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煞夺人命,病体心机歹
“你儿子连鬓络腮胡?”我问那老太太,此刻心里已有了很大疑惑。
“啥呀,我儿子天生毛发稀少,为这还让人笑话像是个太监呢。”
我突然明白了似的,赶忙口中念叨着陈清芷的号码,打通了她的电话。那丫头很快接通了,不知道是在吃着什么,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喂,你听着,陈清芷,咱们在墓地遇到的不是老太太的儿子!”我急切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本主老太太正在我店里。她儿子可是白面没有胡子!”
“什么?”陈清芷显然也是一惊,“老太太昨天没看出来吗?”
“要是当时看出来了不就告诉我了吗。你看,咱俩是不是再走一趟?”
“我在晚自习,这就去墓地等你!你打车来,别骑电驴!”她说罢就挂了电话,我心说晚自习还在吃东西,真能装。
我转而又对老太太说:“你先去等着。我倒要看看墓地里遇到的是谁,也许就是他把你儿子搞得起不来床。”我又想起来似的说道,“你为啥还要请一位陈清芷啊,信不过咱们?”
“啥?这事儿我就拜托你了,做魑魅的谁不知道你们尉迟家在此门里算是顶尖高手了?”
闻听老太太如此说,我大惊失色,难不成陈清芷也骗了我?
我不敢有所怠慢,收拾起聚形灯喊来德建就出了店门。心中感觉此次绝非寻常,就又拿了一把短刀藏在怀里。
胡家岭一代入了夜就不好打车,我用叫车软件叫了半天也没人搭理我,只好边向外走,边继续等待应答的司机。此刻寒风像是也不再寻常,下午刚刚起来的雾霾在风的作用下飘散开了。
不知走了多远,我才叫上了一辆车。等我到了墓地时,已经距离我与陈清芷通电话有了将近两个小时。
其间我曾给她打过电话以确定位置,添加微信好友的申请也没得到回复,这让我感到一阵阵恐慌。我尚且不知道她的身份,此刻又联系不上她,也许此去便是一番凶险也未可知。
四下仍是一片黑暗,却不见陈清芷的影踪,而她电话仍旧无人接听。
虽然陈清芷可能也骗了我,然而此刻我却为其安危而紧张起来。记得上次临走前,陈清芷已经破了雾境结界的线,不过不知道那些人又布了什么新法阵。
我只好小心翼翼向老太太的墓摸过去,为取九龙压穴而挖的洞此刻已被填平。
这深夜之间到底该去哪里找昨夜的络腮胡子?
虽然自大学毕业入行至今,我也结了不少幽魂遗愿,然而此次情况却属罕见,一干人等是敌是友尚且分不清楚,委实让人焦急。
忽然窸窣一声,芦苇荡那边有了动静。
“谁!”我问道。
“尉迟源,是你吗?”我一听是陈清芷的声音,又惊又喜。然而从芦苇荡中率先飞出来的却是一个男人,细看原来竟是那络腮胡子。
那人一改昨夜的猥琐懦弱,见我站在面前,伸手就是一拳。
若论外门功夫,我也不是外行,我左手一格,挡开他那一拳,跟着一掌劈出,切在他的脖颈之上,那人立时被击得头脑发昏,一个趔趄险些坐在地上。
不过他不死心,就地又飞出一脚。
虽然这一脚也是刚劲有力,但其招式都让我看在眼里,我一错身就躲了过去,跟着又是一拳直击其肋下。
这一拳可让他叫苦不迭,直不起腰来。紧接着,陈清芷从芦苇荡中飞身而出,双脚朝着络腮胡后背就是一踢,让那人彻底栽倒在地上,反手又是一扣,喝道:“混账,你到底是谁?”
络腮胡子双手被缚反倒笑了起来,“怪我自己啊,怪我啊,怎地就没把那老太太打个魂飞魄散再来下手,活该我今日被擒,天数啊,天数啊!”
他继而一转头看向陈清芷,“不过,即便让你们抓住又耐我何?什么犯罪行为都没有难道警察会抓我吗?”
