随着这道力竟猛地往外冲，最后导致整个上半身都朝着车窗冲了出去，半截露在车窗外随风而荡。

得亏我反应快，下意识迅速用脚勾住了车中间的栏杆，要不然恐怕连下半身也要跟着掉出去了。此时此刻我就这样保持着用脚勾着车栏杆的动作，心里说不上到底是愤怒还是后恐的感觉，我已经脑子热得转不过弯来。

现在的状况已经够让我感到万念俱灰，一不小心恐怕都要因为哪个路人推了别人一把而不幸将我搭进去的时候。不巧一辆摩托竟从不远处正呼啸而来，擦着车壁一直疯狂地往我这个方向冲。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伙骑摩托车的小孩子，紧随其后的交警同样的在路上直直狂飙，简直就是正在上演着一部现实版的好莱坞动作大片。看起来像是小孩们骑摩托飙车，交警在后面疯狂的追赶着。

也许是我上辈子做错什么恶毒的事情，上天才会以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兴许我会就此结束这短短的，碌碌无为的一生？

我此刻心里其他的情感全部转化为了怨恨，心里怨恨着刚才推到我的人。如果我没死且有幸知道他是谁的话，我一定要把此仇牢牢记在心里，至于报仇的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记住他是谁再说。

眼瞧着这车群马上就要撞上我了，如果我再继续以这样的姿势横在这里，那势必会被直直撞个正着，横死街头。

我感觉我好像眼前已经出现了天堂，我躺在草坪上温暖的晒着太阳，一群天使小姐姐们正在我身旁愉快的玩耍。

刹那间，脖子传来一阵生疼，一只粗壮的手臂整个环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整个人给提了起来，直接拉回车厢里。力道太霸道，导致我直接跌坐在车地上。这个人随后松开了手臂，要是他再晚一点松开的话，恐怕我就得被活生生勒死了！

我摸着脖子咬牙切齿地坐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气。

等我稍微有点意识回到现实的时候，那个人站在我跟前像看傻子一样盯着我，目光呆滞。而我的注意力则被那人手腕上一块闪光亮亮的金表所吸引。

人的脖子在被使劲勒住快要窒息的时候，人的眼珠子会不自觉地条件反射而瞪得老大。所以在我感觉没被撞死都快被勒死的情况下，我的目光所及处居然全部都是金色。

等我醒过神来，旁边站着的其他乘客都围着我像看傻子一样盯着我看，救我的那个金表男人好像已经不在这儿了。

我用手捂住脖子喘着粗气，当我稍微缓和一点能站起来的时候，我想找到那个救我的人，但那个带金表的男人却早已消失了。不由自主心生一丝落寞感，不过相对来说，我也算是鬼门关前走了一朝，还能活着已经算是血赚了吧。下次有机会碰到这个人的话再报答也不迟，我自小便被奶奶教导要恩怨分明。于是我在心里用力记下了那块手表的样子，希望有一天还能再遇见这个人并且报答他。

随后过了约半个小时左右的颠簸，我就到了地铁北宫门这站下车了。今天的燕京热得跟被火烧了似的，大家都被架在火炉上面烤着。我一下车边匆忙往店的方向跑去，想早早的吹上空调歇会儿。

现在事后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在看一部5D，不7D电影，真是刺激！没心没肺的回想着，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的话确实挺刺激，不过真的出事了估计也不是啥好玩的事情，如果不是有贵人出手相救，也不知道我现在睡在哪个火葬场。我心想着伸出右手打了自己左脸一巴掌，打消了这种玩笑一般的心态。

一边摇头着走进了店里。冷空气扑面而来，一瞬间就赶跑了身上的燥热感。平凡的一天又从打工开始了，希望今天老天能对我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哟，这不是上回那个新来的小朋友吗？”一个长相非常粗犷，身高一米九的壮汉凑到我边上来，“昨儿个过得咋样啊，没发生啥吧？”

我的身高是一米八出头，在我们南方那边已经是算“巨人族”了。而在这个男人面前，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丝自己有点矮小的念想？

“那个……新来的，你最好别惹他，他打起人来一点也不会手下留情……”之前好像在店里见过一位瘦小的男人在我身后偷偷说道。

“你想干嘛？”我没好气地看向面前这位壮汉，今天刚经历这些，虽然有自我鼓励着吧，但语气也实在是好不起来。

“你问大爷我？本大爷我爱干嘛就干嘛，你管得着嘛！”程昆说完自顾自地大笑着走掉了，真是个怪人。

程昆走后，我看向了刚才在我背后说话的那个瘦小伙。这男人现在认真看起来，其实就比我矮了一点，有点瘦瘦的，还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看起来如果在学校里面，应该就是那种经常被别人欺负的老实人类型吧。

“你好……我的名字叫杨文，之前都没好好介绍过呢。听说你一直在上夜班对吗？哦对了，能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吗？”这个瘦小的男人突然握住我的手自顾自得介绍起自己来。他的行为属实让我觉得有点恶心，我说了个自己的名字后赶紧甩开了他的手。这种行为应该在网上叫什么，搞基吗？我记得刚来燕京的时候好像在车上听见有两个妹子说过这个东西，城里人真是难以理解内心的想法呢。

后来我去找了一个叫赵允心的妹子，因为店长老爷爷当时让我有空来早点就去找她，让她教我店里的各种常识，或者规矩？顺道也让她给我讲讲燕京的这些有趣的事情。

见到赵允心后，我发现这妹子特别用心的，很照顾我，还有耐心。她一直不厌其烦地给我讲着各种常识啊，包括生活社会方面的。也有跟我分享一些她自己的烦恼，有时候也会说一些我听不太懂的网络词语，经常被她说得晕头转向。

她特别爱笑，一直笑我蠢得跟头猪一样，不过我从来没有告诉她其实我觉得小猪猪挺可爱，就和她一样可爱。

闲聊了大约一两个钟头后，赵允心就带我去了厨房里面的一个小房间刷盘子，她说在任何餐馆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刷盘子，于是我就这样蹲在地上和她刷了一个下午的盘子。

赵允心是个燕京读书的大四高材生，家在偏远的北方城市，过来这边是想兼职赚点钱。她跟我一样在小城市里大，不过她是在小城市的县城，而我在小城市的农村。我想着赵允心在燕京生活几年了，也许会认识我表叔吧？随口便问了她，可惜她说她不认识。为了避免尴尬，我又问了点其他燕京人的日常生活，比如什么东西好吃，去哪儿买什么东西会比较便宜之类的话题。

我们就这样又从下午一边刷盘子一边聊到了晚上六点半，到她的下班的时间了。但我平时上的都是晚班，所以我还不能走呢。她走之前我站在店门口目送她离去。

大约九点之后，客人越来越少，其他店员也都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儿守店。

我在闲来无事擦擦桌子，扫扫地。等到差不多快要十一点，感觉末班车快来的时候，我把店内所有的灯都打开，这似乎是一个铁规定。不知为何，我们店的周围实际上也有很多其他的店，但就我们是二十四小时都开的。到了十一点我离开以后，店门不需要关，灯不需要关，各种器材都不需要关。我只用把卫生打扫干净，桌椅摆放整齐就行了。

比起这些来说，更奇怪的就是这边的任何店，那些店员晚上都得走掉，但不能关灯，二十四小时都得开着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问问店主老头子这个规定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