他的冷笑不无道理,虽然魑魅的遗愿多与阳间的人事有关,可我从业至今倒也没有让公检法介入过某一次案子,我更不会亲自惩戒阳间的人,挣点儿钱不容易犯不上再把自己搭进去。
我犹疑间,却见陈清芷手上的劲儿却加大了一把,疼得那人嗷嗷怪叫,这丫头手可不似外表般温柔。
“说,你到底来干嘛?”陈清芷问道,“废你一条胳膊还是易如反掌的!”她威胁道。
早知我就带上德建了,人打人犯法,野猫咬人就没事儿了吧。那肥猫咬下他一只膀子都不在话下,届时我再来个一问三不知,直说德建是野猫,有我什么干系。
眼见那人再不说话,胳膊就要被陈清芷硬生生扭断了。
我心里一紧,可真没钱赔人这个医药费,赶忙和稀泥道:“哥们儿,我们不想难为你。你到底来干啥?”
眼见臂膀痛彻心扉,他开口道:“我想重新埋下九龙压穴,继续养尸。”
“墓主家的儿子是不是你弄得?”
“是,是我弄得,也不全是。”
“好好说!别故弄玄虚。”陈清芷说着,又加大了手上的劲儿,眼见那小子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在夜色下闪闪发亮。
“这坟包子的确是阵眼,聚阴之气效果极佳。本来我想用此造就母子煞,来养尸续命。可这墓主的儿子体格健硕,阳气甚旺,一时半会儿还耗不死他。”
“是你搞得他发高烧昏迷不醒的?”
“用的天罡七煞,他家院子里有七颗钉子。”
这天罡七煞又是个什么东西,我从没听过,只怪何瞎子啥也没教给我,让我如今总是露怯,再这样下去尉迟一脉的名声可就要在我们爷俩手里彻底败落了。
“天罡七煞是一种吸人阳气的邪术,以从棺材板上撬下的钉子布成七星之阵,与诸葛亮和刘伯温用的七星灯续命道理相同,功效却恰恰相反,这种邪法专折损活人阳寿。”像是猜到了我会不懂,陈清芷自顾自地解释道。
“知道,知道。我家里有盏七星灯续命用的主灯,家传之物,可招魑魅魂相见,我怎么会不懂这天罡七煞的反向作用。”
我掩饰着内心的窘迫,赶紧问那络腮胡道,“村长压根不叫王羴羴吧?”
“不错!我本不是此地人士,昨日为你们所擒,故此胡编乱造。不过这名字也的确是依照王犇犇的犇字而来。”
“你们造这个棺材阵,又用母子煞,到底什么目的?就是想害那栋楼的主人吗?楼到底是谁的?”陈清芷问道,眼见那络腮胡已决心和盘托出,她手上的劲道也就放松了许多。
“那楼当真是这个黄家坡村村长的,我不知道村长叫什么,是以瞎编了个王羴羴的名字,但事情十之八九都是王犇犇讲给我听的。”
稍顷他又说,“我俩是通过QQ群认识的,癌症群。”
听络腮胡子这么一说,我和陈清芷面面相觑,心里都是一阵悸动。
“我俩都得了癌症,将死之人,彼此有了共同语言,又因为都是阴阳门里的人,也就聊得很多。他说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黄家坡当村长,都是一个父亲却得不到照顾,王犇犇和他老娘饱受欺凌,便打算临死前报了这个仇,恰巧我又会一手天罡七煞的阵法,于是我们就做了这个局……”
“难道村长就是那位墓主的……”陈清芷像是已然猜出内情。
“没错,就是墓主的儿子!有了这个棺材阵,我以墓地养尸可以续命,王犇犇则已是病入膏肓,续命是没有可能了,若是大仇得报也算是了却了心事。”
他说着突然一阵冷笑,咯咯古怪的腔调满是哀怨,“也怪我们操之过急,没有等到那老太太投胎再下手,恐怕是命里注定啊!”
络腮胡子说王犇犇病入膏肓,难怪那日交手他显得力不从心,绵软无气力。看来真是命不久矣了。
“命里注定,哼!”我一听也来了气,“你命里该此一劫,不想着积极治疗,却用阴法夺人性命,不怕下辈子遭报应吗?”
我转而又对陈清芷说,“放了这家伙吧,这种人让他在癌症的恐惧下等死好了!明日就叫老太太家的人来迁坟,断了他养尸的心思。”
那人听了我说的,又是阵阵仰天长啸,在夜空中像是狼嚎。其实我这么说,也因为我和陈清芷压根就没有办法治这络腮胡子的罪。